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群情（下）

　　
大爷大娘们七嘴八舌喊着他的名字，他一激动，眼睛不争气地流出泪来。
陈老太第一个冲过去抱住了他，红着眼睛问：“段修，你没事吧！奶奶看看你......”
说着撩起段修衣服就仔细翻看，似乎他被虐待了一样，旁边细心的杨婉儿已经撑起伞来帮段修遮住了阳光，段城城也眼睛红红地紧紧搂着他的胳膊。
老头老太太们众星捧月一般拥着段修散开了，口干舌燥的所长叹了口气，心说这帮老祖宗们终于散了，然后狠狠盯着老罗和那黑脸警察，“事先不调查清楚，你们看看你们两个惹了多大的麻烦......”
黑脸警察年轻，有些不服气，“他明明没有行医执照，凭什么替人家看病，再说了还没有暂住证......”
“住嘴。”所长肺都气炸了，“如果是你们家隔壁邻居身体不舒服你帮着揉揉脚按按肩膀算不算无照行医？没有暂住证，没有暂住证需要拿出手铐么？”黑脸警察耷拉下了脑袋。        “所长，这件事情都是我的错......”老罗看了一眼黑脸警察，把过错往自己身上拉。
所长哼了一声，“明天你们主动去给人家道个歉，顺便帮人家把暂住证的问题办一下，先跟我到办公室来。”
老头老太太们拥着段修回到小区，纷纷安慰了一阵段修，各自散去，只有华伯和陈老太太没走，跟着上了楼。
进了公寓后，陈老太太说：“段修啊！你还是去考个行医执照，钱不钱的多少收一点，不然以后谁也不知道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旁边华伯也附和着陈老太太。
段城城本来想责怪他，看他低着头，心里面不忍，张了张嘴，终究没说话。
“段修，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能有你这么个小神医给我们看病已经心满意足了，我也赞成你陈奶奶意见，治病的事情先不急，你还是考个行医执照比较保险。”华伯看着段修也说。
“其实。”杨婉儿说话了，“咱们国家民间对中医需求量巨大，许多有真本事的民间中医也是地下行医、非法行医，但这样毕竟不是办法，我也赞成段修缓一缓替小区大爷大娘们看病，毕竟现在这个社会喜欢打小报告的人太多了......”
她说这话的同时，已经开始在心中逐个排除怀疑对象了，最后确定，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王兆雄举报的。
“可是，段修想考行医执照太难了。”段城城摇了摇头，她最为关心段修，这些事情其实老早就问清楚了，只是不想打击段修的积极性，“针灸医师分五级，一般来说，想考行医执照的话必须要医学本科学历，在医疗机构试用一年才可以考执业医师证，而现行的职业医师职务认证和提高什么的都没有法律明文规定，大多都是行业惯例，比如在医学杂志上发表几篇专业论文......”
陈老太太急了，“那些人能跟咱们段修比么，我看连段修身上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我的颈椎病不知道看过多少大医院了，在米国都没看好，段修这样的本事，我看那些什么专家都比不上。”
段城城苦笑了一下，“陈奶奶，这些我都知道，我也着急啊！可制度确实是这样的，段修连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一时间，房间里面沉默了，大家都知道，段修没上过一天的学，没有任何学历，这是无法忽视的问题。
段修满嘴苦涩，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连替人治病的资格都没有。
“其实，办法并不是没有！”杨婉儿突然说。
“什么办法，婉儿你快说。”陈老太太最着急，她心目中完美的神医孙子居然没资格行医，她是万万不服气的。
“找一个行业内的超级专家，让人家认可你。”杨婉儿慢慢说，她最近对段修的问题也十分上心，老早暗中查了不少资料了，“许多老中医其实也没有任何资格考试证书，可人家年纪大本事大，被行业认可，不需要考试就能获得证书......”
杨婉儿的话，让大家若有所思，华伯想了想，首先说：“我有办法了，我召集咱们小区的人，在报纸上发表请求帮助的消息，把段修治好咱们小区几百个老头老太太的事实登出来，我就不相信没人帮段修，我记得十几年前一部电影上不是这么说的么，二十一世纪最贵的是什么？是人才，段修就是超级人才......”
于是乎，第三天的应天媒体和网站上登出了这么一条求助信息：
从小学习针灸的神医少年，半个多月来在应天某某小区救治两百多人，其中不乏多年不愈的疑难杂症，皆为一次治愈且不收一分钱，却被诬告无照行医。
被这位神医少年治好的大爷大娘们呼吁：帮帮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吧！让我们有个医生看病。
这条消息一出，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有指责胡说八道的，有感叹世上居然还有神童的，有半信半疑的，有一笑而过的......
而同时，前日发生几百老头老太太把某派出所围得水泄不通的消息，也登在了本期报纸上。
在求助信息旁边，还有陈老太太娓娓道来的治病过程，说明自己落叶归根从米国归来，看过许多国内外大医院，颈椎病多年不愈，神医少年一根金针，半小时让自己十几年的痛苦消失无踪。
应天中医药大学，教师楼。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正戴着老花眼镜看着手上的报纸。
“一次治愈？”老者喃喃自语，慢慢摘下眼镜，“难道是......失传的玄枢针？不可能啊！”
同在这栋楼内，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看着手上的报纸，满脸嘲笑，“现在的传媒，什么牛都敢吹，什么都敢登......”
而307房间内的段修，看见报纸也有些哭笑不得，对正在摘菜的陈老太太说：“陈奶奶，你们这么说似乎也有点夸张了吧！”
陈老太太可不依了，“什么夸张，我觉得都说轻了，你这本事要在米国，不出三年，保证是收入最高的医生，现在在米国中医可收欢迎得很，特别是针灸医师，好一点的针灸医师不预约是不行的。”
段修哦了一声，来了点兴趣，“陈奶奶，您可从来没说过您是从米国回来的，不是说米国中医行医难而且米国**不承认中医的么？”
老太太笑了起来，鼻子两侧满是调皮的小皱纹，此刻的她看起来完全是个三十来岁的美妇人，哪里像是五十多岁的老太太，
“那是以前，现在米国立法承认中医了，不知道多吃香呢！不过我在米国那些大师可也没治好我的颈椎病，所以奶奶说还是段修你的本事大啊！”
段修尴尬地抓了抓头，“陈奶奶，您这么说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哪里本事大啊！只是从小跟着师傅看病，经验多些罢了。”
这不是奶孙的奶孙两人正在闲话，门外有人敲门了。
陈奶奶走过去开门，却是一个穿着一身雪白中式衫褂的老人，老人笑着问：“请问，有一位神医少年是不是住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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