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二十五章花都(1)
君安入阵的三天,像是将世间所有的感觉都经历了一番:惊奇、恼怒、焦躁、无奈……
花妖们轮番上阵,使出看家本领布下了各种似是而非、无休无止的梦幻阵法,令君安心神俱疲,渐渐耗光了所有耐心。
没办法了,杀吧!瞧这阵势,不杀一两个花妖见见血,是不可能出去的了。君安对准眼前的花妖就是发了狠的一掌,毫不留情直直打向其命门,丝毫不见收力之意。
花妖大惊,登时向后翻腾了几仗之远,一个转身后霎时消散不见。
君安不胜其烦,眉宇间藏着凌厉之色,腾空而起,目光犀利地观察四周。他心想,妖界的幻术之法确实非同寻常,且阵法变换多端,但总归是有破绽的。
果然,君安发现了几个阵眼所在,并引出凤凰之力将其逐一击破。
藏在阵眼处的花妖们都被巨大的力量打伤了真身。见闯阵者动了真格,七十二位花妖果断收手,撤下幻术齐齐现身,以迎客之阵站在君安面前躬身道:“恭贺郎君破阵。”
说完,连妖带阵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君安再睁开眼时已经进入到了花都之内,看着眼前的景色,他总算知道了花都这个名字的由来了。
难以说明这里究竟有多大,只觉得像是人间的皇城,华贵威严且繁花似锦,世间所有奇花异草皆聚于此,奇香馥郁,风光旖旎。
建筑以亭为主,楼亭之间多是悬桥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悬桥之下则是水系遍布,氤氲缭绕,而水中竟又同时绽放着四时之花,蔚为壮观。
君安轻轻摇头,乱花渐欲迷人眼,如此美景,怪不得要派七十二位花妖守阵。他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街上的妖童媛女络绎不绝,每一个都穿着鲜艳的衣裳,好似百花争奇斗艳。
前方有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了过来,在君安面前站定,上下打量了君安一番,“就是你破了百花杀阵?”
“是。”
“在下乃花都之主周老先生的护卫,凡是首次来到花都的人,都要先去宫城拜见周老先生。郎君,这边请吧。”
君安跟着护卫来到了宫城外。因为没有令牌,君安只能在宫城外的小亭下暂时等候,由领路护卫进入宫城通报。
不多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长长的石阶上翩然跑下,身未至、声先闻,边跑边喊:“君安!!!”
君安闻声回头看去,顿时诧异:居然是周澜婷!
“君安!君安——”周澜婷额角沁出细汗,跑到君安面前气息都还没喘匀就惊喜若狂道,“领路护卫说,有一个戴面具的魔界男子要找父亲,父亲不在,我就随他过来看看,没想到……没想到真的是你!”
君安有些手足无措。想当初,他是何等冷漠的拒绝了周澜婷的暗送秋波,如今却又有求于她,不由感慨真是风水轮流转,一时不知该如何面对周澜婷是好。
周澜婷却没想那么多,她觉得能够在家门口见到君安已是天大的惊喜,拉过君安的衣袖便往宫城里跑去。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来花都了,但既然来了,就要好好在这里住些时日!宫城很大,平日里只有我和父亲,还有那些木头桩子一样的护卫居住,实在无聊!你来了,就有趣多了……”
“周姑娘。”君安叫住周澜婷,停下来说道,“我有十分重要的事情需要与你的父亲商谈。”
周澜婷眨了眨眼,问:“什么事?”
君安从腰间取下锦囊,解释道:“是它,狐族余孽子炎的妖识。”
周澜婷看见装有妖识碎片的锦囊仍心有余悸,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小声道:“你,你将它拿的远一些……”
君安便把锦囊又系回腰间,“周姑娘,我来这里是有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要碎化这个妖识,我听闻,像这样的妖识是需要请妖皇或其他法力高深的妖族长老,将其碎化于斩妖台上,所以特意前来与周老先生商量此事。第二件事……”
君安话说一半突然收住。
他本想向周澜婷询问如何通过烽堠障壁进入魔界,可当触到周澜婷甚是期待的眼神后,他便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暗忖道:进入魔界一事还是等碎化了妖识之后直接询问周虞白吧,届时周虞白因平息斩妖台之患而于妖界安危有莫大的功劳,而我又算是助了他一臂之力,碍于情面,他不好对我扯谎。
而周澜婷……君安实在拿不准她是否会因为一己私欲而不说实话。
周澜婷希望君安是想要见到自己所以才来到了妖界,而且依她观察,君安此行是独自前来,那位魔王大人并未伴其左右。
她咬了咬唇,内心的激动不禁透过声音表露了出来,“第二件事是什么?”
