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三章遇袭
程宛枫此番来藏锋派领地，一是与秀月换装改扮，二是要去明长老那取个东西。
她曾得朗蕴真人赠与法宝，名为鉴心破惘镜。朗蕴真人炼器的本事放眼修真界也是排得上名号，可惜只管炼不管修，宛枫失手将镜损坏，朗蕴竟说“坏了就扔了”，这等高阶法器，普通器修弟子也无从上手，宛枫只得请托掌管藏锋派铸剑池的明熙长老，说好不着急，什么时候修得了她再来取，怎料之后便是东海遭劫，一耽搁就是十数年。
却不知盛小师妹怎会出现在此，与她同行的还有三个陌生人，这四位间氛围轻松愉快，倒像朋友一般。
与秀月互递眼色，彼此明白对方心思，二人皆挂心盛晚风，程宛枫不好抛头露面，只能由秀月去问个明白。
秀月怕若是几个陌生人没安好心，自己贸然上前会打草惊蛇，只装作行路，靠近那四人时轻轻咳了一声。
谁知盛晚风一整个人扑过来，环住秀月脖颈，激动地大喊：“秀月师姐，真没想到还会遇到同门！”
听闻此言，阿黑差点把刚收到的重剑□□，还未等她动手，一只飞矢破空而来，正冲盛晚风方向，晚风迅速搂住秀月躺倒，箭矢直接从一位路人的心口穿过，直至钉透小贩木质的幌子杆才停止。街上游玩者众多，见有人当场殒命，瞬间乱作一团。盛晚风刚要带秀月起身，眼前一道寒光袭过，秀月唤出法器玉尺挡下此击，阿黑抡起重剑砸向行凶之人，只觉千钧之力落在棉花上，那人躯体化作烟雾，转眼间只剩衣服和一堆竹制架子。
“是傀儡。”秀月轻声道。
她们这里一波未平，远处又听见有人高呼：“妖兽袭城，快去禀告掌门！”
眨眼间城门处已传来阵阵哀嚎，猛兽嘶吼之声不绝于耳，秀月回望程宛枫方向，已是不见踪影。
盛晚风等不明所以，阿黑见势不妙，想扛盛晚风跑路，刚伸手搭在她肩上，就被秀月拦住。
秀月眉头紧皱：“你们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与我师妹在一起？”
阿黑只当这是天命宗派来营救盛晚风的，挥拳直打秀月面门，秀月忙驭使法器阻挡。体修筋强骨健，秀月为土火双灵根，修行偏重防御，二者算是棋逢对手，难伤对方分毫，盛晚风夹在当中被争来夺去，想劝架都张不开嘴。见身旁行人均被打斗吓走，秀月念动生尘决，霎时间四周飞沙走石，蒙住阿黑视线，阿灰护友心切，化成原形飞上高空，几声鹰啸为阿黑指明方向。
旁观的蓝毛羽深觉他真是个大傻子。
此城乃藏锋派所有，城里自然有巡视的弟子，先有妖修于城门处侵袭，众弟子除回门派送信的外，皆聚集在那儿与妖族搏斗，阿黑秀月打斗并未引起注意，结果阿灰这一嗓子，藏锋派之人只道已有妖族偷潜入城，残害平民，怎奈妖兽众多，令他们分身乏术，领队的师兄咬牙撑着，还是匀出弟子进城救人。
这边秀月趁有飞沙阻挡，执墨玉尺打上阿黑神封、上脘穴，阿黑尚躲闪不及，生受几招，只觉一股滚烫热气透过皮肤直接往心脏里钻，才听得鹰啸指引，闪避秀月后续攻击。
还没等藏锋派两位弟子靠近，一条漆黑巨蛇拔地而起，张口便咬碎一弟子右臂，另一人欲执剑进攻，被蛇尾缠住，绞碎双腿。
巨蛇对剩下的盛晚风等人吐着信子，阿黑秀月早惊得停手，阿灰忙呼：“自己人，自己人！”
这蛇外形与盛晚风在宗门秘境里遇上的相似，修为却不知比那条高出几倍。阿黑看出这是海里来的同族，心中暗怕“宛风”之事败露。那蛇却没理她们，带着两个受伤的藏锋派弟子走了。
盛晚风终于得着插手的机会，和蓝毛羽一人一个，把秀月阿黑拉开，却不知如何跟秀月解释，照实说自己是被绑来的，难保秀月又要动手。
如此僵持中，一道清冽声线唤到：“秀月。”
是带着幕离的程宛枫。
她方才去城门口查探情况，不知该不该上前相助，几番犹豫之下，藏锋派弟子已是惨败，被一堆比人还高的凶狠恶兽团团围住，战场逐渐冷寂下来，只偶尔传出藏锋弟子的咒骂和哀嚎。程宛枫只好返回，先叫两位师妹离开这是非之处。
盛晚风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只见那女子身材窈窕，上衫略短，露出一段光洁如皓月的手腕。
盛晚风直接上前拉住女人的手，往自己脸上蹭了几下。随后确定地点点头：“乘凉，果然是你。”
