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洗脑
周未的形容贴切到位，这座地下室就像一座蜂巢。六边形的“蜂室”里放着冷冻仓，明明蕴藏生机，却看起来一片死寂。
红色脉冲灯带的终点是一台光脑，它就像地下室的“心脏”。当灯光冲击光脑时，光脑开始指挥“蜂室”移动，同时释放唤醒气体。
周未说过交易市场的摊主都是从疗养院中逃出，这其中一定有不少空置的冷冻仓。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让她找到合适的冷冻仓。
她猛然起跳，抓住离她最近的蜂室最下段，钻进蜂室内，藏在冷冻仓后面。
祝星戎跟着挤了进来。云康用气声说：“你的天地还不够广阔吗，为什么老要跟我挤在一起？”
祝星戎说：“我看过光脑了，这是离我们最近的空仓。”
云康说：“这地方这么大，谁会一个个的检查？”
祝星戎说：”万一我们躲得这个冷冻仓被选中了呢。“
实验室的门被打开了，几位医生穿着白大褂踏入实验室：”之前不是有一个实验体成功了吗？“
领头的医生说：”国医生认为那个实验体还没有满足他的目标。赶快把新的替代人转移出来，好让下一批情绪病患者入院。这次多安排几组替代人吧，之前那一批重症情绪病患者全部解决掉。“
医生敲击几下光脑，恰好选中了云康所在的蜂室。蜂室猛然移动起来，云康骂道：”你这个乌鸦嘴！“
她朝前挪动几步，找到了冷冻仓的开关。云康屏住呼吸，一头扎入冷冻仓中的冷却液里。
冷冻仓内有两条管道，一条是氧气管，一条是饲管。
云康含住氧气管，鼻子里咕噜噜冒出气泡。
她看着祝星戎跟着爬进来，往旁边游了游，给他挪出位置
。
祝星戎很熟练地将营养管往嘴里一塞，平和地躺在了冷却液里。
冷冻仓原本的设计是容纳一人，现在硬是超载挤进两人，空间严重不足。他们肩碰着肩膀，腿碰着腿，中间没有一丝缝隙。
云康试探性地往四周游，触碰冷冻仓仓壁，祝星戎一动不动。
她在水中翻了个身，祝星戎一动不动，只是脸有点红。
云康返回原位，祝星戎依然一动不动，营养管漂浮在冷却液中。她凑近一看，祝星戎脸都快憋紫了。
她赶紧把氧气管塞在祝星戎嘴里，祝星戎奄奄一息地吐出来几个小泡泡。
她仍然有点不放心，掀开祝星戎眼皮：”你没事吧！“
祝星戎有气无力地露出微笑，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他指了指营养管，比了几个手势，意思是光脑会通过氧气管和营养管的消耗检查冷冻仓内的替代人生命体征。
云康看了一口营养管，管里流动的是她很熟悉的营养剂。她想起营养剂的口感，嫌弃地把营养管塞回祝星戎的口中。
冷冻仓突然开始大幅度震动，云康被吓得一把抱住祝星戎的腰。祝星戎环住云康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他在云康的手心里写字：“没事的。”
手心痒痒的，云康控制住摇曳的心神，将所有思绪转移到辨认他写出的字迹。
他们像坐在海盗船里一样来回晃动了两次，面前突然喷出唤醒气体，冷却液的水位逐步下降，冷冻仓的仓门突然被弹开。
云康从冷却液中站起身，浑身湿透，衣服紧贴在身上。打了个喷嚏：”现在我们是不是要出去了？“
祝星戎将外套脱给云康，虽然他的外套同样也在冷却液中泡湿了，但尺寸宽大，聊胜于无。
云康把外套往身上套，光脑发出指令：“请离开冷冻仓，前往大门处集合。”
云康走出蜂室，她发现自己原本在空中的蜂室降落在地上，门口写着8888。旁边同时降落地还有几十个这样的蜂室。她抬眼往墙上往，密密麻麻排列着，毫无一丝缝隙的蜂窝空出了几个小洞。
她的邻居跟她同一时间走出来，瞧见她的蜂室里又钻出一个男人。他惊奇地睁大眼睛，指着祝星戎：“怎么会？”
祝星戎摸上腰间的激光刀，他开始考虑怎样处理这位邻居。
云康瞪了邻居一眼：“没有见过龙凤胎吗？”
邻居：“哦哦哦，原来如此。”
祝星戎无声大笑，云康过于理直气壮，这让邻居忽视了她话语中的荒谬成分。
他们走到门口，大门处已经聚集了很多从冷冻仓里出来的人，地板湿漉漉的，流淌着冷却液。
一个医生对照名单分发姓名牌。
“7092，姓名牌林盈盈。”
“8049，姓名牌陈光明。”
“……”
随着医生的点名，替换人一个接着一个，默不作声地从人群中出来，接过他们的姓名牌。
医生最后念道“8888，姓名陈燃。”
这是她的蜂室编号，云康低着头，学着其他人的样子拿走姓名牌。
姓名牌的边上有一个小按钮，云康按动按钮，姓名牌投射出全息投影，显示这个名为陈燃的少女的一生。
她还很年轻，替代指南上只有短短两行字。
【1她是个内向的姑娘，没有家人，没有朋友；
2她还在读高一，因此你只需要学习高中入学的知识。】
她的邻居拿到的姓名牌叫林珊珊。
林珊珊很羡慕地说：“你的运气真好，不用学习什么知识，也没有人认识你，扮演的难度好低啊。”
她把自己的姓名牌给云康看，沉痛地说：“我是高三学生，要在一个月的时间内学完高中的全部课程，还要考到年级前三。这也太难过了吧。”
云康把姓名牌别在胸口：“那你加油。”
医生鹰一般锐利的眼神扫视人群。
他问祝星戎：“你呢？你怎么会没有编号。”
