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家有妻室深情难移
苍世敖重复道:“安乐国?他去安乐国作甚?”
萧灵越摇头:“不知,白左使也随他一起去了。”
苍世敖叹道:“宗下使呢?”
萧灵越再摇头:“宗下使从望世潭匆匆离去后,下官便不知他去了何处。”
苍世敖挥挥手:“你先下去,本尊去修补日游的肉身。”
萧灵越颔首:“是。”
他走后,苍世敖手里盘着白绒球,将白绒球丢在院子后,赶去了筑魂池。
安乐国国门口。
“二爷,下官真没见着宗下使……他没来过安乐国。”登记冥官跪在应戌身前,双手奉上登记册子。
应戌淡声道:“知道了。”
白如昼从他身后探出头:“应哥哥,宗哥哥不在这里诶,他去哪儿玩了?”
应戌斜睨他一眼:“安乐国有什么好玩的?”
白如昼脸色不悦,摇头:“里面全是些不能碰的鬼魂,阿茂的小宝贝们不喜欢和他们玩。”
“……”应戌沉默许久,安乐国国门处的鬼差与鬼魂都挤得水泄不通,登记冥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应二爷,后面排着队的鬼魂还在等……要不……”
应戌好似没听见,道:“把安乐国国主叫出来。”
登记冥官心里一咯噔,拜了两拜:“二爷二爷使不得,您有什么事吩咐下官就够了,国主现在忙得很,若是因为小事……”
冥官话都说不完,金苍碎魂枪直接插在他身前。
枪若惊雷浮光影,平地一声震霄云。
就差毫厘,便能捅破他的头颅。
应戌道:“我愿见安乐国国主一眼,是他的荣幸。”
登记冥官则吓得口齿不清:“是是是!二爷二爷,我…下官,下官这就去叫!”
他跌跌撞撞爬起来,挥了挥手,一只疾行鬼出现在城门口处。登记冥官哽咽道:“快去……快去叫,叫国主出来。”
疾行鬼得令,一溜烟又跑了。
白如昼大眼盯着插在地上的金苍碎魂枪,很是惊讶地“哇塞”一声:“应哥哥!你这把枪好帅啊!”
说着,他还跑去碎魂枪身边与它比起了长短,他用手比了比,更惊讶了:“哇塞,应哥哥这把枪比两个阿茂还高!”
他还想上手,还没碰到,枪化为金粉,他扑了个空,趴在地上,哭唧唧地道:“应哥哥好小气,都舍不得给人家摸一下!”
应戌冷眼不语。
白如昼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滚到的地方,那些冥官都悚然退了好几步,他抬起头盯着他们,傻笑了一下,冥官又退了几步。
白如昼:“……”
他在冥界的名声,没比宗霁好到哪里去。
虽说他平日并不爱来安乐国游玩,但是他的名头,冥界的鬼魂一听,都得抖三抖。
有的鬼魂更甚至直言道:“老子就是被送去第九殿,也不要被白如昼拿捏在手掌心!”
很显然,白如昼再笑得人畜无害,冥界的冥官也不敢与他有过多来往。
登记冥官扶了扶头上的帽子,颤巍巍道:“二爷,国主一炷香便能到了。”
应戌道:“太慢了,安乐国王宫怎么走?”
登记冥官又跪下:“二爷……这……”
“怎么走?”
语气虽不冷不淡,但听着毛骨悚然。
登记冥官不再多说,立马奉上地图:“沿着平乐长街走,长街尽头就是王宫。”
话音未落,应戌已消失不见。
白如昼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安乐国内吼了一声:“应哥哥!阿茂就不跟你进去了呀,里面不好玩!”
说完他离开了安乐国。
伺候完两尊大佛,守在城门处的冥官松了口气。
一引着大批鬼魂的冥官上前,对登记冥官道:“要下官说啊,登记冥官您下次就直接让二爷进去,瞧瞧,这不又耽误了咱们送鬼魂!”
