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五匙散
庄荣月一愣,摇摇头:“并没有在我手中。”
“那流芳阁的那位姑娘可接回安家?”林郁接着问到。
庄荣月依旧是摇头,虽然不愿意提及此事,但林郁问及此事她还是要直面此事的,但那女子确实没有接回来。
“慕大人,我问完了,”林郁摊摊手,坐在一旁。
慕华灯抓住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质问安临漳:“卖田的银子呢?”
安临漳在慕华灯的威压下怯懦的开口:“小人拿去吃酒了,”
“胡说!”慕华灯拍案而起:“便是像坞城和红曲这样的好酒也不过就三百文一斗,从你卖地到如今也不过二十日,三十亩良田,百多两银子,吃酒如何花的完?”
“他不喝酒,”少年在一旁突然说道,凉飕飕的眼神刀子一样在安临漳脸上。
“闭嘴!你个贱种!”安临漳破口大骂,脖子脸上涨的通红。
少年幽幽的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丝凉意。
“还不说实话?”慕华灯质问道。
“此乃小人家事,大人只管因我伤那婆娘将我带走罢!”此时的安临漳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话题,哪怕是身陷囹圄。
“你杀了人,就不再是家事了,”林郁在一旁开口提醒。
“你放屁!你敢诬陷我!我杀了你!”安临漳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冲撞开扣着自己的衙役,疾步冲着林郁抓去。
林郁反应极快,轻飘飘的从座位上飞身离开,一个旋身就将安临漳踢翻在地,四个衙役忙上来重新按住了他。
“放开我!我没有杀人!放开我!”
“姑娘说他杀人,可有证据?”慕华灯有些谦虚的问。
“目前还没有,”林郁微微摇头,见着安临漳有些放松的神情,有些好笑,她转头问庄荣月:“安夫人,我想请问一下,令公婆是在哪里自缢呢?”
庄荣月有些悲痛的捂住胸口,指了指头顶上的房梁。
“夫人买下这处宅院并没有花费多少银钱吧,”林郁进一步询问。
“恩人怎知?”庄荣月有些惊讶的看向林郁。
“云京南下四十里的乌华郡盛产桐木,”林郁前两日随意翻看了一本地质游记便大体记下了些东西,“桐木价格低廉,云京也有许多百姓也买桐木做的家具,其做家具倒是不招虫蛀经久耐用,但是桐木承重力大万不能做房梁。”
慕华灯抬头去看房梁,果然见到那根大横梁竟是桐木做的,依稀可见里头木质已经变红甚至有些糟糠了,几处托脚甚至都有些变形:“这房梁怕是从哪出旧房子上拆下来的。”
“我看也像,”林郁站在房梁之下仰着头琢磨着:“有些腐朽了都,”
突然林郁粲然一笑:“安夫人介不介意让我做个试验?若是房子塌了我全款买下,并负责为你们另找住处。”
庄荣月有些惊讶,似乎想明白林郁想要做什么,不知为何,她总是愿意相信这位年轻的姑娘。
得了庄荣月的首肯,林郁和慕华灯对视一眼,虽是第一次接触,但两人默契十足,慕华灯登时明白林郁想要做什么,立刻下令所有人都退出前堂,又命两名衙役按着安临漳进屋,打算将其吊在房梁之上,安怀玉终是不忍生父被吊死,想要出声阻止,但被他娘拦住,看着母亲的眼神,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安临漳原本不知道林郁他们想做什么,可见一名衙役找来一根粗绳索,一头在他脖子上系了个死扣,一段绕过房梁窝在手中,即便这样套住个狗,狗都明白这是要杀它,更何况是个活生生的人,安临漳在绳子逐渐绷直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叫:“我招我招!人是我杀的!”
慕华灯听到答案,便命手下放开他,厉声问到:“为何杀害亲生父母!”
安临漳一脸颓唐的摊坐在地上,双眼失神的盯着一处,满脸的悔恨,似是喃喃自语:“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我怎么敢杀人,更何况那是我爹娘,我是真不知道,”安临漳痛苦的抱住头,忽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像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双手掐着他们,”
安临漳似乎陷入了一个只有自己的世界,疯疯癫癫的。
慕华灯冷眼瞧着安临漳,这实在不像一个正常人,像是着了魔一样,等等,着魔?!
年前的时候城东有一富庶人家也有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平日里像是没事人一样,可数不清什么时候就突然发病,六亲不认,后来过了许久才查清楚因果,竟是染上毒瘾,是一种叫五匙散的东西,听说此物用过豆大点的五匙就永远也戒不掉了,上瘾的人平日里只需服用少量五匙散便可生饱腹感,且飘飘欲仙醉生醉死不愿醒来,当然也有负面作用,便是如张家公子一样发病时暴戾非常,若那时招惹多半会被那人失手伤害。
“姑娘,事情已经查明,后续我们会料理清楚,”此毒价格极高,不是楚国本土就有的,倒像是别国暗自传进来的,他需要回家同祖父商量一下。
林郁一拍脑袋,险些忘了来此处的正事:“大人,这人像是吃了某种可以使人上瘾致幻的毒药。”
慕华灯有些惊讶,这姑娘什么来头,竟然连这都知道?
“此毒应当价格昂贵,安临漳已经上瘾,必然要不断的购进此物,那么,他的钱从何来呢?”
是啊,城南这片慕华灯已经差不多都摸熟了,谁家几个孩子,谁家做什么的,甚是谁家养了几条狗喂了几只鸡他甚至都知道,这安临漳一没功名在身,有没有什么其他可以吃饭的活计,只依靠他娘子在外头开的那家干果铺子过活,安家娘子是个十分利索的人,下头又有儿子,管着一家子的嚼用,自然不会将银子扔给自己那吃软饭的丈夫胡吃鬼混的。
“我,我借的印子钱,”在慕华灯严厉的审视下,安临漳终于交代了实情。
“谁借给你的?”
