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四章继续东行

乘凉秀月悄悄跟上瑶瑱一行，众妖不想引人注目，皆化身为人。盛晚风揣着蓝毛羽离得更远些，还在暗自腹诽乘凉不肯告诉她解毒的药方。

        乘凉听说盛晚风用服毒的方式向灵植园骗解药，大吃一惊，与秀月一左一右给盛晚风探脉，蛇毒竟与血液融合，炼化成身体的一部分，更觉这位小师妹异于常人。

        三人跟踪一日，等瑶瑱守诺放人之后才稍靠近些。跟随瑶瑱的多是陆上之妖，被临时召来帮忙，此事已毕，瑶瑱分别赏了不少异宝，遣散它们走了，剩下几位全是自东海而来。鉴心破惘镜被他好生收着，甩开陆上的累赘后行进更快。乘凉道是时机正好，示意秀月看顾晚风，自己动用无隐决隐蔽声息，悄悄接近。

        瑶瑱似有所查，回头惊呼“什么人”，乘凉对无隐决自信非常，只恐是秀月晚风暴露，却见银绡翩姗，一道凌厉剑光直冲瑶瑱而来，瑶瑱险险躲过，那剑影又转势削下另一妖修臂膀。

        瑶瑱立定，方笑道：“早听闻玉长老剑术锋不可当，果真百闻不如一见。”

        那肌肤如雪的执剑女修正是藏锋派长老玉冰冰，听瑶瑱奉承，她只冷哼一声，挥剑继续向妖修袭来，瑶瑱正欲反击，侧方又有道剑光逼近，瑶瑱反手回防，见是一黄发黑衣的剑修。

        远处盛晚风看不真切面容，但衣服形制依稀可以辩出是天命宗外门弟子服，尤其满头黄发高高束起，极是惹眼，立刻认出这就是当日在秘境出口遇到的外门师妹。

        秀月也已认出，当时看祝芊芊与章武和藏锋派在一起就有疑惑，怎么这位师妹还随藏锋派的长老追击妖修来了？

        祝芊芊修为自是远远不及玉长老，勉强拖住瑶瑱数招，玉冰冰趁机在其他妖修中辗转腾挪，又砍下几只手脚。

        不过几息，随行妖族倒下多半。祝芊芊处于下风，硬接瑶瑱一击，仓惶后退数步，瑶瑱续招跟上，祝芊芊正要求玉长老相助，身前凭空出现水幕，以柔克刚化去招式力道。

        乘凉欺身攻上，空气中水雾凝成冰晶，如万根银针扎向瑶瑱，秀月飞身上前护住祝芊芊，仍有未被玉冰冰打倒的妖修前来纠缠。

        盛晚风看她们打得热闹，尤其乘凉翩若惊鸿，本不长于攻击的水灵力在她身上挥洒自如，柔弱之水倒有排山倒海之势，不由艳羡，凑得越来越近。

        瑶瑱渐渐不支，难以应对这头戴幕离的女修，身后还有个玉冰冰虎视眈眈。想起这位玉长老，瑶瑱心下一动，方才她对妖族下手狠辣，却皆未伤及性命，心中有了计较，猛然停下攻势，移至玉冰冰身侧，拱手尊称：“玉长老，小奴有话请示。”

        闻得他言，玉冰冰果然停手，乘凉等不好上前打断，只得听瑶瑱问询：“段掌门既已允诺，让小奴带宝镜离开，玉长老为何不顾掌门之令？”

        玉冰冰皱眉：“我没打算杀你们，也不想抢宝镜，只是你们打伤我们藏锋派弟子，我咽不下这口气，打断你这里十二个妖修的手足，我便离开。”

        祝芊芊忙道：“玉长老，晚辈斗胆求您。就算不夺回宝镜，也要问清这伙妖修打算，我宗劳烦明长老维修的法器必然非同寻常，晚辈只想回宗后有话上秉宗主。”

        玉冰冰面色不悦：“那是你天命宗的事，与我藏锋派何干？掌门面前你等既已落个大方的样子，何苦再做纠缠。”

