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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热恋


翌日,沈晏行感知到外面刺眼的光线慢慢转醒。

        房间的帘子昨晚没有拉上,沈晏行翻身发现身边空落落的,并不见南姒的身影。

        他头疼欲裂,忍不住扶额,昨晚回来发生的事在脑海里只有模模糊糊的片段。

        昨晚回来,他的心情并不好,市中心旁观的一场车祸牵扯出他无数尘封的记忆。

        也是在那样一个寻常的晚上,他的父母在应酬回程的途中出了车祸,坐在后驾驶座的自己则因为惯性狠狠地撞在一侧车门。

        醒来时,听见周身无数杂乱的脚步声经过伴随窃窃私语,沈晏行想知道父母的安危,他努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已经堕入无尽黑暗中。

        也许是真的喝多了,他一贯保持的理智在思绪的拉扯间崩断,纵容自己的神经松懈下来。

        沈晏行闭了闭眼,适应外面的强光,虽然意识没有完全清醒,但他不愿让自己又落入深渊,于是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收拾妥当换上西装后,从房间里出来沈晏行也没有见到南姒的身影,整个公寓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客卧里没有人,影音室里也没有人。

        这种感觉很陌生,沈晏行捏着手里的领带抬眼瞧见墙面上的挂钟才刚刚指到七点整,他垂眸,自己飞快地系上领带,拿着文件出门。

        上车时,他收到南姒的消息。

        南姒,“爷爷出院了,我们晚上回玺园。”

        沈晏行看完消息,手指在输入框里犹犹豫豫地打了一行字,最后都删除了,只会她,“知道了。”

        下午忙完之后,给她发消息,“你在哪?我去接你?”

        南姒的消息很快,“不用了,我已经到玺园了。”

        沈晏行盯着消息苦笑,片刻拿过车钥匙自己开车回玺园。

        一路上昨晚喝醉的那些片段一股脑地往外冒,包括他自己无端地生闷气,把南姒捞回座位,她不小心撞到车座,还有她隔着门语气轻松的话。

        回国以来南姒对他的态度都可以解释得通,她对自己的失约耿耿于怀,所以才会抵触自己的靠近。

        沈晏行随着车流缓慢行驶,碰到红灯,车流渐渐停在原地。

        那段时间他刚刚复明忙着公司的事,光是叔伯间的暗流涌动就足够他应付。电影上映的那天他从巴黎飞回锦临,因为天气缘故滞留在中转的机场,在满是大雪的日子里,他一个人在机场附近的影院看完整场电影。

        看完电影后,他原本想给南姒拨一通电话恭贺她,只是想到眼下的时间悻悻收回手机。

        原本就只能在锦临待一个晚上,飞机一延迟,等到早上五六点沈晏行已经换上了去日本的飞机。

        他打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助理替她接的,那段日子她忙着为电影做宣传,他忙着熟悉海外的业务,两人的联系也就愈发少得可怜。

        再后来,他看着她拿了许多奖项,意气风发的在台上致辞,紧接着被诬陷,在网络上闹得很久,他找相熟的媒体帮忙解决,却发现她自己揪出背后的人,不仅澄清了自己,也利落地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车子随着车流过了最繁华的市区,前面的车渐渐变少,很快驶入玺园。

        沈晏行下车的时候和正出来的南姒打了照面。

        南姒见到来人愣了一下,心里无端地跳了跳。昨晚的事仿佛还在眼前,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见他沉默,俨然是那个一直冷静自持的沈晏行,昨晚的话他也许并没听见或者忘记了。

        南姒松了口气,指了指里面,“爷爷在休息。”

        沈晏行点头,见她手里捏着花瓶就问,“你要去哪?”