登记冥官叹道:“我哪知道二爷是想干嘛,都说了宗下使没来过安乐国,他还要进去,更何况今日国主确实繁忙,不知二爷是想作甚。”
冥官挥挥手,身后的鬼魂井然有序上前。
他淡然道:“哎,管他是去作甚,干好自己的活就够了。”
登记冥官拍拍衣袖,道:“好了,上前登记吧。”
鬼魂们撺掇着上前登记。
国门内,平乐长街,软红十丈。
街边戏楼上,宗霁靠在软椅上吃瓜果,此时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面具,是他在街边随便找个摊位买的。
安乐国只知他戴面具,右耳串铃铛,他面具被毁,铃铛也被毁,正正方方进安乐国,反而没冥官和鬼魂认出他。
戏楼修得大,分两层,下层的是些普通鬼魂,上层坐着的鬼魂生前那都是富庶人家的子弟,他们都各自定了一个单独的雅阁观望下方,曲还没唱到一半,戏台上便多了好些阴德。
在安乐国悠闲那三月,宗霁就时常来这种地方,当然也给自己定一个雅阁,有时候听困了,便在此处睡了下去。
雅阁内样样齐全,特别是那软椅,深得他喜爱,大腿一翘,横在椅子上,根本没心思打赏下面的戏子,他拿出放在腰间的红穗子,打算看完这出戏,便去找个地方把上面的珠子取下来打成铃铛。
红穗子挂在他的食指上,他左右摇晃两下,突然一阵风吹过,吹得他当即端正坐着,攥紧红穗子。
戏楼外,长街上,武将吹起长号,尖锐的呼喊声响起:“安乐国国主到!”
长街上的众鬼魂齐齐退步,整条长街空空荡荡。
宗霁趴在戏楼窗台上看了两眼,并未发现异常,他暗自松了口气,还以为是安乐国进了什么厉鬼,原来只是安乐国国主来了,他关上窗户缩了回去。
然而他不知,红穗子甩动那两下,使得在平乐长街行走的应戌顿下脚步,他在长号声中看向戏楼,片刻之后,他也消失在长街。
安乐国国主的华贵辇轿径直向国门行去。
“宗下使私自拿我的东西,不会是想睹物思我吧?”这一声把宗霁的心脏都吓得停止跳动一拍。
是从身后传来的,宗霁抬头,死白鸡正笑意不明俯视着他。
他大惊,从椅子上跳起来,离了应戌好几步,这才发现,雅阁的正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
宗霁低声道:“你……你怎么进来的?”
应戌倒是不客气,宗霁屁股一离开椅子,他就贴了上去,支着头望向在角落满心戒备的宗霁,调笑道:“当然是用腿走进来的,不然宗下使以为我会像你一样畏首畏尾?”
宗霁早已习惯应戌阴阳怪气的语气,他当没听见,又问了别的:“你不是找苍世敖的吗?来安乐国做什么?”
应戌挑眉一笑:“那自然是来看看宗下使在安乐国何处快活,顺便拿回我的东西。”
宗霁怔住,半晌才拿出红穗子,回道:“这个?”
应戌道:“嗯。”
宗霁“啧”一声,摊出手:“那你答应赔我的黑玉呢?”
应戌道:“你若急着要,我也可以现在就陪你去忘川河捞。”
宗霁冷哼一声:“你陪我捞?说得倒是好听。”
应戌道:“你不信我?”
“不信。”
应戌想了想,道:“那你想如何?”
宗霁收回红穗子,道:“这红穗子归我了,就当是你赔我的黑玉。”
应戌低低笑了两声:“你喜欢这个?”
宗霁既不点头,也不摇头,算是默认了。
应戌却知道了,他缓缓起身,靠近宗霁,无形之中,压人一头。
宗霁手窜到背后,想推开房门,无奈使了两下力,根本推不开。
他轻咳一声:“你要是不想把这个红穗子给我,那就换别的,我也不要你陪我去忘川河捞黑玉了。”
应戌顿足,面色不动:“你打算去哪里打铃铛?”
