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逃
战争有可能爆发在任何一个夜晚。没有征兆。
但是这个夜晚，也许上天垂怜这可怜的年轻人，也许无为所体会到的强烈爱意令宇宙微微颤动，也许黑狼星和火星统帅之间的谈判还没有最后撕破脸，也许黑狼星还差最后一些信息没有搜集完毕，总之，这个漆黑昏沉的夜晚，静悄悄地不留痕迹地过去了。所有人，疲惫的带着重重伤痕的身体，被爱意盈满的头脑和心灵，都得到了休息。睡眠消除了他们之间复杂的算计和博弈，好像抹除了所有不愉快的东西。
爱娃打了镇痛针，药物令她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她沉沉地睡在柔软的被子中，终于不必再受地牢酷刑的折磨；阿达蜷缩在远离无为的床的一角，紧紧搂着毛毯。她睡得深沉，长长的呼吸在鼻腔中进行，那双紫灰色的眼睛隐藏在眼皮之下，得到了这许多年以来难得的放松；无为的睡颜还带着笑意，他的手和脸朝着阿达的方向，好像即使在睡眠中也依旧在守护着她……
如果没有地火之间几百年的抗争，没有战乱的骚扰，没有危机的压迫，也许他们会成为一群简单快乐、享受青春生命的年轻人罢了……只是，现实无法假设。
天刚刚亮，无为的手机就响了。看过信息之后，他立刻起来收拾停妥，快速地离开了房间。阿达猜测，战事又有了新的进展，陆军总部那里一定有巨大的变动。否则，无为不会那么着急地离开，而没有凑到床的另一边去看看她。对于这一点，她有着女性天然的直觉。
待他走后，阿达立刻也起床，查看这房子四周的情况。她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见爱娃，和她进一步商量接下来的任务。无为当然不会任由她们俩私下碰面，阿达从窗户和猫眼中已经看到，这别墅的每一层都有士兵把守，想要单独走到爱娃的房间，几乎是不可能的。不行！她必须去找她。无为不在，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爱娃的伤在慢慢好转，她们就要立刻准备离开，不是这晚，就是明晚。她把缠在自己身上的绷带全部扯掉，发现伤口都几乎好了一大半。她不由得惊叹，火星人的药物科技竟然达到了如此境地。她在衣柜中找到一套轻柔的衣服换上，一边换一边想到底怎样才能骗过守卫，见到爱娃。
出于对无为性格的推测，她想也许这间房内有其他的秘道，她开始找起来。能安排给她住的房间，无为不可能没有任何第二手的准备。果然！在一排排的象牙白衣柜门后面，有一扇门后竟然藏了一部制作极其精美的电梯。她记得很清楚，爱娃在二楼，可是找遍了整个电梯，竟然没有二楼键。唯一的一个键是数字5。她于是摁下按钮，先去五楼看看。
电梯门打开，直接是一间装饰简洁清冷的卧室：不同于其他房间的奢华浮夸，这里显得清幽宁静，甚至有一点寡淡。墙面和顶面什么雕刻装饰都没有，只在房间的正中间摆了一张大床。床架是紫黑色木料，隐隐发出润泽的光，阿达识别不出这是什么木头。但她很容易就推断出，这是无为自己的房间。他专门将阿达安排在自己房间可以通过电梯直达的三层法式卧房，这是可以理解的。阿达明白，他在安排之初，就是眷恋她的，想同她再说点什么。她在无为的房间翻了翻，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更多的柜门和抽屉，她不敢打开，怕触碰到报警器。如果这确实是无为的房间，那么这里一定也有直达二层的电梯。爱娃仍旧是重犯，无为不会放松对她的监控。
又找了一会，不出所料，另一部电梯被她找到，这部电梯倒是每一层都可以达到，没有缺少按钮。看来无为对她的安排很独特：她那位于三层的房子，只能从楼下的机密电梯上来，如果要离开，另一个特别通道就是直达五层无为自己的房间。
不及细想，她进入电梯，摁下二楼的按钮。
到了二楼，电梯门开，走廊的那一头就是两名士兵把守的爱娃的房间。阿达一个侧身，躲在电梯旁浮雕的后头。她心中无比庆幸，幸好无为的这栋别墅到处都是浮夸的装饰，幸好这房子里面的所有设置都极其精美，不但颜色材质和整体装饰融为一体，而且绝对静音无尘，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给了她机会。
