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心寒
皇帝满脸不悦地道：“这荷包难道又是静妃的阴谋，要谋害朕和太子吗？”
“未必如此，这荷包可能是静妃绣的，但后来动手脚的未必会是静妃娘娘。”凌沐妍把手帕里的荷包翻看了一下，却没瞧出什么大问题来：“而且微臣瞧着这荷包也没什么大不妥当的地方，就是需要洗洗上面的晦气便可。”
单单这个荷包，没道理会让皇帝虚弱如此。
皇帝的龙气足够把晦气都阻挡出去，那么是谁加持过，所以让这么一点晦气加大了作用？
凌沐妍眼皮一跳，隐约觉得跟言恒或许分不开关系，于是又说道：“这荷包怕是不能继续留在皇上这里了，只是之前荷包在皇上身边好几天了，影响还在，要怎么解开，微臣需慢慢斟酌一下才行。”
她皱眉盯着荷包，一副头疼的模样，言恒怎么插手到皇帝的气运里面来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对言恒有影响？
皇帝却误会了凌沐妍的意思，以为她是解不开荷包里的阴谋，顿时气得脸色都黑了：“朕还以为静妃只是被人利用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想到……”
他一直深信静妃是爱着自己的，会动用这样的手段是被背后之人蛊惑了。
如今看来，却是未必，静妃爱的是权势和地位。
皇帝一死，就是年纪还小的太子登基，皇后若是也不在，那么小太子就很好拿捏，如同傀儡一样坐在龙椅上，却未必能够当家做主。
光是想想，皇帝就愤怒不已。
凌沐妍连忙劝道：“皇上如今不宜动怒，还是静养为好。”
皇帝这才吁了口气，满身更是疲倦，眼皮沉甸甸的快要睁不开，只得挥手让小太子送凌沐妍出去。
小太子一张小脸忧心忡忡的，送凌沐妍出去的时候小声问道：“凌大人，父皇会没事吗？”
“微臣也不能确定，实在是惭愧。”凌沐妍低着头，言恒出手，她还真不知道有没把握能解开，还是回去问问他的意思为好。
就算能解开，言恒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缘由，凌沐妍不太想坏了他的事。
就算因此皇帝会死，对凌沐妍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因为她在乎的就只有言恒。
小太子一听，小脸几乎要皱在一起，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凌沐妍如果能办到，肯定不会拒绝的。如今说不肯定，想必也感觉棘手得很。
等小太子回去殿内，发现皇帝在榻上已经睡着了。
皇帝是个警醒的人，屋内有人在，必然立刻惊醒过来。
如今皇帝却睡得很沉，小太子顿时更加担忧了。
凌沐妍匆匆回去后就把自己锁在殿内，把伺候的宫人都打发出去，摸着袖子里的黑珠子唤道：“言公子究竟为何要这么做？”
言恒眨眼间出现在她面前，坐在贵妃椅上懒洋洋地道：“回头你就知道了，暂时不用插手。”
凌沐妍叹气，心里却没底：“皇帝这模样，若是没人帮忙，气运流失太快，很容易会没命的。要是害死了皇帝，会不会因此连累言公子的道行？”
知道她不是关心皇帝的生死，而是关心自己的修为，言恒笑了：“放心，我不会害死皇帝的，不过就算我不动手，皇帝也活不久的。”
闻言，凌沐妍立刻明白了：“是因为静妃吗？”
“是，皇帝近女色，却不知道这女色的可怕之处。静妃可是跟他朝夕相处，又是同榻而眠多日，皇帝内外都被影响，就算龙气加身，哪里是能立刻恢复过来的？”
皇帝恢复得慢，又一时心软收了静妃的东西。
可以说不好的东西还没完全排出去，又有新的进来了，源源不绝的，哪里能有个好的时候？
只能说皇帝的一时心软，到底还是害了自己。
就算凌沐妍把荷包带回来了，对皇帝的影响已经不能完全消除了。
凌沐妍听了不由叹气道：“太子殿下还那么小，就要那么快承担起皇帝的重任来了吗……”
对她来说，皇帝可是个苦差事，三更天就要起来，五更天就得上朝，更别提是从早到晚处理政事，还得平衡后宫那些女子，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凌沐妍看着言恒，莫名恍然道：“等等，言公子难道是故意的？”
言恒笑了，就知道她很快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不错，我是故意的。”
凌沐妍不由扶额，对言恒的任性简直无话可说。
圣地只有皇帝才能进去，如今的皇帝若是感觉自己大限不远，于是传位给小太子。