        爷爷书房里的花都枯萎了,南姒瞧见李叔让人撤下,她一时无聊让李叔把瓶子给自己,她去花房里摘花修剪再拿回去放着,权当是消磨时间。

        “我去花房剪些花。”她晃了晃手里的花瓶,自己往花房方向去。

        南姒以为沈晏行会先进去,没想到他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同自己一路去了花房。

        瞧见南姒的打量,沈晏行只说,“我陪你一起去。”

        她想说不用他跟着,见他眉宇间的倦色,也不想跟他再起争执,怕他等会又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来追问自己。

        南姒幽幽叹气,她现在怎么还有点怕他了。

        一路穿过庭院,走近花房。

        花房里的花都是经过佣人悉心照料的,是以开得比别处的花格外漂亮。

        透明玻璃的花房,不大但是一年四季的花都有栽种,不管什么日子过来,总是能透过磨砂的玻璃隐隐约约瞧见里面一簇簇,一团团花朵的影子。

        花房的入口是木质的小门,虽然不高但是几块整块竖切的木头拼接,寻常人都要费些力气才能推开。

        南姒走到门边将门栓移开,自己的手撑在门边打算推开,身后的人已经默不作声地靠近,手肘撑着门板用力一推将门打开。

        她自然乐意有人愿意代劳,她轻松地走近花房。身后的人将门掩上跟着她一起进来。

        空气里隐隐浮动的花香,一点一点地钻进肺腑,随着一呼一吸连人身上都沾染了玫瑰花的香气。

        南姒在花丛里精挑细选了一捧花,搁在花房里的圆桌。

        她细心修剪枝叶插入瓶中,眼神专注落在手里的剪子和花茎间,完全忽略身边的人。

        自从她打算退回自己的安全线内,她绞尽脑汁也不知道和身边的人聊些什么。

        花房里出去风带动枝叶的声音,一片安静。南姒才发现如果自己不找话题,两人间的相处一直都是自己忙自己的事情。

        余光瞟见身边的人倒是惬意,中途见管家来过一次,让管家泡了一壶茶过来,便执着茶杯慢慢悠悠地喝茶。

        所幸李叔不久过来打破了花房里的沉默。说是爷爷已经起身,让两人赶紧回去。

        她专心手里的事将最后一支玫瑰花插到合适的空隙,身边的沈晏行放下茶杯顺势接过白瓷瓶握在手里,依旧跟在她身后回到主宅。

        太阳西斜,渐渐没入山头,沈晏行逆光对着她的背影,他心里表面看上去冷静,他甚至冒出奇奇怪怪的想法,想着陪南姒把那场电影补回来。

        沈晏行挫败,她的态度冷淡了些,放在以前他会问一问,眼下他明明知道问题出在哪,却束手无措。重提旧事可不是一个好办法,分分钟能让两个人的关系推得更远。

        两人回到正厅并没有见到爷爷的身影。

        南姒疑惑,见佣人从楼上下来,叫过来问她,“爷爷呢?”

        佣人低声道,“老爷人在书房,刚刚接了一通电话,隔着门只知道对面的人应该是惹得老爷生气了。”

        南姒飞快的和沈晏行对视一眼,自己摸不着头脑。沈爷爷才出院不久,不知哪个没有眼色的人这个时候跳出来作妖。

        沈晏行示意她先去客厅,自己径直去了二楼的书房。

        下楼的时候,沈爷爷面色尚好,南姒赶紧起身走到沈晏行身旁,瞧见爷爷在前面隔了一段距离,小声问他,“怎么回事,爷爷怎么突然生气了。”

        “沈云相外面闹了事,电话打到爷爷这里。”

        几日前,沈云相被赶出医院,沈晏行真就按照他的话让沈氏对沈云相的事置之不理。

        沈云相一口恶气闷在心里,又被父亲训了一顿,在家安分了几天,今天出去喝酒又惹出事,他喝得醉醺醺给他父亲打电话让他帮忙摆平,一下子打到了沈爷爷这里。

        沈爷爷隔着电话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给沈云相父亲去了电话让他别让家里人宠坏了儿子,自己当父亲的合该好好管教自己儿子。

        南姒点头,心里忍不住吐槽,都是沈家的人,怎么人和人的差距就那么大呢?