她看了看手机，已经是早晨八点。按照通常的惯例，她推断，士兵六点已经换防过一次，现在站在门口的那两个士兵精神抖擞，没有一丝疲惫的神色，她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可以让他们乖乖给她开门。观察了片刻，趁着士兵的呼叫器叮叮作响他们说话的功夫，她溜回电梯，上到五层，再下到三层，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沙发上咬着嘴唇想，如果是紧急事务，无为有可能一整个白天都不会回来。那自己想要见到爱娃就只能到晚上了，那不行，拖的时间太久了。如果想让无为中午回来，只能是她给他打电话。现在的无为，大概无论怎样，为了她，也会在中午回来看看她的情况。眼下，她只能等待。
别墅四周安静极了，外面漂亮精致的路面，就连一个来回走动的人都没有，偶尔几只鸟从巨大的窗玻璃外飞掠而过，停在修剪整齐的树杈上。窗外的天空是湛蓝色的，云朵像丝线那样，很弱很细。一切都安静得几乎像是最幸福的日子，好像地球上的生灵都过着平淡满足的生活，没有烦恼。这安静，太不寻常了，好像预示着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她坐不住了，在沙发边走来走去，手机上没有任何信息涌入。一切的一切都太奇怪了，就好像暴风雨之前短暂的平静那样，一定有大事要发生。军人的第六感，这样告诉她。
焦虑令她感到浑身发热，冷汗热汗一并涌出，她决定了，今晚就要带着爱娃走！把那些上好的药品也都带走。先从这块与世隔绝的被保护地离开再说。这里太安宁太美好了，与地球上其他地方差距太大，会让她们俩对局势做出重大误判。
临近中午，她给无为发去信息，等了一会，没有回复。她又给他打电话，同样没有接听。毫无疑问，有大事！她把手机中的新闻翻看了好几遍，没有任何迹象能映照她的猜测。很快，机器人送来了饭菜，她想到晚上可能还要和爱娃逃走，于是耐着性子吃了下去。但吃完没多久，她登时觉得口干舌燥，眉眼迷离，昏不自持，不知不觉地便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在她努力挣扎着思考的最后一秒钟，她骂了声娘，知道这是无为搞的鬼。极有可能，上午她窜到二楼去偷看爱娃的事情，已经被无为知道了……
再也无力想下去，她陷入乏力昏沉的睡眠之中。
再睁眼醒来，窗外已经是黄昏时分。她纹丝不动，眼睛眯成一条缝，静静感受周围的情况。没有换房间，周围没有人，也没有响动。她还在无为给她安排的房间中，独自一人。她仍旧可以自由行动。意识逐渐清醒。她感觉经过这一下午的睡眠，眼睛好像看东西都比之前清晰了许多，腰腹间的伤口好像已经完全不同了。看来，无为不但给她喂了强力的安眠药，还加了不少止痛药和生肌药。难为他百忙之中，还有着空想着将她迷晕。清醒了只片刻功夫，无为那沉着急促的脚步声便在走廊上响起，他回来了。
阿达坐起身，歪歪扭扭地想要扶着沙发站起来。
无为一身军装，神色焦急，推开门看见她那一个瞬间，好像心神稍微安定了一些，旋即便冲她走过来，大喊一声：“撤！跟我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发炮弹在他们头顶的天空炸裂开来！巨响震耳欲聋！阿达不由得尖叫一声。无为立刻将她拥入自己的怀中。
阿达惊慌的眼神与他沉痛的眼神甫一交错，她就明白：战事打响了。黑狼星开始了进攻！
还不待两人说话，更多的炮弹以一秒钟上百颗的频率向四面八方炸开，裂散的火星裹挟了最新的融化金属材料，落到地面上，屋顶上，人的身上，将一切融化成红色金色的浆水……远处传来人们的惊叫……
无为的别墅使用特殊而稀有的极高熔点合金构造而成，暂时还能维持一阵子。但别墅外墙的装饰、大部分的玻璃已经在高温裂弹的轰击之下迅速融化，空气的温度瞬间上升到40多度，令人难以呼吸，喉咙和胸腔仿佛被灼烧一般。
无为裹着她，冲向庞大的书柜，从里面取出两个放毒头盔，给他和阿达戴上。头盔的声画系统和无线电感应系统并其他所有通信系统瞬间开启，他们俩终于可以说话了。
在他拉着她往楼下冲的时候，阿达只一直不停地喊：“爱娃！带上爱娃！”
无为头也没看她，拽着她纤瘦的手臂，奔向二楼。
他未言片语，但是神情的肃穆凝重，已经透露出了许多信息。
守卫的士兵已经撤退，踹开二楼的门，爱娃拼着还受伤的身体，已经把房间内可以找到的头盔和简易铠甲穿好了。无为上前将她背起来，一手托着爱娃的腿部，一手拽着阿达，奔向大厅外停着的装甲车。
别墅内他的守军几十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装备齐整，从车库里将几辆装备最为精锐的陆海双栖的坦克开了出来。
无为将她们俩塞进后排座椅，又快速跳进驾驶室，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车，风驰电掣地驶离这一片别墅区。
“我们去哪！”阿达问他。
“去陆军总部，现在只有那里是安全的！”
“地下不是有军事通道吗，为什么不走地下？”阿达问。
