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旧识
“如此说来，你如今在后宫之中有着太后庇护，日子过得还算安稳？”
云丞相听完女儿将过去几月来遭遇的事一一说出，猜到她略过了其中艰险之处，也明白了女儿气质变化的根源，不疑有他，不由叹了口气。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爹你放心，齐王殿下帮了我许多，处境比最开始好得多了。”云歌借刚才的机会，让蠢蛋扫描了云丞相地身体，得出轻微营养不良的答复之后，心情轻松了许多。
“实不相瞒，我和齐王殿下合作起来，还是心惊胆颤的。”云歌调皮地眨了眨眼，“还是要请爹快快官复原职，让我也想办法吓唬一下齐王殿下。”
“你这丫头，莫要编排齐王殿下。”
云丞相笑了一声，觉得女儿的气质比往日更加沉稳，性子却活泼了起来，没有在家时的柔弱。
想必是独自一人在后宫中谋求生存，迫不得已才练就的吧。
他心头划过一丝苦涩，可看着女儿明亮的笑脸，不愿说出来惹她难过，温和道：“为父曾有幸与齐王殿下有过师徒之情，殿下的母妃也与你母亲是手帕交，你日后要尊敬殿下才好。”
“母亲与齐王殿下的母妃关系很好？”云歌眨了眨眼，突然想起她第一次救萧千齐时，他口中直喊着他的母妃。
“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云丞相点点头，“殿下的母妃去得急，你母亲那时身子也不好，云家自那以后，也就与殿下渐渐断了联系，虽然后来为父做了几年殿下的老师，可关系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云歌心头一震，试探道：“爹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了，我小时候还见过殿下呢。”
云丞相怀念地点了点头，“你们何止是见过，为父还记得，你当年看殿下模样俊秀，还闹着要嫁给他！”
看不出来啊，原主小时候这么狂野……
云歌噎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个事儿来。
“爹，有个东西，我最近刚从家里找出来。”她装出翻找的模样，从系统里萧千齐当初给她的玉佩拿出来，递给云丞相看。
“您可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物件？”
“恩？这是？”云丞相眯了眯眼，指腹摩挲着玉佩上的花纹，语气诧异，“这不是你娘在你六岁生辰时定做的玉佩么？这花纹还是你娘自己画的，后来问你放哪儿，你说丢了，怎么如今又翻出来了？”
原主小时候的东西，怎么会落到萧千齐手里？云歌皱了皱眉，真正开始对接收到的记忆产生了怀疑。
“看来你如今与齐王殿下关系不错？”云丞相看着女儿突然沉默下来的脸色，意外提起另一个话题。
“你觉得齐王殿下，是怎样一个人？”
云歌眨了眨眼，莫名察觉出云丞相语气里多了几分试探，斟酌起语言来。
“我觉得……齐王殿下是个有本事的人。”
“何以见得？”云丞相挑了下眉。
云歌谨慎地压低声音，飞快道：“齐王殿下堂堂一个亲王，在朝堂之上却连连遭受排斥，可见其式微。”
想起一开始那个状若疯魔，在冷宫里吃不饱穿不暖，扛着蛊毒无法动弹的萧千齐，云歌心里升起几分佩服。
“但就算到这种地步，他依旧能助爹洗清罪名，这其中的周旋安排，不可谓不费心，所以我觉得他很有本事。”
“如此看来，云歌很信任他？”云丞相耐心听完女儿的解释，由衷叹了口气，“其实爹也很信任他，只可惜……”
只可惜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不是他。
云丞相看着女儿懵懂的双眸，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云歌，你觉得这次是谁谋害云家？”
云歌瞳孔微震，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赵家有很大嫌疑，当初就是他们联通李家等十二位官员，向皇上提出了弹劾您的奏折。”
“你错了。”云丞相沉声道：“此事表面上是赵家与为父不对付，可你仔细想想，此案本就漏洞百出，怎么会一击就将为父拉下马？”
云歌心头一紧，“您的意思是……”她突然嘘声，做出一个指了指上面的手势，意为上天，也就是天子萧千毅。
“若不是那位对我不满，我堂堂一个丞相，也不至于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云丞相自嘲一笑，却没有颓态，郑重地对云歌说道。
“我也不瞒你，当年陛下之位，我本是属意齐王的，我教过他，知道他是何等心性，只可惜当时我毕竟身肩家人之责，不能在此事上冒险，才放任当今成了皇帝。”
他语气发沉，目光幽深，“可如今看来，的确是我错了。”
“这些年来，我深知他刚愎自用，疑心奇重，便主动放权，消减自己在朝中的影响力，以图无功无过。”
云丞相叹了口气，“只可惜一步退步步退，原来他从未打算放过我。”
“爹，您为了我和娘，真的辛苦了……”
云歌心口发闷，云丞相年轻时有多么尽职尽责，为了百姓而煞费苦心，她在原主的记忆中只窥见一角，也是敬佩不已。
昔日意气风发的人被生活磨掉了锐气，这无疑使人无比悲痛。
“没事，爹还有机会。”云丞相豁达地笑了笑，“我曾经为了明哲保身而默不作声，经此一役，我反而觉得应该更主动地做一些事了。”
他低声道：“你可知当今最头疼的是什么？黄河水患连年，江南士族盘踞，西北狄人年年扰我安宁，东南寇贼也逐渐暴露野心。”
云歌眼里划过一丝惊讶，“爹，你是想说？”
“拿着这个。”云丞相眼中露出一丝极隐晦的锋芒，将袖中一个纸团飞快塞到云歌手中，一字一顿地说道。
“黄河水患需打压沿岸官员，防他们吞吃拨款。”
“士族盘踞则需许下重利挑拨关系，将其逐个击破。”
“狄人犯境需派遣精兵强将，彻底将他们打痛打怕。”
“寇贼之祸最为复杂，个中细节，为父都写在这纸条之上，你去代我交给齐王殿下。”
他以往只想明哲保身，可发现上头的君主似乎并不想让他好活，那他只好求助其他人，给自己搏一条生路！
齐王当年直离皇位一步之遥，如今被如此打压，他就不信对方真的心甘情愿！
只要他动了一分心思……云丞相眯了眯眼，这纸条便是他的投名状，齐王定会全力保他。
此人当真有治国之能。
云歌看着笑意儒雅的云丞相，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寥寥几句点破破解关键，可见其见解犀利。
“爹你放心。”她攥紧手中的纸张，认真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打算，一定会把东西交给齐王殿下！”
云丞相欣慰一笑，“有儿如此，足矣！”
时间一到，云歌向云丞相拜别，匆匆离开，立即前往齐王府！
萧千齐刚在府里用完饭，看着闷头冲进的身影，不由流露出几分惊讶。
“云歌？你这是怎么了？”
白日里来齐王府，对方还是头一回。
“你先看看这个！这是我爹写的！”
云歌二话不说，先将手里的纸团拍在萧千齐面前！
“你这是吃了炮仗？怎么如此……”萧千齐一头雾水，依言拿起那不怎么好看的纸团，缓缓展开，调侃的话在嘴边绕了一圈，又咽了下去，语气一沉。
“……这是云丞相让你给本王的？”
云歌认真地点点头，直白道：“你把我爹救出来，我爹还能给你写。”
云丞相的意思她已经明白过来，是打算将整个云家绑上萧千齐的战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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