那么他们对小太子有恩，求了小太子进去圣地一瞧，回头告诉两人里面是什么，不会是多难的事。
毕竟小太子心思简单，想必也不觉得凌沐妍这个大相师会随意把圣地的秘密散播出去。
为了能够打探圣地里面的事，言恒居然做出如此迂回的战术来，实在叫凌沐妍不得不佩服了。
就连皇帝和小太子都把玩在鼓掌之中，她不由轻轻叹气：“要是被人知道，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言恒听着她提的是“我们”，而不是只有他，顿时心情不错地道：“放心，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没有谁会知道。只要你不说，就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了。”
凌沐妍无奈地摇头，又问道：“皇上如此，是不是要等一段时日才行？”
“不用，”言恒摇头，皇帝一直外强中干，被静妃那么一手，早就已经被掏空了。他稍微动了点手脚，皇帝会迅速衰弱下去，至于能撑多久，就看皇帝的造化了。
“就是皇帝治不好，未必不会迁怒在你头上去。毕竟你身为大相师，居然对此事束手无策。不说皇帝，就是皇后和小太子也未必不会怪责于你的。”
凌沐妍听了，却是笑道：“言公子就不明白了，皇后因为静妃的事对皇帝已经心冷，小太子对皇帝也没以前那么仰慕了。为母则强，皇后为了小太子，怕是觉得皇帝就这么去了，也未尝不可。就是皇帝不能死得太快太早，留下时间让她做足准备。”
为了这事，皇后很可能会私下来找她。
言恒挑眉道：“真是最毒妇人心，枕边人快死了，皇后不但无动于衷，还想皇帝赶紧死了让小太子登基？”
“总归是心寒了，自然就不在乎皇帝的生死了。枕边人先是皇帝，然后才是夫君，皇后以前对皇帝或许有感情，但是时间久了，这感情慢慢就变淡，甚至渐渐耗尽了。有小太子在，就是皇后的支柱。这次静妃的事，她敢对皇帝动手脚，就很可能会对小太子动手脚。皇帝一直被一个后妃迷得七荤八素的，要是静妃私下对小太子做什么，皇帝很可能不会责罚静妃。”
这虽然是凌沐妍的猜测，可是皇帝只怕真的会这样做。
因为他对静妃的迷恋比起以往任何人都要厉害，有什么事是做不出来的？
言恒疑惑了：“静妃已经不能翻身，皇后总不会因为这件莫须有的事就迁怒在皇帝身上吧。”
毕竟静妃还没动手，小太子一直安然无恙，这都只是皇后的担忧和猜测而已，总不能都怪罪皇帝。
“要不是皇帝对静妃的过分宠爱，就不会威胁到小太子的地位。若非我瞧出不对劲来了，静妃安然生下腹中的孩子，依照皇帝对她的宠爱，这孩子指不定会成为新的太子。”
那么原来的小太子就只能让路，皇帝不可能随便废掉太子，那么就需要正当的理由。
要么小太子死了残了，要么德行有问题。
小太子年纪尚小，德行还看不出什么来，那么就只有前者了。
凌沐妍不由感慨道：“就算是皇帝，对一个女人迷恋起来，就会忘记自己是这个国家的天子。他做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整个国运，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要是太子换了人来做，这国家的气数如何，她不用看都知道肯定糟糕得不能更糟糕了。
幸好凌沐妍看出静妃的不妥来了，幸好阻止了这一切，不然真是后患无穷。
说她忠于皇帝，也得看是什么样的皇帝。
要是个昏君，凌沐妍就只能放弃他，选择另外的明君来效忠。
说到底，她只想要维持住国运，让国家能够一代代传承下去，而不是就这么毁了。
这是凌大老爷和凌夫人喜欢的国家，凌沐妍只盼着起码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国运亨通。
她对言恒眨眨眼调皮地笑道：“我跟言公子打赌，看看皇后娘娘会不会召见我，私下找我问问皇上的事？”
言恒却笑着摇头道：“不用打赌，已经有人来了。”
凌沐妍一怔，就见宫人在门外敲门禀报道：“凌大人，皇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了，说是娘娘有请。”
还真是不能白天说人，这就立刻出现了。
她轻轻摇头，看了身边的言恒一眼，他没回到黑珠子里面的意思，跟在自己身后，分明是打算过去看热闹的。
凌沐妍笑笑，只好随了他的意，开门跟着宫女去见皇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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