这意思是乐意换了?
宗霁换了副笑脸:“安乐国弄这些小玩意的店数不胜数,打造手艺都差不多,戏楼附近就有一家。”
“嗯。”应戌道,“我陪你去。”
“啊?什么?”宗霁怔住,半晌后他又假笑道,“哪里敢劳烦应二爷啊,要不您就待在这儿歇息吧,这东西一会就打好了,不必您去这一趟。”
这声应二爷叫得顺口极了,那边的应戌听得也舒服极了。他道:“宗下使客气了,我就是好奇安乐国的店家如何能把这东西打成铃铛。”
宗霁也好奇了,这东西也算是临沧海的吧,冥界能不能打动?
思忖之间,应戌已来到他身前,低声道:“宗下使脸上满是疑惑,还不快去试试,若是真有法子打出铃铛,我再送你千百个。”
宗霁:“……”
千百来个,你疯了吧!
你敢送,老子敢要吗?
且不说这红穗子上的珠子价值多少,我拿那么多也没用,拿去人界换金子?
然后呢?金子有何用?倒不如千百万阴德来得实在。
“不够?那我再添点。”
这声音,低沉沙哑,挠人心窝。
宗霁也不知怎的,愣是不敢抬头,眼观鼻鼻观心,好半天才道:“一个,一个就够了……”
应戌不乐意了:“一个不够。”
“够了够了真够了,”宗霁侧过身子,“还是先去看看能不能打吧。”
应戌默许了。
宗霁选择破窗而出,他本以为应戌会从雅阁门口出去,谁知他刚落稳脚,应戌就掉了下来,准确来说,是飘了下来,衣袂飘飘,扬长而去,惹得长街上鬼魂的目光汇聚在他身上。
“那位郎君长得真不像鬼,未免也太俊了!”
“你没事吧?不是鬼会出现在安乐国?虽然确实挺俊的,嘻嘻。”
“看得我都自卑了,不行,我得拖个梦给家中后辈,让他们给我捎点阴德下来,我要去做做脸,顺便换两身衣裳,就换那郎君那种霜白色的。”
“我□□有病吧,一大男人做脸,说出来也不嫌丢人,还想穿霜白色的衣袍,人家那位郎君穿出来是仙人,你穿出来怕不是给自己守孝来的!”
“我□□他妈才有病吧,老子有人捎阴德,爱作甚作甚,一看你这穷酸埋汰样就知道人世没什么后辈儿记挂,真他妈闲的,老子作甚与你何干?”
穷酸样的鬼魂被噎得暗自生闷气。
“……”宗霁暗道,“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穷酸鬼魂说得没错,霜白色的衣袍,他只见过死白鸡穿得如此好看,仿若簌簌白雪,森森寒霜,皎皎明月,换做旁人,还真穿不出那份孤傲又凌然的气质。
且不论死白鸡骨子里的金贵,就那修长的身姿,世间几人能及。
宗霁忽然想起了梨白山那一见。
出神间,上一刻还是神人的应戌开了口:“宗下使眼睛都看发直了,莫非是真看上我了?不过我还是希望别是看上我这张脸,等你彻底了解我,你会发现,皮囊是我身上最俗的。”
宗霁:“……”
一开口,神人就真的只是一个臭屁精了。
他选择不搭理,自顾自找着打造小玩意的店家,弯弯绕绕后,在鬼魂稍少的街道处停了下来。
他两走近一家装潢普通的小店,小店不大,名字取得很是夸张,叫“什么都有店”,宗霁心道:“还什么都有,我倒要看看你能有些什么宝贝。”
小店里摆放的都是些女子喜爱的物什,比如什么胭脂水粉,琳琅满目的首饰,发钗什么的……这种地方,自然是最吸引女鬼,而此时,在里面徘徊的女鬼络绎不绝,都在选购自己心爱的物什,方才宗霁还觉得鬼魂少,突然这么一大堆,而且其中还有两个面貌,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正是小莹和小芸。
跟着她们的还有一大群穿着暴露的女鬼,应该是同一红楼出来的女鬼,他暗道遭了。
果不其然,那店里的女鬼见到应戌,全都齐刷刷放下手里的物什,争先恐后跑出小店,很是招摇地说着:“好俊的郎君,奴家在安乐国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郎君是今天才死的吗?”