林珊珊举手回答问题：“他们俩睡在同一个冷冻仓里”
云康捂住林珊珊的嘴，她怕林珊珊直接把她编的“龙凤胎”借口直接说出来。
医生说：“都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绝对不能在孵化成功后发展恋爱关系，你们谈恋爱必须要整日贴在一起吗？一定要在冷冻仓里做那种事情吗？”
林珊珊小脸通黄，虽然被捂住了嘴，她的求知欲从眼睛里冒出来——【你们在冷冻仓里做了什么？展开讲讲？】
医生用手上的笔一指祝星戎：“你原来的冷冻仓号码是多少？”
这是一个关键问题，如果祝星戎无法回答，连云康都可能受到怀疑。
光脑主机是按照编号顺序进行唤醒，通过营养管和氧气管的消耗筛选出空冷冻仓。根据医生念到的编号，就可以反推出空冷冻仓所在的编号。唯一的难点是，医生发放姓名牌时没有按照编号的顺序发放。
她的脑海中闪过好几个号码，8211,8766这都是没有医生没有念过的编号。
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提示祝星戎。
祝星戎舔舔唇，他说：“8211”
云康松了一口气，她安全了。
医生怀疑地在光脑上操作几下，点点头道：“没错，确实是个空的冷冻仓。”
他严厉叮嘱：“在接下来的通识教育课程中，绝对不允许出现搂抱、亲吻的行为。你们给我老实点。接下来大家跟我去101房间。”
替代人们老老实实地鱼贯而出。
云康左边是祝星戎，右边是林珊珊。
她的左耳朵灌入祝星戎的小声嘀咕：“哎，吓死我了，幸好我天生幸运，随便蒙了个数就猜对了。”
她的右耳朵是林珊珊激动的拉郎：“你们好恩爱哦，进冷冻仓还要一起进。哇，这就叫如胶似漆吗？你们看起来这么生疏，是因为不好意思吗？没事的！可以当我不存在！”
这两种噪音相互交织，相映成趣，在云康的脑袋里炸出小行星撞地球的威力。
她为了让其中一种声音消失，用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牵住了祝星戎的手，满足了林珊珊的心愿。
祝星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停止抱怨，反手将她的手包在手心里。他沉稳地说：“没事，你不用害怕。”
林珊珊在云康的耳朵旁低声尖叫：“啊啊啊啊——牵手了——”
云康安慰自己，好歹有一种声音消失，误打误撞地实现了她的目的呢。
101房间的讲台上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医生。
下面已经坐满了一群小朋友。他指挥走进教室的替代人：“没有位置了，请往后面坐。”
云康坐到窗边，她悄悄拉开窗帘，教室的外面是疗养院的后院。
后院有一个大湖，里面荷花盛开。栽种着各色树木，枝头繁花似锦，一片盎然景色。患者们穿着蓝色条纹病服，在护士的带领下在院中散步，脸上露出放松的表情。很像她在纪录片中看到的提供良好服务的高端疗养院。
医生开始讲课：“小朋友们，你们知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吗？”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捡来的……”“大鸟叼过来的的……”
“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
医生说：“都不是哦，你们是人造子宫孵化出来的最自由的孩子。你们不受父母亲族的观念限制，不用依靠他人的财富，毫无原生家庭的制约。你们接受疗养院统一的照顾，教育资源向你们一视同仁的开放。没有高低贵贱，你的未来完完全全地掌握在你们自己手中。只是你们成长的道路略有一点坎坷……”
他指向后排的替代人们：“你们在获取完所有的知识后，特殊的身体机能会让你们陷入短暂的沉睡。你们的成长期将在冷冻仓内进行，直至被“心脏”的旨意唤醒。”
医生面露慈悲之色：“我们的星球是历经沧桑的星球，我们从几千光年外的遥远行星而来，在与临近的星球的本土外星人发生艰辛的战争后勉强获胜获胜。你们将会填补那些充满创伤的家庭的空缺，代替遭受情绪疾病的人继续抚养他们的母亲，养育他们的子女。在你们成熟后，会领到一个姓名牌，那是“心脏”要求你们拯救的充满苦痛的人类。”
祝星戎骂道：“瞎扯淡。”
云康左耳朵接收了这些信息，然后又从右耳朵流出。
她听见鸟嘴敲玻璃的铎铎声，拉开窗帘一看，一只小公鸡跳到窗台上，好奇地歪了歪鸡冠。
它的豆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得意地向云康展示它油光发亮的漂亮羽毛。
云康不由自主地赞美道：“好漂亮……”
祝星戎好奇地看向窗边，有什么美人刚刚经过吗？
云康接着说：“好漂亮的身材，好肥美的小公鸡，真想一锅炖了它，一定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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