这一下把“乘凉”弄得有些害臊，想起自己之前失神抚摸过小师妹面颊，咳了两声掩饰，既是回答，也是为给秀月提醒道：“没错，我是乘凉。”
盛晚风拉住她的手还未放开，被乘凉反手握住，一边召唤秀月：“妖修作乱，你赶紧带她走。”
“那你呢？”晚风微急。
“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去藏锋派。”乘凉拍了拍她的手，就要递给秀月。
一旁阿黑执剑怒吼：“她是我们的！”说着又要向三人进攻。
乘凉看进攻者高壮远超常人，身边还有个鹰形妖修帮忙，已明白盛晚风是因为与自己肖像而受连累。不愿再留情，飞身上前，避开浑厚滞涩的重剑，手指轻轻靠近阿黑脖颈，调动灵力，尝试掌控阿黑体内之水。
阿黑只觉浑身血液突然凝聚到一处，目之所及的身体都因失去血液而异常苍白，脖子里似有万钧重压，要冲破皮肉爆开。阿灰想上前相助，被秀月玉尺拦下。
“等等！别杀！”盛晚风急呼，“我留着有用呢！”
秀月刚要插嘴，却只见乘凉非常“听话”地放开手，阿黑仰面跌倒在地，浑身冷颤，面色久久不能复原。
这幕离遮面的女人，竟是元婴期修士！
乘凉转向盛晚风疑惑地问：“有什么用呢？”
“她要教我炼体，还没教完呢。”
乘凉更为不解，轻笑道：“你练这个做什么？”
盛晚风淡定回复：“抗揍。”
乘凉忍俊不禁，唯有秀月清楚这个师妹在宗门过的什么日子，心中怜惜不已。
盛晚风又说道：“你刚不是说要做重要的事吗？留着他俩说不定还能帮忙呢。”
乘凉拒绝：“我信不过妖修。”也不欲再与两妖为难，“既然有她求情，你们走吧。”
阿灰将阿黑扶起，对盛晚风真诚说了声“多谢”。
盛晚风摘下面具，“你说，这帮攻城的妖修会不会是跟着我来的？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最近总有妖族跟我过不去。”
乘凉倍感心虚，亏得秀月解围：“璧蛾长老派我给霄海城送信，妖族有什么居心，我到时一并为你问清便是。”
乘凉接过面具，重新扣在盛晚风脸上：“不想被妖族找麻烦就最好戴着。”
晚风深觉惊奇，笑道：“难道妖族抓我是因为我太好看，抓回去做压寨夫人吗？”
乘凉心道恭喜，猜对了一半。
晚风又问乘凉要办什么事情，乘凉只说取回曾经落在藏锋派的旧物。
“藏锋派与天命宗素来交好，你去只怕”秀月担忧道。
乘凉颔首：“所以不能明目张胆的取。”
藏锋派虽不如天命宗，也是有名号的宗派，乘凉仗着对天命宗各式阵法结界了如指掌，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可藏锋派就很难说了。
方才盛晚风说攻城妖修是冲着她来的，倒是提了个醒，乘凉对这帮妖族目的已有猜测。
既然进不去，就让藏锋派的人把鉴心破惘镜拿出来吧。
程宛枫倒要看看，那位龙王究竟要做到什么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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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蛇化作妖娆人形，墨色长发及腰，一双吊梢眼妩媚非常，分不清是女是男。对面段云纯身着粗布衣衫，发丝简单束起，无一丝张扬轻狂之气，唯有手中长剑熠熠夺目。
“段掌门，”巨蛇微微福身，是男子声音，“小奴这厢有礼了。”
段云纯执剑拱手：“不知这位道友贵姓高名？”
“小奴瑶瑱，不敢称贵，不过是龙王脚下一只蛇奴。”与他妖艳的容貌不符，瑶瑱言语间很是谦卑，若不是身后困着数位伤势各异的藏锋派弟子，倒像是来拜会，而不是攻城的。
妖兽有的将利齿轻轻搭在俘虏颈边，有的用硕大爪子按在俘虏胸口，似一用力就会把人五脏踩碎。众弟子或□□哀嚎，或咒骂不止，早有跟随段掌门下山的同门按奈不住，拔剑欲击，被段云纯抬手拦下。
“我派安置于山下巡查的弟子共十二人，瑶瑱道友一个未杀，想必是有事相商。”
瑶瑱灿烂一笑：“段掌门聪颖。小奴口拙，承掌门照顾，省去许多闲话。”
“藏锋派有什么东西是被小龙王看上的？”
“一件废物罢了。”
