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莫璇玑是早产儿，就算用金光善那得来的仙药保住一条命，也比其他孩子体弱，莫锦兰花了很多的精力才把她养出了一点肉。
如今，这小小的，面团一样的软绵绵，一见她，就会伸出手来要抱。
莫锦兰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却只能狠下心肠来，没去抱她，“过来。”
莫璇玑举着手等了许久也不见自家娘亲抱她起来，只能自己慢吞吞地爬过来。
莫锦兰又说，“自己起来。”
莫璇玑仰头，呆呆傻傻地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啊了声。莫锦兰耐心地又重复了几遍，莫璇玑才理解了她的意思，手撑着床，一双脚竭力地踮着，还没等她站起来，小腿就一软，整个身子往前倒去。
早有防备的莫锦兰眼疾手快护住了她的头，才没让她磕到，沉默半响，莫锦兰还是把她抱了起来，“来，皎皎，叫阿娘。”
“璇玑”是北斗星的第一星至第四星，莫锦兰便给莫璇玑取了一个小名，叫作皎皎，取自皎皎星辰之意。
皎皎看了看阿娘，然后直接趴在莫锦兰的肩上，不动了。
莫锦兰单手抱着皎皎，另一只手握住她瘦瘦小小的肩，把她推远了些，“来，皎皎，要开口说话，说阿娘。”
皎皎被迫和莫锦兰对视了一会儿，开始挣扎，她不愿意了。
“不开口说话，阿娘就不抱皎皎了。”莫锦兰作势要把她放下来。
皎皎听不懂莫锦兰的话，却也不想离开阿娘，白皙却瘦小的小手紧紧地攥住了阿娘的衣襟，“啊。”
莫锦兰动作轻柔，却强硬地一根根掰开皎皎的小手指，“皎皎不说话，阿娘便不抱皎皎。”
皎皎呆滞的双眼中泛起水雾，想要扑进阿娘怀里。
莫锦兰不顾皎皎的意愿，把她重新放回床榻上。
皎皎茫然地看看床板，再看看香香软软的阿娘，眼睛里迅速含了一包泪，嘴巴也扁了起来，呜咽一声。
“算了吧，二娘子，”海棠看着皎皎哭觉得挺揪心的，“你不要逼小小姐了。”
皎皎哭起来哭声特别细，就像舔伤的小兽一般呜咽着，脸也会涨成青紫色，让人忧心她会哭得撅过去。
莫锦兰看着海棠去抱皎皎，并不阻止，“不逼她她就永远学不会说话，你想让大家都笑话我生了个傻子吗？”
“你要让她就这样，一辈子无思无想吗？”
“我们迟早会有离开她的一天，没有人可以照顾她一辈子，我不行，你也不行。”
“到时候，她该怎么办？”
“我不逼她……又能怎么办呢？”
“啊，啊呜。”皎皎哭得更伤心了。
“奴婢明白二娘子的苦心。”海棠拍着皎皎的背帮她顺气，“这事急不来，我们慢慢教，总会好起来的。”
莫玄羽净了手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每隔一段时间便会为了小妹的事闹上一次，每每都压抑到他喘不过气来。
吃饭的时候，莫玄羽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想说自己不想去学堂进学了，却又觉得现在不太适合提起这个，便没说出口。
饭后莫锦兰检查了他这段时间的功课，对于他的表现，莫锦兰并不满意。
“玄羽，怎么回事？你不应该只做到这种程度。”
“玄羽，你是我的希望。”
“你妹妹已经这样了，你便要争气。”
莫玄羽一声不吭，等莫锦兰消气了，才哑着声说，“阿娘，我知道了。”
有时候，他很想问问阿娘，那些人说的是不是真的，阿娘是不是只把他当作往上爬的工具。
……
等莫玄羽入睡以后，莫锦兰的身影出现在他房间门口。
她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莫锦兰走近床榻，替莫玄羽摘掉连睡觉都还戴着的面具。
看着莫玄羽犹带泪痕的睡颜，莫锦兰叹了口气，就这么坐在他的床边给他检查伤口，重新上药，临走前又给他掖了掖被子。
……
子时。
除了守夜的下人，其他人都已进入了梦乡。
夏蝉的叫声衬得这夜更加死寂，间或夹杂着一阵“沙沙”的怪声，这个声音就像是有人拖着步子在走，间隔几秒就会响起一次，每次响起就仿佛更近了一点。
负责巡夜的小六惊得瞌睡虫都跑了，后背有些发凉。
该，该不会有邪祟吧？
小六提着灯笼的手都在抖，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挪了几步，又举高了灯笼四下照了照，烛光所及之处一切正常，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仿佛吓到他的‘沙沙’声只是他的幻觉。
但到底有些犯怵。
就在小六准备离开，去别处巡逻的时候，他突然感觉到一个影子晃了过去。
小六僵住，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后背的那块布就被汗水浸湿了，他僵硬着，一点一点扭头看过去。
借着灯笼的烛光，他看到一个佝偻着背的人影扶着墙在走，走起来一跛一跛的，它的一只手角度扭曲地背在肩后，似乎在拖着什么重物，一点一点地腾挪过来。
它垂着脑袋，一头长发长得拖到了地上，杂乱的头发下隐隐还能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珠子。
突然，那个东西猛地扭头和小六对上视线。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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