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火线交织
还好两人摔下去的位置离梯子并不远。
祝星戎在飞速的下降过程中维持住冷静，抓住了管壁边缘的梯子。
他右臂已经被飞速的重力弄脱了臼，左臂抓住云康。
两人互助着将对方弄上铁梯，坐在梯子的横栏上剧烈喘息着。
祝星戎咬着牙将脱臼了的手腕接上，豆大的汗珠从额角缓缓往下落，云康看他灰头土脸，额角、眉尾、下颚都有划伤，伤口碰到了汗水会痛得不行。
她刚抬起手，冰凉的手指抹去他伤口周围的汗珠。
祝星戎抬头看着她，脸上神色不变，眼中的笑意却提早偷溜出来。
云康觉得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人家在审讯的时候威胁到位，下手毫不手软。她却在这里巴巴地给人家擦汗。
她将脸一沉，踩着梯子噔噔噔溜到地下通道处。
祝星戎把井盖盖牢了，跟着爬下来。
他勾勾云康的小手指：“生气啦？”
云康心想，我跟你很熟吗？
她抱臂望着他：”我还以为你真的是没踩到下水井盖掉下来，但你看起来很熟悉这里的样子，一点也不吃惊。而且你不是军部的人吗，怎么不和军部的大部队在一起？“
祝星戎无法解释，他是以伪装的身份进入交易市场，如果现在以戎戎的身份解释，云康可能还能够听得进去，偏偏他是以祝星戎的身份站在这里。
祝星戎是城市管理员的食品外勤员，是军部对她严加审讯的好员工，他们的立场永远针锋相对。
云康觉得祝星戎不屑于解释，更生气了：”你从一开始就跟我说过食品黑市，你其实挺熟悉它的吧。”
祝星戎在她说出猜测之前打断她，真诚地说：“但是我绝对不会想要举报它，我并没有向军部透露过一星半点的信息。”
云康不信任地看着他，但是比起怀疑潜在的敌人，她的首要目的是击退那些已经进入交易市场进行攻击的军部人士。
她顺着周未离开的方向走了不远，就听见周未的声音：”在这里，快过来。“
他很聪明地躲在一个拐角里，用机枪的红外镜头窥探敌人的数量，收割生命。
周未换上一排子弹：”你怎么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小男生。你们年轻人这么不怕死吗？“
云康被他问得一懵，对啊，她不是准备回去吗？为什么又下意识地顺着枪声往通道里走。
她开玩笑道：”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周未说：”战争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从来不强迫别人加入战争。“
云康抿抿唇：”但是我想来帮忙。“
天空中的巨型军部飞行器如果真是为了剿灭交易市场，那么军部这次可谓是下足了血本。
尽管交易市场中的人们更加熟悉地下结构，但是若军部采用人海战术，结果可就不一样了。她至少得来提醒一声。
周未用指纹打开路边的箱子，拿出一挺机枪，塞在她怀里：”你会用吧。“
他指指机枪：”不会用也没关系，多用用就会了。子弹充足，先给你两排，打完了再找我拿。你还要什么？手榴弹吗、□□也有得是。“
活像开小卖部的妈妈招待来家里的客人的架势，来来来，吃吃苹果。什么，你不想吃，那货架上的东西你随便拿。
云康看着一箱子散落的□□、机枪、□□，又想起自己一路走过来，在路边看见了不少这样的箱子。深深的怀疑自己的担忧其实是杞人忧天。
这么充足的武器装备，一看就是在斗争中总结出了丰富的经验。
她接过机枪，机枪太重，她用辅助支架绑在自己的腰间，双手控制机枪的方向。她拉下保险栓，手指握着扳机，一气呵成，光凭肌肉记忆做出。
她糟糕错乱的记忆又开始上线了，菠萝包、奶黄包、豆沙包成群结队地在她的脑海里跳舞，她的肚子不由得咕咕叫了一声。
祝星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粗制滥造的水果糖，把糖递给她，她倍感丢脸的接过来，泄愤似的把糖倒在嘴巴里。甜甜的橘子味涌上来，像是新鲜果汁榨成的，还挺好吃。
周未将一条小金鱼塞给祝星戎：“你用这个。”
这条小金鱼嘴巴开口，傻乎乎地像在吐泡泡，很像云康之前见过的吹泡泡机。
祝星戎一言难尽的拿着它：“怎么？云康在前面干掉敌人，我拿这个在她后面吹泡泡塑造气氛吗？”
周未按住鱼鳃，激光从鱼嘴里射出：”激光刀，可以切割混凝土，或者比它更柔软的东西。“
他拿起一颗子弹，示范性地将激光刀对着子弹进行切割。钢铁制成的子弹接触了无形的激光，变为两半。
云康拿起其中一半，切面光滑，削铁如泥。
周未说：“敌人从新城区那里进来了一批，现在正在交易市场广场附近发生交火。这里相对来说比较安全，我们怀疑他们能够判断出地下通道的所有入口。”
云康说：“是的，我看见了军部的飞行器。”
她把详细情况给周未做了描述，周未点点头，用光脑通知其他成员。
他说：“我来跟你简单的说一下交易市场地下通道的架构，地下通道实际上是被废弃的安图星的庇护层，是初期为了保护安图星人免受宇宙射线和本土生物而建设的。它埋藏在地下约1千米的位置，新城区在城市规划时的建设过程中，飞行器接驳器电缆和其他电线设在地下，将地下通道的连接通路挖断了，因此新城区的唯一入口是服装店。可以直接连通地下通道。旧城区的出入口很多，这是结构图。”
云康明白了，军部顺着新城区入口进入，发现了这个地下通道的结构，他们打算两边围堵。
云康指着旧城区秘密麻麻的线路图：“看起来旧城区才是最适合的地方，出入口很多，线路复杂。我们得让交易市场的摊主们撤到这里。”