“地下部分通道已经被炸毁了。现在还不清楚摧毁情况。其他坦克会试着走地下通道，如果有安全的部分，他们会通知我。”无为脸色铁青，双眼直盯着前方。
只短短十多分钟的轰炸，这片火星人经营了三百多年的奢侈别墅区已经满目疮痍。
无为开得飞快，左闪右避，躲避□□碎片。爱娃刚开始还忍着痛，后来也实在忍不住哼了几声。她的伤口又渗血了。
阿达的情况也不太好，腰间的伤口重新被撕裂开来，血从衣服的内侧透出来，很快红了一片。她面色惨白，紧紧咬着嘴唇。
无为看看她，脸上的神情更加阴郁了。
“我没事。”过了一会，阿达说。
“他妈的！”说话一向谨慎的无为，咒骂了一句。
□□仍旧以相同的疯狂的频率洒向地面，任凭无为多么高超的车技，这辆从前以为几乎是无敌的装甲车，也被破坏了一大半了。车窗车门，后背箱都冒着火星子，破了一个又一个大洞。浓浓的有毒烟雾仍然窜进面具，三个人都咳嗽不止。就在不远的地方，无为部下还在地面行驶的五辆装甲车已经炸毁了四辆，钻进地下通道的那辆始终没有发回任何消息，情况瞬间变得万分紧急——如果前方全部被炸毁，无法通行，那他们必须弃车逃跑，先找一个地下掩藏洞躲起来才行。
□□威力太猛了，三个人的衣服已经全部被洞穿，灼热的气流立刻将皮肤烫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泡。阿达拼尽力气，将地垫和座垫抽出来，分别挡在无为和爱娃的身边，自己忙前忙后，又多了几个血泡。
无为面色沉郁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是感激，敬佩，还有疼惜。
整个北部基地，放眼望去，已经成了一片残忍的火海。蛋白质被烤熟的味道飘散开来，阿达不敢去想，那是动物的，还是……人类的，或者是火星人的……轰炸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地球仍然没有任何反抗措施。
前方被烧成一大片连绵几十公里的火墙，装甲车的材料再坚固，也不能趟过去。而又在这时，车胎终于经不住高温的暴裂袭击，炸裂了。车子被崩翻，打了好几个滚，落在一栋建筑物最后仅剩的一面墙旁。无为被拧了脖子，昏迷过去。阿达和爱娃倒是没事。她们俩从车子里爬出来，周身的绷带都渗出血来，疼痛难忍，但尽管如此，她们还是费劲地将无为拖了出来。爱娃从自己贴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急救药丸，塞进无为的嘴里。阿达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里，给他灌了好几口。幸好那堵墙和翻到的装甲车形成了一个短暂的小三角棚，三个人可以暂时躲一躲恐怖的□□。
阿达从前躲在豪华别墅的地下室里，看了许多古书，对传统的穴位稍稍有一些了解。这个时候药品必须得省着用，那几百年前的古书说的方法，权且用一用吧，管它有用没用呢。她使劲在无为的神庭、人中、天突、中府几个地方不停地按压，终于，无为猛喘一气，醒了过来。
他坐起来，摇了摇脑袋，容自己清醒片刻，就又左右查看，打算找个可以安全躲避的地方。
“别找了，眼下就这里可以暂时躲一下，其他地方都在烧着。”阿达说。
无为不理会，疯狂地按着手机上的按钮和其他呼叫系统。
“他们一定会给我回信的！我的部下，绝不会全军覆没。”
“刚才地面上剩的那一辆也翻了，你看，在那边，都烧没了。”阿达语气沉重，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正在燃烧的黑色铁壳。
无为看过去，眼神黯淡下去，但是很快他又说：“还有一辆在地下穿行，他们一定会成功。给我一点点时间！”
他从背包里取出电脑，开始操作。信号在最开始就被黑狼星全部切断，但是无为这电脑连接的是火星人上千年来在地球周围布置的上万搜星际航行飞船的信号，他不信就没有一个能连通的。火星人的技术和储备，绝不是一轮大轰炸就可以全部终结的。
果然，他很快找到了信号，开始以最强力的发送强度向地下世界搜寻部下的车辆。一分钟过后，他们取得了联系！
无为兴奋地抬起头对她们俩说：“三十秒后，那辆车会来接我们进入地下安全通道。那里通向火星最高级的军事指挥大楼，目前是绝对安全的。”
这时，已经浑身是血的爱娃欠了欠身子，坐直，她背后的装备包和手上像是电子表的东西一直在不停地闪烁。
“就这样吧，无为，”爱娃说，“我们组织的救援飞艇很快就到，我们就此别过吧。此刻，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黑狼星。”