“呸呸呸,哪有这么说话的!郎君是今日才登进安乐国的吗?”
“郎君可要去奴家那里快活什么的?奴家就在外面的红楼里住着。”
忽然,小莹想起了什么,她对身侧的小芸悄声道:“这位郎君是……”
小芸与她相视一眼,二者匆忙离去,生怕惹祸上身。
其他女鬼继续言语调弄,浑然没把注意力放在戴着普通面具的宗霁身上,也是,他戴着这个面具,谁也认不出他,就连小莹和小芸也没认出。
宗霁抽抽嘴角,打算绕道而行。
谁知还没跨开脚,应戌一把将手臂搭在他的肩上,附在他耳旁很是暧昧道:“哎呀,不好意思,家中妻室凶得很,若是沾上了各位小娘子身上的胭脂气,回到家中定要被好好修理一番。”
宗霁怔住,死白鸡什么时候还有妻室了。
应戌朝他挑眉一笑,宗霁便明白了,这是在诓骗这群女鬼。
女鬼们闻言却是更兴奋了。
“妻室?哈?郎君人都来了安乐国,还在乎生前的家室作甚?”
“就是就是,来快活一下嘛,奴家定比你那妻室还能伺候!”
“郎君来嘛,我倒贴你!”
应戌却笑道:“不行啊,家中妻室舍不得我在安乐国孤苦伶仃,所以也殉情跟着来了。”
女鬼还没来得及说出的话,堵在了喉间,宗霁怅然扭头,应戌另一只手迅速取下了宗霁的面具,对着那群女鬼笑道:“这位就是家中妻室了,你们有他好看吗?”
女鬼们见宗霁的容颜,竟鬼使神差齐齐摇头。
宗霁面红耳赤,一把夺回面具,盖在脸上,骂道:“你他妈有病吧!”
他扳开应戌的手腕,气势冲冲进了小店,边走边低声骂道:“妈的,有断袖的癖好别带上我,而且断袖也不带这么断的,老子跟你有个屁的关系,什么你家妻室!”
女鬼们转身看向冲进店的宗霁,作势又要扑上去勾搭他。
应戌沉声道:“我说了家中妻室凶得很,若是各位小娘子上去惹恼了他,我可无法保证你们会被他打成什么样。”
女鬼们这个看一眼,那个看一眼,竟不知该说什么。
最终一女鬼忍不住爆了粗口:“妻室?断袖?这两是一对是这个意思吗?一次性看见两个短袖,还他妈是两个长得不错的短袖!”
她一开口,另外的女鬼也开始叫嚷:“哪止长得不错啊,分明是惊为天人!”
“他两连死都一起死,未免□□爱了!”
“我要是有这么俊的夫君,我也愿意殉情!”
“真是可惜,老娘好久没伺候这种样貌的男人了。”
“省省得了,真是吹牛不带打草稿的啊?你要是伺候过这种样貌的郎君,老娘给你十万阴德!”
“就是就是,老娘在安乐国这么些年,就没见过这种样貌的郎君,而且你又老又丑,谁还来照顾你的生意?”
“你他妈看看你自己吧,抬头纹都三道了,还有脸说我?”
“你,老娘不陪你们浪费时间了,真是膈应得很!”
那群女鬼分成两批,在街道上吵了一会后便离去了。
店家坐在柜台前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每次都要吵一架,东西没买几个,倒是把我这店搞得热闹非凡,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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