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彼巴我渝

许子鱼一夜未眠，情绪沉定之后，他一如往常一样修行食气法，不管前路如何，每增长一分实力，至少也就多了一分保障。

        一夜行功，许子鱼内息壮大了不少，虽然整晚未眠，但食气法保神养识，收功后许子鱼反而神采奕奕。闲来无事，许子鱼趁着天光，打量四周，房内并无可叙之处，唯一特别的地方是房子并没有房门，房内看起来也很低矮。

        许子鱼信步走出门，他本以为只有他自己的房间无门，但走到门外空地上才发现家家如此，且看得出建筑手段颇为落后。许子鱼看得明白后，才知道无门的房屋并不是为了更好的监视他，心里暗道惭愧。

        此时天光初亮，已有人开始活动，许子鱼便起意探探巴城。

        许子鱼的房间所在，是巴人聚居的地方，虽然建筑简陋，但房屋安排错落有致，并不使人觉乱。

        巴城并不算大，其实城也只是巴人自己的称呼，在许子鱼眼里，连大一点的寨子也比不上，昨日他未曾注意，今天细看之下，许子鱼觉得这地方其实关不住他。

        一发现这一点，许子鱼想要离开的念头便抑制不住的增长。

        于是他不声不响，东绕一圈，西绕一圈，甩掉了身后藏头露尾的跟哨。就现在许子鱼在城内所得到的信息，除了郑伯离的剑，巴人的一切都很落后，与许子鱼所猜测的部落相差不多。

        许子鱼甩开跟哨后，边走边看，顺着人迹找到了巴城的围墙，分两层的木栏，外墙较高，有二丈左右，内墙矮上一人许，且有木板搭成的踏脚，底下用大圆木撑着。

        许子鱼到了城墙底下，才看见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骨头，许子鱼想到了巴王头上的骨冠，似乎如出一辙，当时他不便细看，此时略一打量，许子鱼就觉出不凡来，于是来来回回的走了两圈，施了几处暗手。

        他的穿着在巴人中十分显眼，所以守城的巴人刚看见他在城墙下各处活动，其中就有一个飞快的奔向了城内，其他人也都警惕的望着他，虽然不清楚许子鱼在干什么，但显然也知道巴王对许子鱼的限制。

        许子鱼默默的看他们派人出去报信，也不阻拦，他此行确实是想离开巴城，但来到城墙下后许子鱼却不着急，他还未修行到乘风远游的地步，巴人的城墙虽不甚高，但其中显然另有蹊跷。

        这一处天地灵气盎然，要说没有什么奇特之处，许子鱼是不敢相信的，若是夺门而去，一不小心就出差池，所以他得做点准备。

        许子鱼本来心中怀疑巴人也懂得修行，他特意露了几手法印，巴人守卫又一直盯着他布阵，但脸上并无异色，甚至不来打断他，只在他要碰到墙上兽骨时才出手阻拦。许子鱼只能感慨天地之大，无奇不有。

        当许子鱼阵势排下八九分时，巴王已率着众人气势汹汹的赶到，隔着几步停住了脚，一脸的审视。

        巴王还想静观其变。

        但郑伯离才见到人，剑已拔到手中，大有一言不合就要生死相见的意味。

        许子鱼示意自己有话要说，将她引入阵中，才捡了树枝在地上写道：

        “要事所迫、不得不去”

        郑伯离看完，把剑鞘做笔，也是唰唰唰的划出两个虫篆

        何事？

        许子鱼知她不能主事，让她请巴王来。

        郑伯离皱了皱眉，转身禀明了情况。巴王这才走到许子鱼面前，务相和郑伯离就护在一旁。

        巴王指了指郑伯离写下的两个字，示意许子鱼回答。

        许子鱼只得告诉他自己并非此地之人，故乡将有大变，他稀里糊涂来到这里，千头万绪纠缠不清，必须得弄清楚如何才能回去。

        巴王看许子鱼所讲实在匪夷所思，一时不愿相信，但想他又编不到这么细致，从衣饰到语言都是生平未见，就已信了七分。

        但相石掌一国之重，不敢草率，因此要许子鱼从长计议。

        许子鱼最怕的便是这四个字，凡事沾了这道程序，一时半会儿就别想解决，见此，他便在地上写了得罪二字，故意写得模糊，乘郑伯离还在辨认字迹时，拔出了她腰间的匕首，许子鱼本还想着顺势劫人，却已被务相挺手隔开。

