第112章 苏家家主
“说起来，本王这样冒昧到访，会不会耽误了林知府处理公文？”
萧千齐缓慢的转动手中的茶盏，勾起一个客气的笑容，“本王方才从长宁府来，也是在那里的谢知府的身上，才知道了知府往日里有多忙，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细心的考虑。”
“王爷说的极是！”
林一北听着这个话题，眼前一亮，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身体往前坐了两分，眼睛亮晶晶的，看向萧千齐。
“所以说，那些大事，虽然可以做出政绩，但是小事，才能显示出细腻之处，下官也认为十分重要，因此啊，哪怕是如王爷所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下官也都细细看过。”
“的确如此，看来林知府在这方面是略有心得啊……”
萧千齐屈指点了点桌沿，“本王在京城呆久了，从未接触过地方事务，如今却相当感兴趣，不知道可否给本王讲述一二？”
林一北乐呵呵的点头，“这有何难！说起来啊……”
萧千齐脸上不动声色地听着，朝身边捂住嘴，不敢再笑的路也使了个眼色，慢悠悠的指到了林一北的背后——正是府衙的中堂，里面通常放置着对方这几日要处理的公文。
王爷，干这事不好吧？
路也脸色一变，似乎有些为难，刚要露出哀求的表情，却见萧千齐已经将目光转了回去，丝毫不再搭理他。
嘚了，这不就是不允许拒绝的意思吗？
他长叹一口气，知道自己躲不过了，趁着林一伟紧盯着萧千齐，略显得意的讲述时，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的从一旁退走，直奔林一北身后的中堂。
“嚯！这林大人懂享受啊！”
路也一步冲进了房间，就见此处也如同庭院一般整洁清贵，还熏着淡淡的香，不像是处理公文的严肃之地，更像是世家公子的书房。
他随手捡起桌上的公文，脸上古怪之意更浓。
“李家肉铺老板与北向李寡妇争夺财产大大出手？”
“街头阿四调戏良家妇女？”
“北门，淑芳斋两匹布被老鼠咬坏了？”
路也一头雾水的看着眼前这些公文，试图找出一一两本不是这么鸡毛蒜皮的内容，可是他甚至连一旁书架上摆放的案宗都看了看，全是一些连县令都不屑于处理的事。
“这永安府可有意思了……”
路也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归置回原状，长叹一口气，又悄无声息的返回了萧千齐身边，手上还拿着一只荷包。
“咦，路侍卫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林一北到了这会儿才注意到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路也不动声色地将手里的荷包露到萧千齐的眼皮底下，没有回话。
“哦，是本王的荷包方才掉了，便叫路也去拿。”
萧千齐笑了笑，顺手接过了那个之前顺手赏给路也的荷包，重新别在腰间。
“林知府乃是一府长官，想必是公文繁忙，本王如今既然已经拜访过了，就不再打扰，先行告辞了。”
他冲林一北客气的点了点头，叫上路也，一起走了。
“啊，恭送王爷。”林一北眼里划过一丝可惜，似乎是刚才没有说尽兴，却仍旧风度翩翩的起身，亲自送他出门。
“你刚才在中堂看的如何？”
片刻后，萧千齐的马车驶出府衙所属的那一条街，他才冲着默不作声的路也低声问道。
“回王爷的话，这永安府恐怕是有些危险了。”
路也有些困惑的回答，“属下方才在那中堂之中，翻看了不少公文，发现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远远比不上谢大人在长宁府处理的公文难度。”
他心里估算了一下，不太确定的补充道：“属下心里想着，那难度，恐怕是县令都不愿费心处理的事……”
“果然如此么……在永安府当真商贾林立，好好一任知府，竟然被他们养做了傀儡。”萧千齐意料之中的笑起来。
