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006（捉虫）
祝眉从顾尺尺面前经过时抬头挺胸，目不斜视。转头一见顾尺尺并没有看向自己，无来由地又觉得有点烦躁。
顾尺尺正和工作人员讨论接下来的行程安排。
“顾老师，待会儿我们先去看看大排档，之后的事就要由你做主了。”
顾尺尺没有异议，数着到手的一千块钱喜滋滋应下。
“拜拜！”顾尺尺迫不及待和祝眉打招呼离开。
祝眉还想矜持一下，可顾尺尺风风火火的，她只说了个“好”，只停顿了一会儿，对方以为她说完了，就走了。
走了！
祝眉：顾尺尺真是网上说的“渣女”！撩完就跑！太气了！
顾尺尺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肯定道：“肯定是热的。”
跟拍的摄影师：热得打喷嚏？这说法真新奇，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车子驶入小吃街，顾尺尺看到两边五颜六色的招牌，忍不住打下车窗。就算是白天，小吃街也飘满了各种各样的香味。
烤冷面、鸡蛋灌饼、炸油条、烤串……烟火人间。
顾尺尺深深吸了口气，发出真挚的疑问：“咱们午饭怎么解决？”
杜杜：“？”您不是吃了一袋子酥肉吗？
组长见她在车上与顾尺尺交流良好，认为同年龄段的女生没有代沟，特地委以重任，让她担当与顾尺尺沟通的主力军，
也就是说，她要回答这个问题。
杜杜咽了咽口水：“顾老师，午饭是要你自己解决的呢。”比某宝客服的语气要客气一百倍。“尺尺”这个称呼是不敢叫了的，“亲”这个称呼也不行，所以，还是不会出错的“顾老师”吧。
顾尺尺大吃一惊：“不是说三餐由你们承包吗？”
杜杜弱弱道：“钱就在信封里，随你支配。”
顾尺尺肉疼。
她想吃好多东西，也想好好地经营一晚大排档。节目组自己定位是全国首档致富综艺，相当高大上，但在顾尺尺眼里，这就是一个沉浸式经营游戏，挺好玩的。
最后，她搜寻半晌，终于找到一家自助面馆，十四块钱，面和臊子随便加，特实惠！
吃饱才有力气干活。宽宽的biangbiang面裹着酱红的臊子，不仅闻上去诱人，看上去也很诱人。顾尺尺吃得额头冒汗。
杜杜和摄像对视一眼，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杜杜经受过顾尺尺的小酥肉吃播，但摄影没有，他做的又是力气活儿，肚子不由发出咕咕的叫声。
顾尺尺闻声抬头：“你们也去吃吧，摄像机架在我面前就好了。”
摄像和杜杜都没忍住，进店里点单去了。
摄像小声道：“不是说顾尺尺脾气差吗？”就刚才的表现来说，挺友善的。
杜杜迟疑几秒，将车上的情形如实说出。别小看圈内的各种工作人员，这些人知道的八卦可多了，职业操守让他们不能轻易说出明星的八卦，但同行业的可以相互交流。
摄像回头看了一眼，顾尺尺吃得正欢，很接地气。
“说起来，除了当初的出道选秀，她几乎没参加过其他节目。”所以，流言从哪里传出来了呢？
面到了，两人默契地没再聊天。
吃饱喝足，顾尺尺快乐又满足，让杜杜直接带她走去大排档。
一到现场，顾尺尺傻眼了。
大排档这个词明显还是高攀了，面前只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堆得杂七杂八的桌椅板凳用尼龙格纹塑料膜盖着，一根孤零零的竹竿装装样子在上面压着，
顾尺尺耿直道：“看着我的眼睛，你们再说一遍，这是什么？”
工作人员抬头望天。
因担心顾尺尺作妖而中途尾随过来的总导演：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不过顾尺尺适应能力很强，只无语了一小会儿就行动起来。末世的应对经验让她在此时激起求生本能，撸起袖子翻找任何可以利用的东西。
令人惊喜的事，她在桌椅下面找到炭火和烧烤架等物资，水龙头可以正常使用，餐具若干。情况比看起来要好很多。
她盘算了下，现在的情况足够支撑她开一个烧烤摊子，这和她的预想的生意不谋而合。
杜杜试探问：“顾老师，现在菜市场人比较少，你要不要现在去买食材？”