周未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但是敌人火线压制猛烈，我们的人疲于作战，根本无法脱身。”
云康对照线路图，拿着机枪慢慢地新城区的方向走，机枪配置了红外线镜头，镜头显示，敌人在源源不断地涌入。
祝星戎说：“跟我走”
云康说：“什么？”
他很熟悉地下通道的结构，不靠地图的指引，云康觉得每条管道都是一个样子，他却大步流星，绕过好几个弯道。
路越走越宽，最后映入云康眼帘的，是她所熟悉的广场。带着面具的摊主们都拿起武器，激烈地与军部对抗。
但他们毕竟没有经过训练，即使配备了强力武器，也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能勉强支撑。
火线交织，几乎打穿了这个大型壁垒的墙壁。
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桌椅摊档并非他的障碍，而成为了祝星戎的助力。他蹬着残破的桌椅，像是拾级而上，来到子弹所打不到的高处。然后在枪炮的奏鸣中纵身一跃，小金鱼口吐出激光，看似没有危害的轻轻地接触到了枪膛。
发热的枪膛接触到冰冷激光，白烟四起，激光刀锯开枪膛，堵住了即将旋射而出的子弹。机枪炸膛，枪手被炸得血肉模糊。
火线安静了一刻，祝星戎轻巧落地，如同一把尖刀切入火线之中。
云康抓住了这个机会，跟在祝星戎的身后举起机枪，子弹连发，形成强大的活力输出，为祝星戎压阵。战场被分割成两块，军部的进攻节奏遭到破坏，开始变得混乱起来。
交易市场士气大振，隐隐有压过军方的趋势。
祝星戎并无恋战的打算，他脚步不停，冲向d街。云康还记得，那里的最后面被封住，无法通行。她问祝星戎：“你去那里干什么？”
祝星戎如同一匹脱缰野马，一路狂奔。云康这才发觉这人并非来帮军部的，但也并不是为了帮助交易市场而来。
他就像一个纯粹的第三方，具有自己的明确目的。
云康扛着枪咬牙，又被他给骗了。
这人说不会举报交易市场，她就以为他背离军部，选择帮助交易市场。因此跟在祝星戎身后帮他进行火力压制。现在她返回身帮交易市场也来不及了，他们已经跑进d街。
可能是摊主知道d街是条死胡同，不会主动跑进这里，街道上几乎空无一人。
祝星戎在墙上东摸摸西摸摸，在靠近地面的墙板下方摁动按钮，墙壁裂开，露出一个大型仪器。看起来灰不隆冬，很久都没有启动过。
仪器启动了，主机发出巨大的风扇声，像是老人低沉的咳嗽，让人有种使用系统的负罪感，生怕这老态龙钟的系统一下子就会昏厥过去。
系统说：“欢迎您，请进行面部识别。”
它发出亮光，将祝星戎笼罩在光里。仪器又说：”面部识别失败。“
祝星戎骂道：”你这个人工智障，这样都识别不出来吗？“
系统不理解他说的话：”请重新进行面部识别。“
祝星戎拿这个人工智障没有办法，他努力忽视云康的存在，从仪器的后面捞出一顶假发，套在自己的头上。要怪就怪他第一次进交易市场检查地下通道情况时脑子一抽，现在这破机子居然只识别得出“戎戎”。
他生无可恋地说：“这下可以扫了吧。”
人工智能说：“欢迎您，守卫者。”
云康：“？”
她生气地想，骗上加骗，罪加一等。
云康正想拎着枪返回战场，祝星戎已经启动了系统。
在红色脉冲灯带的上方，一道蓝光亮了起来，它平静地、默不作声地在灯带中流动着。
云康的枪抵上祝星戎的脑袋，祝星戎放下激光刀，强调自己的无害：“再过两分钟，这座防御装置会彻底启动。它会自动识别母体层中由冷冻仓孕育出的人类，锁定并驱逐其他生物。一旦识别到生物对系统产生攻击行为，还会直接执行死亡命令。”
祝星戎宽慰云康：“军部的入侵不会得逞，交易市场肯定会没事的。”
云康思索着，按照周未的说法，交易市场中全都是从冷冻仓中逃出来的人类，这座防御装置不会对他们造成影响。也许会有替代人进入军部，但应该也是极为少数的存在，他们的简历一旦细看，就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然后她问祝星戎：“那我呢？我也不是从冷冻仓中孕育出来的。”
祝星戎愣住：“一样会被系统攻击。”
他望着云康：“……我也不是被冷冻仓孕育出的，我在设计时没考虑到这个问题。”
他哀叹到：“完了，这破系统要对它的造物主下毒手了。”
系统不理他的哀嚎，冷酷地倒计时“十、九、八……”
在倒计时中，云康冷静拾起他扔在地上的激光刀，激光刀切开封层，d街的尽头被封住的大门出现松动。
祝星戎扑向阀门，大门以一种像树獭的行走那样迟缓的速度缓缓打开。
“三——”
大门出现了能够容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云康和祝星戎你争我抢，最后同一时间共同顺着缝隙，踉踉跄跄地挤入疗养院的地下室。
“二——”
灯带上的蓝光越发明亮，让人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一——”
阀门猛转，大门又被重新合拢，危害被挡在门外。
云康浑身脱力，躺在地下。她刚松了口气，就听见了脚步声。
这个声音并非来自刚被他们关紧的大门，而是来自于疗养院地下室的门口。
有人听见动静，要来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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