“你想想，那院子做得如此精美豪华，多像是个适合养金丝雀的金笼子。”
“您的意思是……？”
路也愣了愣，在他的印象里，二品大员，可都是有能耐的人，被如此胁迫，只怕是，比谢永元还要惨些。
“谁说他是胁迫的呢？”萧千齐忍不住挑了一下眉，目光透过车窗，落在了那人来人往的街市上。
“说不定，这笼子里的金丝雀，还活得挺自在……有吃有穿的，干嘛活的那么明白。”
林一北此人虽然身上处处诡异，可是他在方才探讨如何处理公文的事情上，认真的态度绝非作假，此人不是笨蛋，只是认命了而已……
萧千齐回到驿站，还不过盏茶的功夫，本想着今日就不再出门了，要休整一下，却意外的收到了一封请柬。
“苏家？”
他看着请柬上端方优雅的字体，指腹下意识摩挲起了这请柬的纸质，发现竟是与朝中公文用的是同一种。
这种纸按理说，是只有三品以上的朝官上奏折时才能用的，这苏家倒是门路颇广，还能弄来这些纸，拿来写请柬。
“皇商啊皇商，看来先是商人，才是皇室的人。”
萧千齐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一封精美的请柬，心里升起了几分兴趣。
永安府商业贸易兴盛，几乎人人的口袋里都有那么几块多余的碎银。
因此，无论玩乐享受，亦或衣食住行，都愿意花些功夫悉心准备。
而在这其中，就建立起了专供达官贵人玩乐的春熙楼，不仅有相貌周正的姑娘家相伴游玩，也有模样清秀的小厮在旁伺候，言行举止皆有章法，不是那等靡靡之地，而是品位更高一层的声色犬马之所。
“早就听闻王爷大驾光临我永安府，我苏家既然是东道主，那实在是有失远迎，王爷还请上座。”
萧千齐一进门，意料之外的发现，这看似烟雾缭绕之处，反而并没有什么让他讨厌的甜腻熏香，处处精致淡雅，让人不会心生厌烦。
他还在观察着那门口博物架上摆的玉雕，突然听见一声清朗的呼唤，寻声望去，见到那二楼楼梯口上，正站着个锦衣公子，脸上带着暖融融的笑意，冲他缓缓而来。
“草民苏家家主苏清雅，见过王爷。”
“苏族长不必客气。”
萧千齐嘴上说的这样的话，却并没有伸手扶他的意思。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摆架子的瘾，只不过，这苏清雅在请帖里已经话里话外的把他抬得很高了，既然如此，他也没有必要做什么礼贤下士的模样。
“王爷远道而来，想必是身子乏了吧？苏某准备了不少疏解人心的小项目，还请您上楼一看。”
苏清雅被萧千齐冷待，却连眉梢都不带动一下的，乐呵呵的自己为自己铺了台阶，侧身要请萧千齐上楼。
“妾有绣腰襦，葳蕤自生光，红罗复斗帐，四角垂香囊……”
靡靡之音还未进厢房，便传入了萧千齐的耳中，他下意识挑了下眉，倒是没想到，这春熙楼倒品味独特，歌姬唱的是一曲孔雀东南飞。
这可是一曲凄惨之歌啊……
“王爷可是不喜欢这首？”
也许是发现他脸色有变，苏清雅温声说道：“这春熙楼的春娘，最会的就是一首孔雀东南飞，您不如再听听，定不会让您失望。”
路也在萧千齐背后跟着，听了苏清雅的话，忍不住直皱眉头。
此人果然不是来跟王爷示好的，若是换作了其他人，王爷一旦露出了这等不不乐意的表情，就该自觉换曲儿了，这苏清雅如此胆大，竟敢让王爷再忍忍。
明摆着是不把王爷的意思当意思。
“没什么喜不喜欢的。”
萧千齐却没有动什么火儿，他勾起嘴角笑道：“总归已经听惯了宫里的那些曲，再听别的什么，都是差了些意思，也无所谓到底是什么曲子了。”
他乃是当朝的超品王爷，就是听曲子，也是由乐坊最出名的宫女演奏。
对他来说，这外面的曲子再怎么好，也不可能有乐坊的曲子好，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喜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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