        乘凉等暗自腹诽，果然哪个宗派都要有个脾气古怪的长老。

        瑶瑱却对此并不在意，又对祝芊芊行了一礼：“原来只是有话要问，是小奴思虑不周，让大人为难了。此物是我族妖后所有，龙王与妖后伉俪情深，见她对此宝日思夜想，多有不忍，故命奴等前来寻找。”

        祝芊芊暗自沉思这话真假，秀月早大惊失色，不由看向乘凉，只能见幕离黑纱遮掩，不清楚乘凉此时表情。

        乘凉暗自叹息，看来这黄发弟子不能放回天命宗了。

        “如此，”乘凉上前几步，“我们与玉长老各不相扰，请。”

        瑶瑱见玉冰冰虽不插手，可这幕离女修不愿放过他，试图拖延时间：“此宝虽稀罕，可已认我们妖后为主，大人抢去又有何用？难道”

        乘凉体内灵气激荡，瞬息间来至瑶瑱面前，手便要搭上他脖颈，瑶瑱惊呼：“果然是你！”再不抱任何侥幸，使出十成气力与乘凉斗起法来，又冲还能动弹的妖修喊道：“舍命不要，也得抓住这个女人！”

        玉冰冰复仇已毕，立于一旁作壁上观，祝芊芊见秀月处处帮协这幕离女修，此时不是问话时机，自然要先与师姐统一战线，打完再说。

        秀月、祝芊芊修为不及乘凉，所幸这堆杂兵妖修已被玉冰冰重创，二人不落下风，乘凉恐身份败露，招招皆为死手，瑶瑱却不敢伤她性命，处处顾及，被乘凉打寒气入体，封住经脉。

        “交出来。”乘凉语气冰冷。

        瑶瑱却大笑起来：“娘娘，小奴就揣在怀里，您过来取呀！”

        乘凉伸手要取，瑶瑱待她临近，喷出一口毒雾，立刻化为原形，向来时方向迅速滑行，乘凉虽得龙王一半精血不惧蛇毒，唯恐连累秀月等人，先回头嘱咐道：“快屏息。”才去追那蛇妖。

        瑶瑱经脉虽被冰封，依然强忍着疼痛调动灵力，只觉体内俱被冰凌刺破，行速越来越快，乘凉眼看追击不着，却有一黑色不明物从天而降，咣叽砸到蛇头，瑶瑱全部气力都放在逃跑上，哪想得到这么一下，脑袋被拍个粉碎。

        乘凉追上一看，是快铁疙瘩

        盛晚风从草丛里蹦出来，默默捡回自己的“神兵利器”，抖抖上面的血。

        乘凉只觉心中阴郁一扫而空，捂着肚子蹲地大笑，笑得盛晚风怪难为情，举起铁疙瘩作势要砸她。

        秀月、祝芊芊赶来时，乘凉仍大笑不止，指着蛇尸对秀月说：“快帮我找找藏哪了”

        秀月看这蛇身光溜溜的，哪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还是盛晚风心中一动，向祝芊芊借了剑，剖开蛇腹，果然是被吞进肚子里了。

        盛晚风一手递还血淋淋长剑，一手拎起难以形容的鉴心破惘镜给乘凉。

        乘凉和祝芊芊都觉得这玩意自己不是很想要了。

        还是乘凉汇聚水灵力涮了半天，宝镜才恢复原来的样子，她顺手要帮祝芊芊把剑洗洗，祝芊芊递剑过去，才找到机会询问：“敢为阁下是？”

        “我叫乘凉，背靠大树好乘凉的乘凉。”

        这名字祝芊芊自然没听过，她本想问此人出身来源，为何与两位师姐同行，却被玉冰冰打断。

        玉长老百无聊赖，问祝芊芊：“你什么时候回去？”

        祝芊芊正不知如何答，只听乘凉说道：“她得跟我们走。”

        芊芊正要反驳，却被秀月拦住，劝她就当是看在自己和盛晚风的面子上，相信乘凉，跟她们一起走。

        玉冰冰挥手再次打断：“掌门师姐知道你跟我出来，我要是不带你回去，她又要生我气。”