君安侧过身,轻声道:“打打杀杀的事不便与姑娘细说,待我见了周老先生,我自会与他说明。”
原来不是想要见到我……周澜婷有些失望。不过她自幼在周虞白的庇护下,造就了一副天生乐观的性子,很快就从失望中跳脱出来,继续拉起君安的衣袖,笑道:“没关系,你直接与我父亲说也行。只不过你可能要等一等,父亲去仓集山采药了,傍晚才会回来。”
傍晚?君安眉头一皱,自进入妖界以来,他几次感应到妖识蠢蠢欲动的试图从锦囊中闯出来,好在他及时发现并以法术压制。
若是还要等,恐怕会徒生意外。因此,君安问道:“你能否传信于周老先生请他早些回来,碎化妖识之事恐怕不能再等了。”
“这么着急吗?”一提到妖识,周澜婷就轻微发抖,牵着君安衣袖的手也松开来背在了身后,“可我父亲采药一事乃陛下亲自嘱托,每月此时父亲都会前往仓集山督办、采撷各类可以入药的鲜花和灵草,再挑选出极品制成药浴粉送到……送到魔界。”
周澜婷不想主动提起魔界,说到此处时刻意含糊过去,赶紧继续道:“陛下之命我们不敢不从,若是耽误了送药浴粉,恐难辞其咎。”
“妖皇对魔界如此上心吗?”君安沉吟道,心里反复琢磨周澜婷的话,又想到烽堠障壁,愈发不是滋味。
周澜婷说:“想来是很上心的,我也不是很清楚,陛下这几百年来鲜少露面,即便出现也只是见一见父亲和族中其他长老,我是没有机会见到他。”她顿了顿,看见君安面色凝重,便提议道,“你看这样如何,我派护卫前往仓集山,将你说的事情禀明父亲。至于父亲什么时候回来,我就说不好了。”
“既然如此,有劳了。”君安不动声色地后撤了一步,避开了周澜婷再一次伸过来抓他衣袖的纤纤玉手。
周澜婷指尖微僵,双手缓缓藏进袖中放回身前,讪讪道:“你我之间何须这般客气。”
“……”
周澜婷请君安到偏殿小憩,自己则走到殿外唤来刚才引路的小护卫,把去仓集山的事情说与他听。
小护卫听了之后,略显为难道:“郡主,您是知道的,周老先生每次去仓集山都会在山外设下结界,微臣就是赶到仓集山也进不去呀!”
因花都周家备受妖皇重视,花都上下便也尊称周澜婷一声郡主。
此刻,这位郡主皱起眉头,做出一副比小护卫更加为难百倍的表情,咬唇道:“我知道,可那怎么办呀?此事实在是十万火急,事关妖界安定的呀!真要是耽搁了出了什么意外,便是砍下你这颗脑袋都不足以谢罪的呀!”
小护卫支支吾吾的不敢再说话了。
周澜婷心知小护卫是嫌路远,所以故意找借口不去。虽说仓集山并不远,可周虞白在仓集山的采药之地乃山林深处气息最纯净的地方,与仓集山的外沿相比确实是又远又险。
周澜婷取下簪在发上的步摇交到小护卫手里,说道:“你拿着这支步摇便可以自由无碍地进入结界了,见到我父亲之后,把步摇交给他,告诉他宫城有贵客等候,让他务必尽快赶回。”她见小护卫不情不愿地接下步摇,想了想,又变出来一只青玉怀古托在掌心,在小护卫的面前左晃右晃并说道:“你放心,本郡主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的。那支步摇是本郡主的贴身之物,不能赏给你,可这块青玉怀古……”
小护卫眼巴巴瞧着周澜婷手里的怀古,暗暗吞了吞口水。
周澜婷唇角微动,故作不舍:“这可是上好的青玉,放在人界要不少金叶子才能买到呢!你若是办成了这趟差事,本郡主便将这青玉怀古赏给你。”
“郡主请放心!微臣保证完成任务!”小护卫小心地把步摇放入怀中,立刻动身前往仓集山,先是朝宫城门口跑了三五步,像是嫌跑着慢,又施法化作轻烟飞离了宫城。
周澜婷松了口气,瞥见旁边恰巧路过了一队手持托盘的侍女,便招手让她们停下。
她走过去,瞅了眼托盘里的东西,暗道侍女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她们端的正是一盘盘精致的花糕。
周澜婷象征性地问了一句花糕要送到何处,其实心里想的是,不管这盘花糕原本送去哪里,现在都要送去偏殿了。
侍女回答是要送去乳娘房中。
“乳娘?!”周澜婷惊讶不已,喊道,“宫城何时还有乳娘了?谁请的?给谁请的?”
