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论证

29

        哈丽特觉得，自己仍然处于正年轻的时候。

        和她同龄的女人们大多已经冠上了丈夫的姓氏，被称作某某夫人。她们的未来一眼就能看到尽头。

        但她不一样。

        她强大、富有，是斐德里家族的后继者们强有力的竞争对手。

        没人敢小看她。

        即使她在这个年纪尚未结婚，她仍然是婚姻市场被人追求的对象。

        但哈丽特并不打算结婚。

        她是一个有秘密的女人，她的秘密注定了她需要与其他的人保持距离。因为这是她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的来源。

        而这个秘密，欧吉利特同样知情。

        当她与这个秘密牵扯的越来越深，当她从中获得了越来越多的回报，她便越来越觉得知情人的存在碍眼。

        尤其是，他还提出了那样的要求。

        “你说，你想和我一样，得到恩赐？”哈丽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目的呢？你该不会告诉我，你是想起了苏琳吧？”

        她凝视着欧吉利特的脸。

        能生下戴纳那样美貌的孩子，他毫无疑问是俊美的，否则也不会引得苏琳冲动地嫁给了他，仿佛追逐着美好的爱情。

        哈丽特厌恶着苏琳。

        只是她这样的情感针对的并非是她的人，她不是小说故事里那些嫉妒姐姐的反派，即使她与苏琳的关系确实不太好。

        她会有这样情绪，甚至不是因为她从姐姐的死之后获得了“途径”，因而走上了与预料的完全不同的未来。

        非要溯源的话，一切的起因是戴纳。

        哈丽特还记得那是一个黄昏，苏琳坐在窗边，她温柔的摸着肚子，告诉她她怀孕了。

        “我准备为这个孩子起名叫戴纳。”

        当时身为妹妹的哈丽特正处在叛逆的年纪，和姐姐的关系又不算太好，是以对方话音一落，她就嘲讽了一句，“这名字真难听。”

        按照以往的情况，苏琳是会回她几句的。

        这是她们姐妹相处的日常。

        但大概是孩子让她有了母性的光辉，当哈丽特那样说了，她也只是包容的笑了笑。

        “等到戴纳出生的时候，打开我房间里那个画着月亮花纹的盒子吧。”她的语气认真，“那是我留给你的礼物。”

        哈丽特那时候不懂她为什么会这样交代，直到戴纳出生之后，她收到了欧吉利特的传讯——苏琳死了。

        她化为烟灰，化作尘埃。

        而她的爱人欧吉利特说起这件事，眼中甚至没有失去爱人的痛彻。

        怀着某种复杂的心情，哈丽特打开了苏琳留下的盒子。

        ——她之前其实有悄悄的溜进房间过，但盒子上似乎覆盖着某种魔法的痕迹，她暂时没办法普通的开合。

        因为没必要因为这种小事和苏琳闹的不愉快，所以她把盒子扔到了一边，干脆的等起了戴纳的出世。

        此时随着苏琳的死去，那盒子上的月亮黯淡了。而她打开盒子后，看到的是刻录着魔法的徽章。

        以及一本【禁书】。

        整本书概括来说，就像是圣教的【神圣恩典】，只是书中将吹捧的对象换作了魔女教，另外，从描述的详细程度来看，苏琳偏向的是月食之魔女。且从她在书中进行的一些简略的标注来看，她甚至有着“月食尚未死去”的恐怖猜测。

        但因为论证的过程和方式太过于没道理，类似于“天是蓝的，地球是圆的，所以阿基米德是男的”，哈丽特完全没办法被说服。

        于是她很快被别的部分吸引了注意力，比如书的最后记录着的魔法。

        这是魔女的恩典。

        是普通人经过某种学习也可以学会的魔法。

        苏琳在那个瞬间就意识到了苏琳·斐德里为什么能在魔法上有那样的才能，甚至在斐德里这样的家族中有了自由择偶的特权。

        哈丽特不明白为什么苏琳会把这个盒子留给她当做礼物。

        但她不会拒绝让自己逃脱联姻困境的机会。

        即使这个机会，来源于传闻中的魔女。

        事实上，斐德里家族在罗伦斯特也算是小有名气。而权势所带来的的潜藏收获，就是总能知道一些秘密。

        再加上从苏琳处得到的教义，这让哈丽特产生了一种十分大胆的，绝不可能被公之于众的猜测。

        比如黄昏之塔中永不熄灭的灯光和神殿那具有特殊效果的圣水来源到底是什么。

        但叛逆的哈丽特不会对此感到恐惧。

        苏琳在盒子中留言了，假如她不想接手魔女的后续，可以毁掉这个盒子。但如果她愿意和魔女牵扯上关系，就需要帮她一个小小的忙。

        这让哈丽特觉得，留下这些东西的苏琳，大概一早就预见了自己的死亡。

        ——那么这个女人为什么就非得嫁给欧吉利特？

        情绪依然复杂的哈丽特没有拒绝这个忙。毕竟她知道很多魔法都能够达成“契约”的目的，假如她想要继承这份遗产，最好还是按照对方说的那样做。

        而苏琳要她做的，是把另一个有些相似的盒子，留给戴纳。

        诚然，她很好奇盒子里的到底是什么。

        但她最终还是把盒子完整托付给了欧吉利特。

        因为她的盒子上存在着不到某个时间无法解开的魔法，所以在注意到盒子上的太阳花纹以及并不显得黯淡的亮色，她便坦然地把盒子交给了欧吉利特，同时转述了苏琳的遗言。

        ——她唯一没想到的是，其实欧吉利特和苏琳结婚后没多久，就发现了魔女的秘密。这并非是魔女不够谨慎，而是这个男人一开始就并非是因为纯粹的爱才和斐德里的女人结婚。在那油然而生的恐惧感中，他理所当然的熄灭了本就不多的爱意。

        于是这个男人收下了盒子,却没有转交给戴纳。

        哈丽特也没有关注盒子的后续，她完成了转交任务后就全身心地投入了奋斗，当然，这其中有一半的理由，还因为她自己也做不到照顾戴纳。

        不过她留下了苏琳的徽章——因为有着那样的猜测，所以她反而是魔女早已消失论的支持者。

        直到那天晚上。

        她见到了黑色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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