顾尺尺一想，也行，虽然买的时间早，看起来不会太新鲜，但经过她的手后，食材会恢复成最好的状态和滋味，不会受到影响，拍摄也更方便。
“那走吧。”她利索应下。
……
网上，某个著名的娱乐瓜主“料在我手里”料发了一条私信截图。
【咕咕个个咕咕：你们猜我看到了谁？顾xx！！！她好像在拍综艺！
料在我手里：保真？
咕咕个个咕咕：不真我名字倒着写！】
底下立刻有了评论。
【开什么国际玩笑？】
【无图无真相，编料也换个人吧，看起来真一点……】
【谁给她勇气接综艺？？？】
【咕咕个个咕咕倒过来写一样啊，无语】
【发现了华点】
【别问，问就是巧合】
网友组团骂瓜主随手编造假料，谁想，瓜主真的发了一张照片。顾尺尺左右都有摄影师，后面还有两个工作人员，几人走在菜市场里。
看光线就知道，肯定是人随手拍下的。但就算没有专业打光，顾尺尺也依旧鹤立鸡群，肌肤莹白，明眸粉唇，一头樱粉长发披在肩头，让人一眼就看到她。
【？？？卧槽，是真的？】
【就……整一个震惊！】
【南风别的艺人忙着去喝茶，她竟然还能上综艺？背后的能量得多大啊，溜了溜了】
【求求节目组了，擦亮眼睛找嘉宾好吗？我不想让我的眼睛受到污染！！！】
【我知道这是哪个节目组了，我同学的大姐在《我要当老板》里，她说这期录制的嘉宾里就有顾xx】
推理网友上线。
【既然已经去了菜市场，那顾尺尺不会是卖吃的吧？】
【呵呵，她会开煤气灶吗？】
【作为这档综艺的真爱粉，真不想要看到这么多腥风血雨，我们只是平平淡淡、努力致富的种田综艺好吗？而且赚钱也不简单。有粉丝做过统计，赚到钱的明星不超过四成】
【不说是她傻白甜脾气差？她要是有脑子开店赚钱，我直播吃鞋底！】
【哈哈哈哈，转了，助力每一个梦想！】
【那我也下注，我赌一根辣条】
【一袋瓜子】
【一瓶汽水？】
网友未看先嘲，集体留言唱衰，显然十分不看好顾尺尺的节目效果，甚至还玩起了梗。
工作人员给总导演报告情况，总导演听过杜杜对于小酥肉的描述，半点不慌，“真香打脸也很爽。”
他看向顾尺尺，对方正在菜摊前接地气地砍价，目露深意。
顾尺尺太喜欢这个菜市场了，种类丰富，物资充足，简直是囤货人的天堂。
要是末世有这个市场，她做梦都会笑醒。买完茄子，顾尺尺眼神发光地直指下一个目标摊位。
买完菜，她借了小推车，路遇摆摊的婆婆。
“婆婆，这拖鞋我要了！”顾尺尺大方地抽出两块钱，没讲价。
跟在市场砍价砍得落花流水的样子判若两人。
老婆婆拿出桃红塑料袋，笑得褶子都出来：“小姑娘穿粉色好看，你这头发也好看。”
顾尺尺心情大好，回去就换上了粉色人字拖，在水龙头前蹲着洗洗涮涮，头发随便扎成丸子头，几根头发狂野竖起来，毫无偶像包袱。
几个摄像相互对了对眼神。
顾尺尺今天的行动出乎所有人意料，游戏玩得好，活儿干得利索，话意外地少，态度意外地好。要不是有以前的娱乐新闻，他们都会觉得顾尺尺简直是敬业爱豆选手。
很快到了日落时分，整条小吃街像是披上了新马甲，不同于白天大爷大妈们进进出出的热闹，进入夜晚后，这里更多的是自由、释放与喧嚣。
顾尺尺租了一把落地扇，对着脸吹。
“爽！”
杜杜在其他工作人员急切的目光中，鼓足勇气询问：“顾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托小酥肉的福，杜杜现在已经成了节目组对接顾尺尺的专用发言人。
顾尺尺看看时间：“我去搞个灯光，马上就可以开始了，但我感觉没人来啊。”
她自顾自嘟囔着，扛起竹竿往外走。
尼龙盖膜也被她利用起来，往里面塞入从路边摊买来的几个儿童玩具，都是会发光会唱歌的那种，打包好，绑上竹竿顶端，再立起来。
就地取材做了一面特立独行的招牌，五彩斑斓的光以及富有节奏感的音乐从薄膜里冒出来。
顾尺尺生好炭火后，又拖出落地扇，把熬好的辣酱对准风口，一时间周围全是辣椒味。
可惜，大多数走到街尾的人不是吃得差不多了，就是手里已经买了一大堆的东西。
他们看到顾尺尺和节目组的人，只是探头过来看一眼热闹，随即离开。
《我要当老板》最让人称赞的一点是不请托儿。嘉宾们各凭本事找客人。
来来回回二十分钟，顾尺尺的烧烤摊前空无一人。
顾尺尺很沉得住气，依旧淡定烧烤。
杜杜旁敲侧击：“顾老师，不想点办法招揽客人吗？你可以先端点出去让大家试吃，让大家知道你的厨艺好，他们才会进来。”
