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3
昨晚，宋橙恬念诗念了两小时。
念到嘴唇都干了，对方才没有继续‘挑三拣四’。明明让她随意念，却挑剔诗词本意，简直坐实省略各种前缀的文艺中年男标签。
原想着下播看看有没有素材可以剪辑，由于加班过长，她最后筋疲力尽的冲澡、睡觉。
最近生物钟十分显著，尽管熬到半夜，早上十点前总能睡醒。
宋橙恬单手捏着吐司片，空的手滑动餐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回看直播录屏。
虽然她是鲨鱼直播的签约主播，但是签约内容仅针对直播那块儿，签时间不签人。只要她不去别的平台直播就不算违约，至于短视频作品是可以发到其他平台。
她多平台操作，等于分散赌注。
昨日直播效果还可以，几万人的关注翻了十倍，她走运，一跃成为百万主播。
关注不等于直播间观看人数，水分掺杂大，她认为过几天还会有回落现象，不认为现在就可以沾沾自喜。
宋橙恬艰难地盘着腿，十分有忧患意识地开始思考自己后路。
连剪辑的事儿都放到一边。
她的忧虑并没能维持太久，大门传来咔咔声响，钥匙在孔眼里转动。
大门拉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甜甜。”
当今社会，闺蜜成为贬义词。但蓝笑固执，逢人便介绍：“这是我的好闺蜜，宋橙恬。”
宋橙恬随她意，反正她两不会出现横刀夺爱，两女争一男的微妙关系。
闺蜜是褒义词，在她们之间是成立的。
蓝笑拖着行李箱停在玄关门垫，轻车熟路地在鞋柜抽出自己的专属拖鞋。
侧身望到餐厅的宋橙恬，一脸惊奇地将行李贴墙放置，“难得见你起来那么早。”
“熬不动了，直播时间刚改没多久。”
蓝笑不是外人，宋橙恬不必客套招呼她，扭头继续剪视频。
蓝笑打着哈欠伸懒腰，“不行了，昨晚玩了一宿，我先进去睡一觉。”
“床单前天换的，你去睡吧。”宋橙恬偏头看到蓝笑伸懒腰时露出的一截白皙细腰，艳羡地捏了捏腰间的游泳圈。
心下叹息，人比人，气死人。
-
蓝笑下午醒来，宋橙恬还在剪视频，只是转移阵地到客厅的地毯上。
房子是三室一厅一厨两卫格局，一百一十平，她一个人住都觉得宽敞。
宋橙恬听到动静头也不回，“我刚刚让家政阿姨帮你打扫家里了，拎包入住。”
蓝笑是个富二代，成年后家里给她转了几套房，光吃租金都能衣食无忧，所以她每天的生活就是吃喝玩乐。
她和蓝笑是高中以及大学同班同学，一同考入同一所大学，学的相同专业，影视制片管理。
不同的是，她毕业进入广告公司当剪辑师。蓝笑毕业自主创业，成为旅行博主。
吃穿不愁的情况下，为生活添加乐趣。
宋橙恬却在996的公司里奋力拼搏，不仅要面对上司给的压力，同公司同事对她外形的抨击、专业的质疑让她一年内换了三次工作。
这一年发生太多事，她裸辞的时候豪情万丈，却被现实打倒。
堕落整整三个月，她在蓝笑的推荐，成为鲨鱼的女主播。她非常感激蓝笑的雪中送炭，给她介绍工作还给她提供住宿。
七年友谊经过此事，愈加牢固。
“谢谢甜甜。”蓝笑笑嘻嘻地凑近宋橙恬，“这次去德国给你带了一瓶香水，超级好闻，待会儿我回去收拾东西再拿给你。”
“好，谢谢笑笑。这次去德国有收获吗？”宋橙恬知道视频博主不好做，怕内容重叠，更怕内容无趣。
当博主，重要的是流量。
近段时间，蓝笑视频流量呈断崖式下跌，据她所说，是出现了倦怠期。
倦怠期导致她想输出的东西都变成平平无奇的浏览景色。
蓝笑是个标准的南方美人，光是往那一站，赏心悦目。
她性格大气，洒脱无畏。为人大方热心，自身与家庭条件都不差，可以说非常完美。
可是在完美的人都有烦恼，解不开的烦恼。
宋橙恬会羡慕，但绝不是嫉妒。
“还没呢。”蓝笑表情苦恼地往地毯一坐，“那些标准景点多少人踩过点了，我不是本地人根本不知道哪儿是能挖掘的好地方。”
宋橙恬张了张嘴，想安慰的话在舌尖滚了一圈，还是没说出口。
她自己都是一团乱麻，根本没什么经验去指导蓝笑该怎么做。
轻飘飘一句“顺其自然”？
又显得没有重量。
索性蓝笑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哎呀不管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甜甜，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一趟礼南文化中心？”
宋橙恬不解：“去那干什么？”
“有一场游戏的比赛，还记得我们大学那会儿特火的那款游戏吗？叫昼夜杀机，就在文化中心里举办。”