        沈爷爷心情稍霁,餐桌上三人格外沉默。

        南姒不好多言,默默用餐,等到三人都吃毕,她瞧见是李叔撤了碟子,去客厅铺上水果。自己起身过去帮李叔,给沈爷爷和沈晏行两人留足了空间。

        隐约听到餐桌前,爷爷交待他的话,“你现在在国内安定下来,自己好好和南姒两人过日子,孩子的事我不该催你们,你们自己也要有打算。”

        听到这话,南姒端着果碟,手指正好无意识触到里面葡萄。往日里别人有意无意地提起,她全都搁置在耳边随口敷衍,现在另一个当事人也在,以他俩目前的情况来说,这话未免尴尬。

        南姒指甲错开不小心嵌入的葡萄皮,指尖圈了一层晶莹剔透的葡萄汁水,她快步走到客厅放下果碟,取茶几的抽纸细细擦过指尖,沈晏行的话落在身后模模糊糊,她听得并不清楚。

        南姒不知道沈晏行怎么同爷爷交待,反正爷爷的脸色总算舒展,她也松了一口气,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回去的路上,南姒手机的提示音叮叮当当地响,她上了车摁下静音键,手机才恢复宁静。

        她忙着回消息,徐景书给自己发来几条消息。他有意涉足影视剧投资,知道自己是圈里的人比起别人可能多了解些。

        南姒低眉仔细回忆了一会,徐景书打算投资的剧的导演,她见过几次,为人谦逊低调,剧本有自己的想法,不会只知道按照制片或者各投资方轻易改动剧本。

        这次的剧本听她聊起过,是有自己的想法,既迎合市场也不失自身的独特。

        南姒回复道,“如果你们那边觉得剧本合适,那应该没问题。”

        “已经让人在做评估了。就是来听听你的看法。”

        “嗯。”

        徐景书盯着屏幕迟疑半会,他哪里是想问她工作上的事,不过是借着机会找她聊聊天,了解她的近况。

        徐景书又问了南姒几个关于剧本的问题,然后话题绕到她身上,南姒左右无事就陪着聊了几句。

        徐景书对这些电影的见解独到,南姒想了想甚至觉得他其实可以兼任一下职业影评。

        沈晏行专注地开车,偶尔拐弯时偏过头会看见掩映在手机光下的南姒。

        他想起南姒一直都有两个聊天号,一个是工作上用来谈事,里面加了很多人,一个是私人号里面都是些亲人或者朋友,两个手机特意设置了不同的提示音。

        那时南姒振振有词,如果是公事,着急的话大可以直接拨电话,所以发消息证明这件事并不着急至少不用当下解决,她不用急着回复,说不定还可能是什么别的无用消息。

        沈晏行点点头认可她,心念一转又道,“我明明记得有一道提示音。”

        手机正好“叮铃”一声,季橙橙发消息问她晚上有没有时间。

        南姒顺手回了消息,继续道,“还有一道铃声是单独给季橙橙设的。这样每次她发消息过来我就知道是她。”

        这方法是季橙橙教给南姒的,季橙橙的手机同样给南姒设了单独的铃声。按照好友的话来说,她手机里那么多小鲜肉一人一条消息很容易把南姒的消息错过,不如这样,她能及时回复。

        沈晏行垂眸心里忍不住想,上车时听到的提示音分明不是季橙橙,也不是工作上的事。那么她看上去心情不错又是因为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们之间说不清道不明错好像错过了很多东西。

        南姒跟徐景书聊完收回手机,稍稍抬眼瞧见车外的景象,才察觉到离公寓已经不远了,并不知晓身旁人的繁复的思绪。

        不久,又收到一条徐景书的消息。

        他问南姒,“对了,话剧的票今天应该是寄到你的工作室了。”

        南姒的助手中午已经给她发过消息告知她放在她的办公桌上,她弯唇道,“已经收到,谢谢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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