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奇思妙想

已经不知道是从细湖沙滩帐篷里醒来的第几次，颜粟刚刚就听见粟鸿烟和郝韧真起来了，轻手轻脚的，郝韧真还提醒粟鸿烟不要吵醒舅舅，拿着平板电脑，似乎又要给小海螺传道受业解惑，颜粟心事太多，不想管他们，便假装还睡着。

        “舅舅，不见小海螺的身影。”

        郝韧真计划失败，就回来吵醒颜粟了，颜粟本想转过身去赖床不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郝韧真问了起来。

        既然见不到小海螺，又没什么消息，他们便回去填饱肚子了。

        餐桌上，颜粟突然直勾勾的看着粟鸿烟。

        “鸿烟。”

        粟鸿烟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叫自己，不是吞吞吐吐，很是语气严肃，顿时摸不着头脑，颜粟严肃起来，是有些犀利的，粟鸿烟不禁有些害怕，脑袋快速思索什么时候得罪了颜粟，发现没有，然后轻轻的回了一个字。

        “嗯？”

        “你不是一直说自己野生动物爱好者吗？你怎么能一开始就有那种想法。”

        “什么想法？”

        “你一开始就想把小海螺送海洋馆，拒绝动物表演不是你们的宗旨吗？”

        听到这里，颜粟确实没猜错，不过粟鸿烟被戳中，没有气急败坏，反倒是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知道的。”

        “前天什么都还不确定的时候，你就给小海螺看海洋馆的虎鲸视频了，你不是一早就想着把小海螺送到海洋馆还能是什么？”

        粟鸿烟看向郝韧真，郝韧真一脸无辜。

        “舅舅威胁我，我不说就好好教育我。”

        此话一出，配合郝韧真可怜兮兮的表情，颜粟和粟鸿烟的状态相互转换，变成粟鸿烟恶狠狠的盯着他了，颜粟唯唯诺诺掩饰尴尬。

        “你是小海螺肚子里的蛔虫，那我就是你们俩的保姆。”

        “会被送到海洋馆这种结果，不是一早就能看出来了，只是你幻想美好，不愿相信。”

        “我是爱好者但不是无脑者，别说小海螺的去留由不得我们，如果要投票决定，我也会投赞成票的。”

        说到这里粟鸿烟已经不是神情严肃了，而是目光流转，微泛泪光。

        “如果小海螺的结局是注定改变不了的，那我希望它的存在更有价值。”

        “野生动物表演，背地有资本推动，消费有不明真相的人民群众，光靠几个爱好者微弱的声音，哪有什么作用。”

        “但是小海螺的故事，吸引着全民关注，如果能够把握好机会，就有可能达到让很多很多本来不明真相的群众，知道野生动物不应该被困着，不该被人类圈养，那牺牲小海螺一个，能让其他野生动物表演的消费群体意识觉醒，消费降低，没有消费就没有市场，就是拯救了其他动物。”

        说着说着，眼泪止不住的流，颜粟一开始气势汹汹，现在变成了手足无措，任由他怎么安慰，粟鸿烟就是停不下来，郝韧真抽了几张纸递给他，颜粟只好硬着头皮，靠近粟鸿烟脸上想要帮擦眼泪，粟鸿烟没有阻止。

        “你说你，能有这么宏大的价值观，怎么还像个小女人一样爱哭呢？”

        “你又不了解我。”

        颜粟哪里知道，粟鸿烟不是小女人和见识远的矛盾体，她本就是见识远价值观宏大的人，只是在他面前不掩饰小女人。

        “好了好了，到时候我们就多去看望小海螺，多弥补弥补它就好了。”

        中午，粟鸿烟接到了小周的电话，确认了结果，已经有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不会觉得有多翻江倒海，而且小周告诉他们，领导不想拖久，明天就要解决这件事情，督促各方做好准备。

        这么快速是有些突兀，今晚又是像第一次营救小海螺的时候一样，要最终告别了，不过要告别的不是颜粟他们，而是小海螺要和细湖告别。

        后脚，颜粟就接到了何馆长的电话，表示了对颜粟的感谢，看来最终是何馆长胜出了，他有地理优势，做馆长多年里面肯定也认识一些人，又亲自过来打动颜粟，其中不一定像是表现给颜粟的一毛不拔，纯靠感动，但他多方周旋，确实做到了。

        郝韧真惦记着要把颜粟的神奇动画视频给小海螺看，下午烈日炎炎就想着下去，最终还是被颜粟教育了，老老实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没到傍晚，挨不住郝韧真的吵闹，便叫上粟鸿烟出发了，刚进丛林，郝韧真就一溜烟跑了，他熟悉这里像是自己家，也不用担心什么。

        “颜粟，你走前面吧。”

        “啊？”

        “你次次走人家后面，谁知道你盯哪里看。”

        说着一把绕到颜粟后面去，推着他往前走，说也奇怪，以前颜粟偷偷看粟鸿烟背影都会觉得不好意思，现在他走前面，明明知道背后有一双目光打量着他，却即使刻意去在意也在意不起来，心里很是自然毫无异样，注意力只关注脚下的路。