侍女回答不知,只晓得乳娘几日前就来了,住在宫城后花园的暖阁中一直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怎么会有乳娘呢?没听说花妖一族近日谁家添丁了啊!周澜婷突然怔住,哑然无语:莫不是我马上要有个弟弟了?!
她失神地挥手让侍女退下,等最后一个侍女经过身边的时候又猛地想起花糕的事,最终还是从侍女手中克扣了一盘糕点。
因心事重重,周澜婷没有注意自己拿的到底是一盘什么糕,就这么愁眉不展地进了偏殿。
君安瞧她神色呆滞,眉间有几分慌张无措,还以为是周虞白无法及时赶回,自己的心里不免也沉重了几许。
周澜婷将糕点盘放到君安的桌上时,一个走神儿不慎打翻了手旁的花口茶杯,杯中的茶水顿时洒了出去,弄脏了君安的衣服。
“哎呀,对不住!实在对不住……”周澜婷慌慌张张,伸手就要用衣袖去擦。
周家在方方面面都颇为讲究,尤其是待客之道,若是换作旁人见到此景,再与周虞白念叨上一两句,周澜婷必是躲不过一番耳提面命。
好在君安不甚在乎,道了句“无妨”便站了起来,想要施法换一身干净的素衣。可当他无意间看到桌上的那盘红豆糕时,又收回了手,对周澜婷说:“周姑娘,可否寻一间屋子容我更衣,这样面见周老先生实在不妥。”
“好,好,你……你随我来。”周澜婷很明显心神不宁,说起话来磕磕绊绊的,甚至在跨过偏殿门槛时还差点绊倒,幸亏君安出声提醒,否则真的要颜面尽失了。
周澜婷绕过宫城内的巷道,带君安来到一间久无人住的内室。
“我父亲有很多书房,这里是其中之一,你在花都的这些日子便住在此处吧。”周澜婷从柜槅中取出来一件素衣递给君安,“这是我父亲的旧衣,你若不嫌弃就暂时换上。换下来的脏衣服放在榻上就好,这里每日都会有侍女前来打扫,等她们将你的衣服洗净还你,你再换回来。”
君安接过衣服,道了声谢,眼见周澜婷失魂落魄地往门外走去,想到她无论如何也是阿染的侄女,方才的言行实在反常,便好心问道:“周姑娘,我看你神色慌张,可是我哪里有所冒犯?”
周澜婷一愣,摇了摇头,强颜欢笑道:“不是,多谢关心,我……我没事。我在外边等你,你换好了衣服我们一起回偏殿吃糕吧。”说完怔愣着走了出去。
既然她说没事,君安也不再多想,走到长榻边盯着手里的旧衣若有所思:若是此时施法换上自己的衣服,恐怕会让周澜婷误以为他是嫌弃这些旧衣,那样既失礼,解释起来又很麻烦。
因此,君安还是穿上了周老先生的旧衣,推门而出时,周澜婷回身一望,登时呆在原地。
长身玉立,风骨凛然。
他原就是气质出尘、极为好看的男子,仅是那薄唇便足够令人想入非非,此刻身着素衣长衫,更多了几分浑然天成的雅气与清冷,令人不禁产生一种想要靠近,却因其散发出的冷漠气场而心生胆怯、只敢驻足远观的纠结之感,犹如鸿羽搔动着心口,心痒难耐而又欲罢不能。
周澜婷早已将乳娘的事抛到了九霄之外,眼睛都快长在君安的身上了,毫无顾忌地直勾勾盯着君安,心底的那份情感又开始不安地萌动起来,不知不觉竟释放出了浓重的花香。
这花香就是一个信号,直白地告诉对方:我心悦你——极为喜欢!
君安怎会不知其中含义。他鼻翼翕动,有些尴尬地别过了头,轻咳一声道:“周姑娘。”
周澜婷回过神,低下头小声嘀咕了句:“是我失态了。”
君安权当没有听见,目不斜视道:“可否回偏殿了?”
周澜婷眼观鼻鼻观心,轻轻点了点头,逃也似的朝偏殿小跑而去。
君安无奈地想,得赶紧碎化妖识、通过烽堠障壁离开这里,否则这样下去周澜婷只会越陷越深。别的倒是无所谓,就怕周澜婷万一有什么想不开的,自己不好跟阿染交代。
君安刻意与之保持着较远的距离,缓缓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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