段云纯一声冷哼：“若是废物，道友直接来拿便是，岂劳各位如此大费周章。”
盛晚风几人躲在一间小屋里，门窗紧闭，乘凉尚能用神识探查，秀月和晚风只能耳朵贴门偷听动静，蓝毛羽又躲进盛晚风储物袋，听不见看不见，急得满袋打滚。
外边瑶瑱还未回答，乘凉心中已笃定他们果然是为了自己法器而来。
当日敖翮酒醉，嚷嚷着要与她结为道侣，她言说须有五样聘礼，其中就有她爱如珍宝的鉴心破惘镜。
果然，瑶瑱恭恭敬敬地回复道：“此物放在藏锋派毫无用处，却对我们王上意义非常。小奴只怕在段掌门眼里没有脸面，求不得此物，便无法回东海交差呀。”
段云纯身后一赛雪欺霜的美貌女修横眉竖立，指着瑶瑱骂道：“少说废话，敖翮到底要什么？”
“鉴心破惘镜。”
段云纯与美貌女修皆是一愣，她们根本不知门派里有这么个东西。还是一位跟明熙长老关系亲厚的小弟子上前耳语几句，才想起多年前是有位天命宗的弟子托明熙修件法器。
遣人去叫明熙长老过来，又不忘多嘱咐几句，说这毕竟是天命宗的东西，也请借住的几位天命宗弟子前来定夺。
很快，明熙与祝芊芊、章武赶到，听段掌门说清前因。
那位肌肤胜雪的玉冰冰长老还凑过来加上一句：“不愿意给也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能砍翻他们。”
祝芊芊与章武对视一眼，他们都不是蠢货，看那一堆被妖兽胁迫的藏锋派弟子，哪敢把玉长老的话当真，往后不知要在藏锋派叨扰到几时，何不做个顺水的人情。
“段掌门客气了，自是要以贵派弟子安危为要，法器再好也不过是死物，掌门只管交出，我们之后再禀报宗主不迟。”
听完祝芊芊一通客套，段云纯才向明熙示意，后者从怀中拿出块秘银镶边的剔透晶石，晶石澄净无比，能隔着它看清对面影像。段云纯接在手中，举起向瑶瑱展示：“你先放了我派弟子，此宝定双手奉上。”
瑶瑱抿嘴轻笑，命众妖先放十个弟子。
段云纯不悦道：“道友这是何意？”
瑶瑱欠身致歉：“小奴福薄，不敢妄求掌门垂怜，只得麻烦这二位大人随我们走上一段，若一日后未见追兵，自当恭送二位回来。”
玉冰冰又一次要提剑上前，依然被掌门拦住。段云纯将宝镜扔向瑶瑱，瑶瑱千恩万谢率众妖退去。
此次风波算是告一段落，乘凉知蛇奴多为结丹到元婴期，自己未尝不能与之一搏，只是对方数量是己方数倍，就算得秀月、晚风相助，也是杯水车薪，一时顾及不到，还可能连累了她们。
乘凉犹自思索对策，那边盛晚风轻声合掌，对她说道：“我可算听明白了，原来你也想要天命宗的宝贝，一会儿去黑吃黑。”
乘凉心想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劝盛晚风与秀月道：“这毕竟是我私事，此番或偷或抢，不能保证安全”
还未等她说完，秀月先接道：“总不能放着你不管。咱们先把盛师妹安置好，我和你同去。”
盛晚风：“我也想一起去。”
秀月对着她欲言又止，晚风当然明白这位师姐的意思，加上一句：“我远远的看着也好，决不让自己有性命之虞，给师姐和乘凉添乱。”
秀月这才同意，本来把盛师妹放在其他地方也不怎么放心，不如让她跟着好照看，不由嘱咐：“那可说好了，之后无论发生什么都以自己保命为先。若我与”‘程师姐’三字差点脱口而出，秀月拼命咽下，“与乘凉遇险，你就先跑回藏锋派安身。”
盛晚风心底一层暖意，之前与秀月师姐接触不多，只听过她“小阎罗”的名号，却不知是这样一位体贴的人。
这边对秀月承诺好，乘凉又招手叫她过去，二人相对而坐，不过几日未见，倒像隔了许久。
乘凉先打开话匣：“之前承诺要教你的隐蔽功法，不如趁这会儿教了，你也好多几分保命的手段。”
一听这话，盛晚风还没来得及道谢，猛地一拍桌子，把乘凉秀月都吓一跳。
“糟了，我就说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盛晚风急切无比地去拉乘凉的手，“你身上的蛇毒解了没？”
乘凉：编瞎话的时候又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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