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飞针神医（上）

　　
中脘穴，脐上四寸，手太阳少阳足阳明任脉之会。《难经》曰：脏腑之病治此。《铜人》针八分，留七呼，泻五吸，疾出针，灸二七壮，止两百壮。
主腹中暴涨，饮食不进，天行伤寒，热不已，中恶脾痛，霍乱泻出不知，心痛身痛，气发噎等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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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有有，老先生是找我们段修啊！”陈老太太一叠声地说，“快请进来。”
老人却不忙着进去，看了看陈老太太，“您是？”
“啊！我叫陈惠兰，只是帮段修煮煮饭烧烧菜罢了。”
“哦！您就是那位陈女士吧！”老人笑了起来，迈步走了进去。
段修正在沙发上看报纸，看老人进来，有些诧异，起身问：“请问您是？”
老人不答，只是上下打量着段修，半晌，皱起眉头，“你就是段修？我看你脸色苍白实则体内阳气旺盛，双手十指指甲艳红，你，小时候得过什么奇怪的病至今未愈？”
段修笑了起来，“老先生目光如炬，您请坐！”
老人看段修岔开他的问题，也就不再追问，慢慢在沙发上坐下，“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报纸上所说的神医少年是不是三头六臂......”
他说着自个儿倒笑了起来，怎么自己今天说话也怪怪的了。
“三头六臂，我们段修当然是三头六臂。”旁边陈惠兰老太太给老人递上一杯茶，抢先说。
段修窘迫得要死，低声说：“陈奶奶......”
陈老太太才不理会他，她在米国生活多年，深知好酒也怕巷子深的道理，而眼前这个老人看模样显然就是什么大人物，段修不会推销自己，那自己这个义务奶奶可得帮段修说说好话，“老先生，不是我多嘴，小段修的本事啊，我们这个小区几百个老人都可以作证的......”
她说个不停直把段修夸得地上没有天上也只此一人，简直就是粉雕玉琢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仙家少年哪吒，旁边段修听了早就尴尬地一张脸变成大红绸缎了。
老人笑眯眯听着陈老太太说话，看着段修不停点头，突然开口问道：“如果有一个妇人，患乳蛾（西医所说的急性扁桃腺炎），咽内肿大如蛾，茶水不下，手足厥逆，面青气喘，其脉跳动一呼吸间十次以上，脉象如雀啄，浮跳不已，如何救治？”
他说的这个医案，是许多年前他所见，当时那位妇人已经被许多大医院退诊，认为已经无救，是他给人家治好，视为生平最得意的医疗案例之一。
“先针中脘穴令其平喘，后针气海穴，针后雷火灸，必然痊愈。”段修肯定地说。
老人大吃一惊，像这种乳蛾，真寒假热，极难诊断，稍微不留意，性命立毙。眼前苍白的少年只靠自己所言述。立刻就能说出最正确的治疗办法，他怎么能不惊讶呢？
皱了皱眉，老人依然不放心，小心翼翼地问：“你何以确定针中脘后再针气海？医书上讲十指上十宣穴治疗乳蛾出血大效......”他语气已经很客气，把少年放在自己平等的位置上了。
他当年也是先针中脘穴先令对方平喘，后来针遍肺、胃、肝、冲各个经脉，毫无效果，想了整整一夜后才醒悟那患者手足厥冷，是阴寒在下，导致孤阳上冲，出现雀啄脉象，虚火直冲咽喉，是阴阳不交，下焦如果得热，那么寒化就不隔阳，这才醒悟，因此第二天针患者气海穴，继而用艾（艾草，功能驱邪辟鬼，灸治百病，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灸，患者这才痊愈。
“尽信书不如无书，十宣穴治乳蛾未必全部正确，而病人手足厥冷，面青气喘，分明就是三焦（中医所说之三焦，大略等于现代医学的内分泌）紊乱，阴阳不交，因此虚火直冲咽喉，中脘可平喘，气海穴主四肢厥冷，阴虚阳暴，针后雷火灸，退其虚火，再温补阳气，必然痊愈。”段修腼腆地笑着说。
老头脸色难看，许久才恢复过来，“我裘茂谅服了，神医少年并非夸大......”
“裘茂谅？您就是写《现代针灸要论》的飞针神医裘茂谅裘老先生？”段修惊喜交加。        此人数代家传中医学，年纪轻轻就负神医之名，救人无数且著书立说，实在是国内中医界有数的泰山北斗之一，飞针神医是说他认穴极准下针如飞，而不是像飞刀一般的飞针。
裘茂谅老先生摇头苦笑，“什么飞针神医，我多年淫浸中医学，诊断病情还不如你，惭愧啊！”
段修红起脸来，伸手摸了摸鼻子，尴尬地说：“裘老先生您实在是太谦虚了。”而旁边陈惠兰老太太看段修一言折服很明显是医学界大人物的老人，早就笑得眼睛都没了。
裘茂谅看了段修一眼，“你年纪轻轻似乎还不满二十，不过我看称神医并不夸张，不知道老朽我能不能看看你所用的针具？”
段修很爽快拿出藏在胸口的针管递给裘茂谅，裘茂谅接过仔细把玩观看，那针管是用整块罕见的黑色水晶雕成，管口塞着软木，里面金针或长或短，大约有二十来根。
裘老先生皱了皱眉，“怎么不用内经九针（依照《内经》所制造的九种针具）？”
段修心中叹了口气，他师傅龙道长谈到国内中医界几位泰山北斗，说这个裘茂谅只知道遵循古法，拘泥于《铜人》、《素问》，算不得继往开来的医学大宗师，现在看来，果然不假。
“裘老先生，古人用物简单，现代精工未必比古人用物差，不管是从针料还是制造，现代应该都比古代为优，晚辈胡言乱语，以为针法失传，刺术不精才是现代针灸学当务之急......”
裘茂谅颇不以为然，转弄着手上针管，不小心看见针管下部刻着两个蝇头小字，他掏出眼镜戴上仔细一瞧，大吃一惊。
“一针？玄枢针大师一针龙是你什么人？”
段修有些愕然，“一针龙？晚辈的师傅大伙儿都叫他龙道长，裘老先生所说一针龙......”他摇了摇头，意思自然是不知道。
裘茂谅拿着手上针管，嘴唇都抖了起来，嘴巴不说话，心里面却在寻思：没错了，一定是慈庵一针龙，承应龙先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目睹玄枢针传人出世。
他好不容易才按耐住心头的激动，缓缓把针管还给段修，摘下眼睛慢慢说：“段修，你也不要裘老先生裘老先生的称呼我，愿意的话叫我一声裘老师就行了。”
段修自然是答应了。
他看段修点头，继续说：“有一位米国友人，是个西医博士，他多年头痛，中西医延治无效，经米国针灸学会理事长介绍来找我，现在正在应天，如果你能帮我治好我这位米国友人，我就帮你办一张三级针灸医师的证书，给你正式的行医资格，你甚至可以来我们应天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上班，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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