        没到沙滩就听见郝韧真吹着海螺召唤小海螺了，颜粟走到了他还在吹，看时间还早，又教育了他一番，理由是没有耐心，胡乱召唤会破坏小海螺自己的计划，本就变少的渔获会因为提前发动变得更少。

        几人玩耍等候小海螺的到来，然后映着夕阳最后一次帮它打地鼠吃鱼，小海螺回到水里后，郝韧真迫不及待招呼它一起看动画视频，就不知道，郝韧真觉得很神奇的视频，能不能起到它神奇的作用了。

        视频一开始是不全岛北部水系的轮廓图，然后慢慢放大到细湖中央，一只虎鲸正在快乐的游泳，镜头视角放到虎鲸的后背上，虎鲸看见岸边小路依次来了三个小人，特写放大小人，依次贴着颜粟郝韧真粟鸿烟的头像，三个人下水划着一个长长尖尖的东西，和它一起愉快的玩耍。

        然后镜头抬高，三个人划到了细湖外面，镜头从高空回到虎鲸头上，虎鲸潜到水里，从一个洞口游了出去，虎鲸一回头，洞口塌了，然后那几个人拉着它往海外走，虎鲸一直围着他们转，直到被打了才离开。

        虎鲸进到大海里很兴奋，然后遇到了一群虎鲸，其中一只体型比它大得多的冲上来撞它，还咬了它一大口，它只好逃走，身上留下了一口牙印，那只被咬的虎鲸只好伤心的游回细湖，然后从细湖的头部洞口，挤啊挤，挤了进去，身上又多了一条伤口。

        回到细湖里的虎鲸，看着太阳月亮交替起伏，镜头拉高特写它左右两道伤痕，然后岸边小路又出现了那三个人，虎鲸看到他们还是很快乐的去找他们玩耍。

        到这里就交代清楚了他们的关系，特写伤口的时候，郝韧真还暂停跑去拍了怕小海螺的伤口，在关键位置，比如画面里从细湖出去的小虎鲸被咬，挤进来被刮，小海螺都跟着悲鸣，看样子是很能理解动画视频的意思的。

        第二段是细湖外面的小鱼，靠近洞口后都游走了，伤疤虎鲸在细湖里追鱼，追啊追，只能吃到几条，然后瘦骨嶙峋的饿死了，翻肚飘上水面，第二种情况伤疤虎鲸独自一个，天上太阳月亮快速交替，岸边小路快速长满野草，然后虎鲸老死了，翻肚飘上水面，虽然虎鲸死亡是沉底，但为了生动形象这个瑕疵就忽略了。

        第三段大头颜粟和大头郝韧真，穿上一身装备，带着伤疤虎鲸，从头部洞口钻出，洞外面有一艘船，从船上掉下来一个大网，大头颜粟和大头郝韧真带着伤疤虎鲸游到网上面，然后网升了上去，把伤疤虎鲸放到船舱里，船快速开走，靠近岸边，把伤疤虎鲸放到一个水池里，水池里其他两只虎鲸和伤疤虎鲸快乐的跳舞，大头颜粟大头郝韧真大头粟鸿烟在水池边看它，还有很多很多其他小朋友，伤疤虎鲸在海洋馆里快乐生活。

        视频到此结束，不过似乎表达的意思过于深刻，小海螺一时半会没能理解，还是理解了之后若有所思，总之意犹未尽，跑回水里了，玩耍了一番之后，又冲到岸边叫唤几人，一开始不明白它的意思，直到郝韧真猜中它还想看视频，拿给它看不叫唤之后，才知道它的意图，第二次再叫唤的时候，郝韧真一下就准备好了，从头到尾，小海螺每次看动画视频都看得很安静认真。

        “这就是你的第五选项吗？在结局不可逆转的时候，让小海螺自己选择去海洋馆。”

        “很理想化的想法，是吧？”

        “不是，是很浪漫的想法，而且，看起来你成功了。”

        粟鸿烟紧挨着颜粟，修长的身形，并不比颜粟矮多少。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颜粟只是想尽力保护其中的一颗，成熟的社会注重利益，处于风暴中心的小海螺，别说它是一只口不能言，手不能舞的动物，就是能言善辩的一个人，也会被这股根基洪流左右，只有颜粟这种情感深厚的人，才会想着在洪流中护住一些纯真。

        小周来电话交代清楚明天的事宜，并且特别强调千万一定要成功，到时候会有社会各界人士在场旁观，可容不得失败，颜粟听到只能回好好好，千万一定要成功吗？他又不是超人，只能自己做好破釜沉舟的准备了。

        罢了，脱掉衣服放声大喊，朝着水里奔去，又一次尽情的和小海螺玩耍，尽情的释放压力，郝韧真也不甘示弱，跟上颜粟的步伐，粟鸿烟在岸边，看他们太过放肆的时候搞出洋相，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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