蓝笑解释完，立马搂住她手臂撒娇：“求求你了甜甜，陪我去看看吧。”
她知道宋橙恬不爱出门，但自己身边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宋橙恬一个朋友了。
宋橙恬身边也只有蓝笑一个人转悠，即使不喜欢出门，她也会为了蓝笑妥协。
宋橙恬：“明天几点？”
-
第二天的直播间观看人数比昨天少，仍旧徘徊在几万人左右。
宋橙恬很满意，毕竟过了第一天还有那么多人观看，说明她昨天的努力没有白费。
西洲照例砸火箭，砸了五个。
人送外号：散财童子。
依然稳居礼物榜第一，其他人送的再多也没有他出手的豪横。
虽然鲨鱼直播的老板很多，但是老板只对看得着的出手。毕竟隔着一道屏幕，谁能清楚背后是什么人呢。
宋橙恬自认没那么大魅力。
今晚特意调整游戏与唱歌的比例，唱歌的次数倒是比昨天多，游戏时偶尔玩些套路，调戏路人，节目效果拉满。
“下播了下播了，大家再见。”宋橙恬迫不及待结束一晚上的直播。
晚上十一点半准时下播，西洲的信息也准时到达，时间掐死死的。
西洲：「给你半个小时。」
瞧瞧他发号施令的语气，现实生活中一定是个小领导吧。
宋橙恬莫名想起被前领导支配的恐惧，回话不自觉带了点儿恭敬。
甜橙：「好的好的，您稍等。」
半个小时后，宋橙恬背靠床头，一本书，一部手机，把自己哄睡着了。
第二天她睡醒，看到滑落枕边的书和黑屏的手机，仿佛记忆缺失的敲了敲脑袋。
手机还剩下百分之三十五的电。
聊天记录一览无余。
西洲发了几条信息。
「睡着了？」
「？」
语音通话46分钟。
宋橙恬沉默地看着西洲的头像，一个ft的蓝色logo。
甜橙：「不好意思，昨晚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今晚在补偿你。」
感觉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她撤销。
对方又是一个问号。
宋橙恬没想到他看信息那么快，重新组织语言，发送。
甜橙：「我说不好意思，昨天晚上太困了，自己把自己哄睡着了…今晚不会了。」
西洲：「今晚不一定有时间。」
宋橙恬竟有些失落，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折磨出毛病了。
「好的，那下次。」
西洲没有再回复。
“甜甜，你起床没？”房门外传来蓝笑的声音，“快起来，趁时间还没到咱们去外面搓一顿。”
-
三月中旬的天，冷风四起。
她穿上宽大的灰色运动裤，连帽卫衣和薄款的羽绒服。
简单打底描眉，扣上渔夫帽与蓝笑一同出门。
蓝笑怕堵车，宋橙恬便建议她坐地铁。
两人一齐搭乘地铁到礼南文化中心附近，蓝笑拉着宋橙恬一起寻找某美食软件的第一推荐店铺。
蓝笑今天穿的小香风红色套装，为了配合宋橙恬的穿搭，她特意配戴红色贝雷帽，露出光洁的额头。
精致妆容的小脸蛋被风吹的惨白。
长款的黑色长风衣都遮不住细白的一双直腿，即使穿了光腿神器，还是冷的直哆嗦。
宋橙恬和她对比，整个人臃肿不堪，但很保暖。
吃完发现离入场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蓝笑又拉着她到文化中心后门。
“要不我们找家奶茶店待到入场时间吧，你脸色都…”
宋橙恬话还没说完，后门的入口由内向外推开，她看到蓝笑的脸色瞬间恢复红润。
推开后门的是一个男人，一身黑色运动装，看起来像队服。
他脖子挂了一个工作牌，眼神略过宋橙恬，锁定蓝笑，语气夹带欣喜地开口：“你来啦！”
看起来年纪很小，长相偏清秀，像网上说的奶狗相。头顶一头黄毛，添了几分不羁。
宋橙恬觉得他有点儿眼熟。
蓝笑已经攥住宋橙恬的手，朝他介绍：“这是我闺蜜，宋橙恬。”
“挺巧，我两名字前两个几乎一样，我叫宋丞。丞相的丞。”宋丞介绍完自己，期待目光转向蓝笑。
蓝笑转向宋橙恬，表情罕见地带点羞涩道：“他是我男朋友。”
宋橙恬：“……”
有点儿难以接受，最好的闺蜜忽然有了对象。
看着两人互相傻笑的模样，显然是刚在一起不久，浑身都散发出恋爱的酸臭味。
那道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仅露出半边身子的男人面色苍白，嘴唇接近无色。
他神情恹恹，目光落到宋丞身上，冷声问了句：“你还要在那傻笑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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