        乘凉秀月正恐玉冰冰出手为难，却听她言道：“这样吧，你给我个信物，我好告诉我家掌门和你同门，是你自己要走的，不干我事。”

        祝芊芊心说也不是她自己要走的，只是乘凉身上无数谜团，她也确实不愿回去天天面对章武那家伙，左右有秀月晚风相伴，若有事，她们之间总会照应。

        打定主意，却没什么特别信物可以交付，思来想去，只好将自己常用的剑递给玉冰冰。“这剑是我刚开始习剑就在用的，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我宗同门都认得的。”

        玉冰冰接下，只道世间大多剑修把剑看得比命重要，随手把自己的配剑递了过去：“不白拿你的，我用我的跟你换。”

        玉冰冰常用宝剑是藏锋派铸剑池所出，名为天雪，称得上一声神兵，祝芊芊自己的不过是天命宗普通长剑，只因为一直用着，略有感情，哪好意思以此换名剑天雪，刚出言拒绝，玉冰冰已不耐烦，将天雪直接塞到她手上：“沽名钓誉之剑修才爱分这么神兵、神剑的，好似拿着宝剑自己也跟着厉害了，我就是折根树杈也比他们强。”

        借住几日，祝芊芊早知道这位玉长老什么脾性，只当她说话快言快语，不是存心讥讽，故不再推辞，乖乖与玉长老换了剑。

        侥幸活命的妖修早逃窜得无影无踪，玉冰冰独自返回藏锋派，乘凉等人继续往东行进。

        ——————

        再往前便是穆萝谷，远瞧一条长江从谷底掠过，两侧万仞绝壁，无路可行，葱郁森林接天蔽地，穆萝医宗便依附于绝壁之上，凿空百丈山石，搭建琼楼玉宇无数，半空各式法器、坐骑载着穆萝弟子或是求医问药之修士，人流浩荡如江水奔涌。

        秀月、芊芊分别踏着墨玉尺和天雪剑，乘凉怕自己本命法器引人注目，同盛晚风一样只用苇叶腾空飞行。

        一路上秀月、祝芊芊几次设法打探乘凉，毫无结果。被问及与妖修关系，乘凉只说有仇，秀月暗自猜测，那小龙王癫狂狠绝，程师姐怎可能心甘情愿做什么“妖后”，必是被强取豪夺，故才说有仇。唯有盛晚风坦然无比，对乘凉没半点好奇。

        她的不好奇反而引乘凉好奇，扪心自问，从两人第一次见面至今，乘凉做了不少可疑行径，盛晚风不但耗不过问，还一路傻乎乎的跟着她们东行。盛晚风憋得住，乘凉却忍不得了，同芊芊秀月拉开距离，与盛晚风并行，询问道：“你怎么这么放心地跟着我走？不怕我把你卖了？”

        盛晚风轻笑：“我又没地方去，你们是我难得认识的人，当然跟着你们安全些。”

        “你不想回宗门么？”

        盛晚风猛摇头：“在宗门里只觉宗门很好，出来才知道天地广阔，我拼一拼机缘，也好过被师父丢给二师兄当沙包。”

        提起林漫炽，乘凉涌起股复杂心绪，听晚风之言，林漫炽似乎对她不好，师父也未事必躬亲地教导。

        二人一时无话，秀月祝芊芊在后头说起宗门近况，祝芊芊不敢把和章武的猜测随意告诉刑狱司要员，只说宗门如何命弟子四处寻找盛晚风，知她被妖修掳走，却不想是和秀月师姐在一起。秀月便将她们如何遇上豹妖、鹰妖，如何救得晚风讲述一遍，但凡涉及乘凉一概避而不谈。祝芊芊不想讨没趣，又问为何非要带她同行。

        “妖修生事，这一路不知多少危险，祝师妹人中龙凤，有你相伴我才安心些。”

        秀月这段话，祝芊芊连标点符号都没信。四人各怀心事，终于进入穆萝谷中。

        四周人声鼎沸，盛晚风觉得新奇：“这穆萝医宗，可比天命宗热闹多了。”