        两人搭上了手，接了几处拳脚。

        许子鱼知事不可为，不再和他纠缠，往身后退了几步，务相一头雾水，他见许子鱼停手后提，怀疑有诈，于是也停了下来。

        许子鱼得空拿匕首划破左手手心，右手把匕首插在后腰上，乘势迅速的往脚下一抹，勉强抹出几分符意。起身时他右手已捏起巽字诀，便运足了十分气，往地上血印一吹。

        从血印处平地一阵风刮起地上黄沙，在许子鱼的引导下勾动之前所设的阵势，一时铺天盖地。

        其实许子鱼并无布阵的器具，之前设阵也只是利用城墙上挂着的兽骨，虽然许子鱼之前便感受到那些骨头里灵性非凡，但眼下的效果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阵势发动后，许子鱼借得墙上兽骨的灵性，底气也足了不少。风越吹越大，在许子鱼身边却如有一堵墙。

        务相见势头不对时，已拔出腰间匕首向许子鱼扑来，郑伯离虽慢了一步，但长剑后发先置，已刺向许子鱼胸口。

        许子鱼不慌不忙，他这时得到兽骨灵性的加持，一指便弹开了郑伯离的剑刃。伯离一击未中，手被被钟离剑传回的力道震麻，心中动了气，挺剑再刺，这时务相匕首亦至，两人一上一下攻来，许子鱼虽然两世修行，但到底和人动手不多，临阵经验不足，慌得向后一滚，捏起法诀勾出风中泥沙，引到面前。乘两人前刺的手还未收回，许子鱼操纵泥沙就势缠上，将两人缚住。

        相石等人没料到变化如此之快，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正欲支援，已被黄沙缚住手脚，跌在地上。

        巴人敬鬼畏神，见许子鱼纵起大风，又操纵泥沙缚倒巴王，有如神灵。胆子小的已瘫在地上，胆子大的被风吹得也难以站稳，一个劲的大声嚷嚷，许子鱼听不懂他们在喊什么，便不与理会。

        他向被泥沙缚住的几人弯身以示歉意后，乘着风势踏着墙下的原木翻到内墙上，再拿手往外墙上一按，就踏上了城头。

        还没等许子鱼站稳，他心下一阵寒意上涌，从兽骨中借来的灵性慢慢退去，许子鱼百忙中回头一看，原来相石也与那些慌了神的族人一样，将许子鱼视作巫士，他被泥沙缚住，跌在地上时，便挣扎着将头上戴的骨冠挤了下来。这骨冠是巴人历代传承的关键，实有不凡。此时许子鱼眼里只看见巴王躺在地上，头上骨冠掉在一边，嘴唇翻动，不知在念些什么。

        但那骨冠经巴王口诀一颂，微微发亮，在白日里也觉得刺眼。许子鱼暗觉不妙，什么也顾不上了，往下一跳，落地时翻身一滚卸力，起身腿还不住打颤，他体内灵力如潮水般退去，再也不敢停留，找准一个方向头也不回的跑了。

        许子鱼刚从二丈高的城头跳下时，便已维持不住阵势，困住相石等人的沙蛇就一粒粒的落下来。风也渐定。相石脱困后，双手捧起从他头上掉下的骨冠，口里仍旧不停。不多时，嗡的一声，墙上各式兽骨都放出光来，散在各地的巴人战士见状都往城墙下走来。

        当第一个巴人的手触碰到墙上蕴着白光的兽骨时，一声牛哞，仿佛唤醒了沉睡的凶魂。随后，鹰啼狮吼，虎啸狼嚎，群凶沸沸中，巴王怒火难浇，许子鱼逃之夭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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