作为剧组里唯一一个尝过顾尺尺手艺的人，杜杜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引领顾尺尺迈出第一步。
节目组允许这种程度的提示。
顾尺尺脸上思考状，似有所悟，然后拿起几串烧烤：“那我先吃。”
杜杜：？？？
顾尺尺有理有据：“我先尝尝好不好吃，不然怎么好意思端给别人吃呢？”
杜杜：我信了你的鬼。她有理由怀疑是顾尺尺自己想吃，可她找不到证据。
顾尺尺一边烤一边吃。
嗯，今晚发挥得不错，原材料经过她的异能后，滋味纯正，而烹饪技术经过这几天的练习，更上一层楼。
路过的人会看到，一个身穿白t短裤的女生，脚踩粉红人字拖，明明无论是容貌还是打扮都偏清纯甜美风，可动作却特别豪放。
本来这里是最不起眼的地方，顾尺尺独树一帜的行为还真引了几个路过的大哥过来瞧新鲜。
金链子大哥好奇：“妹子，你这是干哈的？”东北口音超明显。
顾尺尺利索翻动鸡杂串，炭火的温度让她的手烫烫的。
“烧烤呢，大哥，尝一下吗？不好吃不要钱。”顾尺尺一开口就是老生意人了，这都是她来之前看电视剧做的功课。
一个有手臂纹身的大哥开口：“我们打扮成这样，你就不怕我们？”
顾尺尺看了看就放在旁边的菜刀，忍痛将原因归于节目组：“有摄像头，还有这么多工作人员陪我，有什么可怕的？”节目组比她还担心出事吧？
几个大哥还真挑了最近的一桌坐下来，“你们这是拍节目？”
顾尺尺点头：“嗯，对的，你们要吃什么？”
又有人问：“你是哪个明星啊，好像没怎么见过你。”
顾尺尺：“新人，你们要吃什么？”
她现在只想赚钱。
金链子大哥估计也不是追星的人，没再追问。他看了看顾尺尺刚烤好的鸡杂：“就这个吧。真凑巧，我们本来就打算吃鸡杂来着，熟悉的老板说今天菜市场的鸡杂卖得快，他去得晚，卖光了。”
顾尺尺面带微笑：“好巧哦。”她买的。
“来，烤好了，你们吃，”她热情地将送了一碟子上去，“啤酒要不要？”还特别上道地将租来的电风扇对准客人，整套动作十分娴熟，
金链子大哥招呼其他人，显然是今天请客的人。
“都尝尝。”他都做好了要是不好吃就去其他地方的准备。美女长得好，不代表手艺好，他们几个是老饕，吃的是食物，不是颜值。
而嘴中的滋味，却让他们推翻了一贯的想法。
明星做菜，也好吃啊！
鸡杂微微带着点焦，上面撒着丰富的调料，一口咬下去，滋味十足，焦脆劲道，完全没有腥膻味。可以说，今晚吃的烤鸡杂，是他们吃过最好吃的。
几个大哥性格开朗，吃到好吃的，不住称赞。
这会儿也没别的客人，顾尺尺干脆坐下，听着大哥们的赞美，浑身舒爽，浑然不知有一群找茬的网友正气势汹汹地快要“鲨”到她的摊子。
顾尺尺的黑粉超话在今晚异常活跃。
【图片jpg】
【找到路透了！竟然是我妈的好姐妹的大表哥拍的，他刚好在那条小吃街开店。】
【我找到位置了，准备现在鲨过去！】
【我已经快到了，我准备全程录下来，我就不信顾xx能做出好吃的东西。】
【记得保存好证据，如果到时节目组闭眼吹，那我们就把证据甩上来】
苏怡潜伏在黑粉超话里，眉头皱得老高。
她正是“我好恨”帖子的楼主。她写那个帖子时，完全没想到这个帖子会有这么大的话题度。
但越写下去，她反而越放不下曾经喜欢过的明星。她也不知道现在还喜不喜欢，但她无法忍受黑粉这样的行为。
不行，她也要去。
在宿舍楼下，她正好遇到同专业的楚萌。两人关系还算不错，打了声招呼。苏怡记得好像听别人说过，楚萌追星，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的粉丝。
……
“妹子，你再给我们烤点，什么都行。”大哥们知道顾尺尺的手艺好，相当信任地把选择权交给顾尺尺。
顾尺尺当然不会辜负大哥们的信任，大哥们给钱呢，顾客是上帝。
刚送上一碟烧烤，几个年轻的女生目标明确地朝她走过来。
顾尺尺挑眉，没错过她们眼中毫不掩饰的打量和敌意。
有趣。
顾尺尺：很好，女人们，你们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回到烧烤架前，既没有过分热情，也没有过分冷淡，语气如常，面上带笑：“几位坐啊，要吃点什么，今天有鸡杂茄子五花肉……”她报了一堆菜名。