        “穆萝谷地处交通要道，又悬壶济世，无论宗门内外、大家子弟还是普通散修，穆萝医宗皆一视同仁，世间只怕没几个未受过穆萝恩惠的修士，赞一句‘万众敬仰’也不为过。”乘凉边走边为盛晚风介绍，心里也觉奇怪，之前曾来拜会几次，便是热闹也未到今日这种地步，难道穆萝医宗短短数年便发展至如此么？

        谷底有零星几个茶摊，有不少修士在此歇脚饮茶。乘凉示意几人下去落脚，叫了壶灵茶围桌同饮。期间盛晚风嫌面具带着难受，几次想摘，都被乘凉拦住，弄得晚风捧着茶生闷气。

        见摊主还售卖点心，乘凉想买几块哄哄小师妹，暂离茶桌。她前脚刚走，就有一对修士过来拼桌，一女一男，举止间似是情侣，秀月刚想说这里有人，又见长凳可容两人落座，等下乘凉回来也可和她挤一挤，何不结个善缘。

        男修主动攀谈道：“三位仙子丰神俊逸，不知在何处修行？”

        祝芊芊刚要开口，秀月桌下轻踢她一脚，答道：“云游四海的散修罢了。”

        “巧了，我们也是，”女修语气轻快，“咱们散修没有信息渠道，能赶上一次穆萝宗开秘境，真是不容易。”

        这一句引起盛晚风兴趣：“什么秘境，散修也可去么？”

        二人十分热情，耐心给盛晚风解释道：“穆萝医宗门内专设无数用于种植灵植的秘境，近十来年许是产量大了，他们收不过来，每到灵植成熟的年份，就广邀中州修士探境。秘境中灵药灵果各凭本事取得，只是出境后要把所得的一半缴还给穆萝宗。”

        祝芊芊早闻穆萝宗慷慨作为，可惜自己从没赶上过，和盛晚风对视一眼，都知道彼此对探境很感兴趣。

        “不知今年开的是哪个秘境呢？”秀月倒是赶上过一次，灵植生长所需年月不同，就连穆萝宗本门的弟子都要一一抄录才能记得秘境开启时间。

        “紫葳，”一直沉默不语的盛晚风笃定道。“这个时候一定是开紫葳秘境。”

        秀月芊芊知她与白毋思长老亲近，了解这些也是当然，那对情侣修士倒是将盛晚风夸了又夸。

        乘凉买了几块绿豆糕和糖酥饼，见自己位置被人占了，迈步坐到盛晚风旁边，将手中点心递过去。

        盛晚风还没动手，蓝毛羽先从储物袋里伸出爪来，各拎一块进袋吃去了。

        “吃的渣渣敢掉我储物袋里，我就把你炖了。”盛晚风威胁道。她的储物袋早已认主，理论上除了主人无法开启，但也只是理论上，这一路蓝毛羽进出自由，毕竟是从宗门库房白拿的，没要她半块灵石，果然便宜没好货。

        乘凉与两位陌生人打过招呼，看盛晚风吃得可香，用肩膀轻轻碰她一下：“不生气了？”

        盛晚风不答，反问她：“穆萝宗的紫葳秘境要开了，咱们能去探探吗？”又加上一句：“你让我去我就不生气了。”

        说完有些懊悔词不达意，本来也不是乘凉叫她一起走的，她一路跟着，想去秘境便自己去，哪用乘凉同意？

        是因为自己太拉胯，想傍个高阶大姥保护自己。就是这样没错，盛晚风在心底自我安慰到。

        还未等乘凉说话，秀月先反对道：“太浪费时间了，我们去霄海城要紧。”

        乘凉知秀月对璧蛾长老忠心耿耿，自然把宗门任务放在第一位，但她可是要去给龙王放血的，前期准备多多益善。

        “秀月，要不咱们还是一起去吧。”乘凉作出决定。

        三人齐刷刷看向自己，秀月无奈认同，只要求大家速战速决，拿到差不多的东西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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