阿达这才发现，爱娃身上的装备也在一刻不停地向外发射信号。爱娃是连接的哪里的信号？这些穿戴设备看来是地球人自己研发的！那黑色的小背包即使在□□这样猛烈，他们身上的特殊合金服装都千疮百孔的情况下，保持了完整的样子，一个燃烧洞都没有！
无为淡淡地笑了笑，说：“爱娃，你果然是地球护卫组织最重要的组织人。你身上这几款设备，是我们一直在搜寻的地球人秘密实验室的成果，这只有你们组织最高级的领袖才能穿戴。我们没有抓错你。”
阿达眼睛都睁圆了，她知道爱娃是重要的联系人，但是从未上升到这个高度去看待过爱娃。
“无为，你可以放我走。把我带进火星最高等级的指挥大楼，没有任何好处。也许很快，我就会死于和我们共同对抗黑狼星的战争中。”爱娃说。
“但你也有可能同时以最激烈的方式对抗火星人，也就是我们。”无为无情地反驳道，随后从胸前的护甲衣中掏出一把□□。
阿达惊叫一声，想要扑上去夺下他的□□。但是她怎么会是无为的对手呢，无为单手将她死死圈住，让她丝毫也动弹不得。
爱娃摇摇头，说：“你往上看。”
无为抬头，只见天空上悬浮着一艘毫发无损的银色飞艇，十来个绿幽幽深邃的枪口正对着他。
无为死盯住爱娃，问：“你们有私下的实验基地，对吗？”
爱娃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站起身来，说：“无为，谢谢你救了我和阿达。当然，阿达是你的妹妹，你救她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所以……谢谢你救了我。我们会不遗余力地与黑狼星对战的！到时候如果战场上相遇，希望我们彼此还能互相掩护一下，打个漂亮的狙击战。”
银色飞艇扔下金属链，爱娃单手夺过链的一端，准备攀爬上去。
临走之前，她转向阿达：“士兵阿达，你是愿意留下，还是跟我一起走？都可以，你是自由的。你自己来做选择吧。”
趁无为注意力转移，阿达毫不犹豫地站起身，也拉住金属链。
无为急得大喝一声：“阿达！”
阿达却对他说：“我知道你在她身上还放了一枚炸弹，你现在把它取出来。”
爱娃吃惊地望向她。
阿达对她说：“是，刚才出发之前，我看见了。你的铠甲衣有问题，他递给你的时候放了一枚戒指那么大小的炸弹。”
无为的脸色降至冰点，他的嗓音重新变得冷酷无情，寒冷彻骨：“我为什么要取下来？”
“你取下来，我就留下来陪你。做你的好妹妹，做你的……好情人……一直陪着你。”
阿达紫灰色的眼睛重新望向他，这之前她一直不肯直视他。这又令他想到这是一双多么美丽的眼睛，多么柔软娇俏的身体，他的意念有一些动摇。
阿达又加了一记重磅：“如果你不取下来，我就跟爱娃形影不离，她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你炸死了她，也就炸死了我。”
无为沉默着，望向这个纤瘦矮小的女子，那个他心中清澈碧蓝的湖泊。他不忍心她死，更不想她回到爱娃那边。他此时安慰自己，如果爱娃真的有对抗火星人的那一天，自然还有其他无数的办法对付她。
于是，他上前，用手表信号消除了炸弹的音信，将炸弹从爱娃的铠甲中取了出来。随即他死死拉住阿达的手，要把她拽回来。
银色飞艇开始上升，爱娃满怀着感激和遗憾的心情看向阿达，与她挥手道别：“阿达，保重好自己。”
阿达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模糊了视线。
银色飞艇越飞越高，眼看着爱娃就要远离地面，爬回艇内。
阿达猛地回头狠狠咬了无为一口，疼得无为大喊一声，手上的劲松了，阿达便使出这辈子所有的力气纵声向上一跃，牵住了金属链条的最末端！爱娃见状，立刻爬下来，抓住她的手！
无为喊得撕心裂肺：“阿达！你回来！”
阿达看着他凄苦的表情，不由得喃喃说道：“无为，我这一生，其实不过是烂命一条，什么渴将军的dna，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这烂命，注定是要奉献在战场的。忘记我吧！不，也许，战场上见！”
说完，爱娃拉着她的手迅速地爬进艇内。飞艇略停片刻，一个加速，不到一秒钟，便无影无踪了。
无为呆呆地看向天空，心如刀割。这时，他的呼叫器里不断传来下属的呼叫声：“长官，我们还有十秒到达您的位置。还有九秒，八秒，七秒……”
无为这时只觉得心内一阵又一阵的剧痛，他强压着，但是仍然压不住，突然，一口鲜血从喉咙喷出，撒在已成废土的地球表面。
他仍然是强壮的，却觉得自己的某一个部分正在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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