楚萌粉了好几个哥哥还有好多个漂亮的女明星，颜狗十级。她喜欢的明星大部分都被顾尺尺蹭过热度，导致她特别不喜欢顾尺尺。今天带小姐妹来，就是要给顾尺尺一个教训。
她扬起下巴，“那就每样来一点。事先说明，不好吃的话，我会曝光到网上。”
她晃了晃手里的手机，放狠话。
事实上，身后的小姐妹已经在拍了。
顾尺尺还没来得及说话，那几个开朗的大哥先回答上了：“哎呀，你们放一百个心啦，美女老板做的烧烤特别好吃！”
“是啊，是这个！”金链子大哥伸出大拇指。
几个女生显然不信，桌上的烤串跟别家没什么两样，有个女生想要争辩，楚萌使了个眼色，她们可是理智的黑粉，要用证据说话。
几个女生挑了能看到顾尺尺动作的一桌坐下。
明面上没人说话，其实个个都在群里发言。
【架势还挺足】
【肯定是装样子啦】
【她肯定是怕了，都不敢看我们，我们刚才肯定走出了大姐大的气势！】
楚萌发了个“……”上去。
【你们太膨胀了，都没有抄家伙，哪里来的大姐大】
【那……我们拿点家伙过来？】
然后群里迅速歪楼，讨论起娱乐圈中哪位女明星具有大姐大的气场。
楚萌不知为何，侧头看了一眼。
就算她是顾尺尺的黑粉，就算她看过无数娱乐圈的美人，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尺尺长得是真盛世美颜，肤白胜雪，身材优越，白皙的天鹅颈，挺直的脊背，即使只有一个背影，也依旧夺目。
颜狗的本能让她不由自主举起手机，“咔嚓”一声。
顾尺尺似有所感，转过头来，眼神犀利。
楚萌莫名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大姐大气场。
不对，楚萌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点，自己是黑粉啊，得有黑粉的职业素养。
她若无其事收起手机，绷紧表情。
顾尺尺眯了眯眼，嘴角勾起，果然是一群有趣的女生。
她送菜过去，笑着说：“慢用。”
一桌女生努力保持面无表情，但翕动的鼻翼却暴露了她们的真实感受。
好香！
等顾尺尺走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谁先吃？”
楚萌放下手机，大义凛然：“我来！”
她深呼吸一口气，像是要参加重大比赛，神情一片凝重，将鸡杂吃进嘴里。
女生们的目光聚集在楚萌脸上，已经做好了拨打120的准备，万一有不对，直接洗胃。
然后，她们看到了楚萌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嚼起来。
她们几人玩得很好，默契十足。
看到楚萌这个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肯定好吃啊！
几人不约而同伸出手去拿烤串。
等她们反应过来，咳，满嘴留香，碟子光光。
“点太少了……”
“好好吃哦。”
楚萌纠结，小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嘤，其实她也还想吃。
桌上安静。
有女生打破沉默：“其实，我们点多几份，顾尺尺不能休息，让她累一点，就没办法找我们的哥哥传绯闻了吧？”
众人：这理由，也就绕了十八道弯吧。
但能说服大家就行，在众人的半推半就下，楚萌走到顾尺尺面前。
顾尺尺一直在观察这群表情特别丰富的女生，她们鲜活的生命力与末世麻木的人们很不一样。所以即便她们有点微微的敌意，也没关系啦，不危及生命就好。
“好吃吗？”顾尺尺故意逗了一下站在面前的女生。对方的态度似乎有了一点变化。
楚萌抿抿唇，“还行吧。”
顾尺尺好笑：“那你是来结账吗？”
楚萌立马道：“给我们再来十串五花肉，十串烤韭菜……”
绝不能让顾尺尺歇下！
而事情的走向逐渐离谱，几个女生竟“如愿以偿”，之后的时间，顾尺尺真的再没时间休息，因为，生意太火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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