“我,我,”安临漳不敢开口,官不与民斗,他怕说出之后若被那群人知道了非要打死他不可。
“还不如实招来!”慕华灯猛地一拍桌子,吓的安临漳浑身一哆嗦。
“是,是薛家!”
“哪个薛家?”
“侍御史薛家,”安临漳垂下脑袋,越说越声音越低,七尺高的身躯畏畏缩缩的蜷在一起。
天子脚下七品的小京官儿竟然也敢放印子钱?本朝律法官员私放印子钱直接革职,其家眷放印子钱,官吏本人受仗责八十。
“我家亦是被薛家放印子钱所害,希望大人为民做主,”林郁垂眸认真的向慕华灯行了一礼。
“姑娘快起,”慕华灯慌忙虚扶了一下:“不知姑娘是哪家?”
“我家姓虞,我也是查到了薛家,但民不与官斗,听说安家也是借了薛家的印子钱这才来与安家合计合计,看如何处理此事的。”
慕华灯瞧着林郁眉目精致,皮肤细腻柔白便知她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能让这么一位娇贵的姑娘出门查理此事,想必虞家定是被薛家逼的不轻啊,真是可怜了这位姑娘,还要亲自出来奔波。
慕华灯不了解内情,只当林郁是个可怜无助又聪明灵秀的姑娘家,登时胸中升腾起浓浓的保护欲:“姑娘放心,在下一定秉公执法,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慕华灯不知,不久之后眼前这位柔弱无助的姑娘竟然差点手刃了两个壮汉。
“多谢大人!”林郁谢过慕华灯,又与庄荣月道了别,拔下头上一只金钗一只银簪,劝告其另找个其他的宅子,这老房梁瞧着实在害怕,不知何时就折断了。
庄荣月推辞不受,但拗不过林郁坚持,便收下了那两枚簪子和儿子安怀玉将林郁送至家门口,追问其姓名,林郁自然不便回答真名,便胡诌了一个名字:“郁林,”编完之后又觉得实在可笑,哪有人叫鱼鳞的,后又想自己本名都叫淋浴了,还有啥不能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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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途中,姜桐似乎觉得很无趣,靠在车厢上也不吱声,百无聊赖的把玩着自己一缕头发,瞥见林郁也靠在车厢上,正闭目养神:“师姐今日可是出了一个好大的风头。”
林郁不理解:“你是说我该见死不救?”
“你除了救人,你还帮慕华灯破了个大案呢,”姜桐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有什么问题吗?”林郁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师姐也是知道那两位是什么人吧,”姜桐坐直了身体:“一位是慕阁老的孙子,放到城南体验人生来了,那个少年,哦,叫安怀玉的,几年之后可不是成长为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么。”
“师姐,你敢说自己无所图吗?”姜桐身体微微前倾,逼近林郁,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若说林郁一点不知慕华灯的身份那是假的,她也是再后来脑中灵光一现,才想到慕华灯原来是本朝阁老之孙,慕家因慕阁老走向鼎盛,可其子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唯有幼孙慕华灯少年聪颖,芝兰玉树,又兼具一身正气,深受慕阁老重视。
经姜桐提醒,林郁才想起原来那个哭的眼睛通红的倔强少年竟是安怀玉,原著中,他小女主温汝楠三四岁呢,后凭借超高的武艺与军事才能封侯拜相,因女主无意之间的救助铭记于心,深爱女主多年却不喧于口,甘愿成为女主的左膀右臂陪于女主身旁,是个女主让他打东他绝不打西,女主让他追狗他绝不撵鸡的听话情深的小奶狗人设。
“我自然有所图,”林郁正视姜桐的眼睛:“我盼着慕华灯将薛家扳倒呢?”
“除此之外呢?师姐就不想吸引那两个人?”姜桐心中冷笑一声。
林郁无语的撇撇嘴:“这里的律法规定,女子婚内出轨可由家族全权决定其去留,官府不得插手,我是嫌自己命长吗?”
“说不准你以后和离了呢,”姜桐也赌气到。
“等我和离了,人家怕不是早就娶了别人了。”林郁发觉自己竟然被姜桐轻易带偏了。
“那不还有个小的吗?”
林郁都气笑了:“你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姜桐突然凑近林郁,挽住她的胳膊,委屈到:“师姐,我自知自己样样不如你,所以我也不多求,你指头缝稍微松些,漏几个帅哥给我好不好。”
“姜桐,咱们虽然卡进书里了,但你也发现了,这里也都是些有血有肉,有独立意识的人,不是系统设置的人机。”
“那有怎样,”
“咱们是根本没有办法干预别人的情感的,”林郁耐心解释到。
姜桐是被爷爷奶奶娇养着带大,她本身就是个小说迷,上初高中的时候没少看古言小甜文,虽然凭着绝佳的运气擦边进了一所好大学,但却被调剂到她并不喜欢的心理学,专业知识还没怎么接触呢,就无意间穿越到了这里。听到林郁这话,脾气又上来了:“师姐这话的意思是说你一个也不想给我?”
林郁被她缠的脑袋疼:“不是我不给,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炮灰,我每天醒来想的第一件事就是怎样活下去,你也不想想,人见人爱,花见花开,是我一个炮灰该有的待遇吗?你清醒一点。”
姜桐听了也冷静下来,是啊,她跟在炮灰身边能有什么大出息。
姜桐正在认真的琢磨自己的出路,突然林郁伸手捂住了自己口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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