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非人
第十八章
“人类？”小骷髅骨架闻言一愣，“你想收两个人类当奴仆吗？”
“不是奴仆。”陶元圆纠正道，“顶多只是收他们当下属。你也知道我是魔物，人类一般都将魔物当做敌人的。我怕我收下他们，有朝一日他们知道我们是不同的种族，会对我不利。”
小骷髅骨架道：“如果你是想收奴仆的话，定主从契约就可以了。身为掌控者，你随时可以掌控他们的生死，这样他们永远都不敢背叛你了。”
“唔……”陶元圆对这个提议不是很舒服，“他们又不是卖身给我了，而且就算是卖身，我也不能随便决定别人的生死。还有更温和一点的办法吗？”
小骷髅骨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有是有，不过你可得想清楚了，只有主从契约，才能保证奴仆不逃离，必要时候还能灭口。万一他们得知了你的身份，暗暗地逃了，叫其他人来杀你，你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真到那样的地步，就只能说是我倒霉了。”陶元圆无奈地道，“你还有更温和的办法吗？”
小骷髅骨架听到他这话似乎有些高兴，道：“当然有，签订魔法契约就可以了！”
它扭身，钻进自己藏身的墙洞里掏了掏，掏出一张羊皮纸。
“只要签订了魔法契约，他们想违约也违不成的！”
“咳，那个。”陶元圆有些心虚，“签订魔法契约，怎么签订啊？”
他可现在都还不会用魔法啊，顶多依靠本能，变一点儿形——效果就是变成更大更圆的史莱姆还是更小更方的史莱姆。
小骷髅骨架用指尖刷刷刷地在羊皮卷纸上写了一堆花体字。
“喏！”它把羊皮卷纸递给了他，道，“我已经在契约里写上你们要契约的内容了，你与他们一起签上名字，按个血手印，这魔法契约就成了。”
陶元圆接过羊皮纸，读道：“乙方在得知甲方真实身份时，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甲方，包括但不限于把甲方的身份泄露给其他方、雇杀手杀死甲方……等等等等。”
陶元圆：“……”
除了这契约的内容有点古怪外，跟他前世的那些合同还真像啊！
陶元圆用手指弹了弹羊皮纸，美滋滋地道：“谢谢你小骷髅，我去了啊！”
说罢小跑出去，直接就把羊皮纸递给了小约翰和阿尔奇。
“魔法契约？”阿尔奇接过羊皮纸时，也有点惊讶。
陶元圆道：“你们可以先看看契约，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收下你们。”
小约翰凑到阿尔奇身边与他一起看：“乙方在得知甲方真实身份时，不得以任何形式伤害甲方……”
这下连小约翰的脸色都有点古怪了。
陶元圆装作不在意地道：“你们要是觉得条件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尊重你们的选择……”
“不用了大人。”小约翰从口袋里掏出瓶墨水，还有根羽毛笔，刷刷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阿尔奇也道：“我也签！”从小约翰那儿拿到了羽毛笔，不但签上了名字还率先割破手指按上了血手印……
陶元圆见他俩都决定签契约，不由松了口气。这要是换他，看到这么奇怪的条款，肯定会忍不住想，他真实身份到底是什么，有这么人人喊打吗？
却不知道在这个世界里，主仆契约其实是司空见惯的，一般会让签订魔法契约的，才能算是亲信。
这魔法契约中一条不利于他们的都没有，与其说是主仆契约，还不如说是个防止他们背刺的护身契约。
大人真的很纯良啊。
两个人都不由地想，其实他们在向光明神发誓会效忠他时，无论往后发生了什么，他们都不可能做有害他的事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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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您体内的魔力，好像，好像变得更强了……”
皇宫中，医官忍不住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您确定，这段时间都没有修习过魔法吗？”
少年躺在床上，望着窗台花瓶中一枝本不该盛开在这个季节的鸢尾花。
阳光从大开的窗外倾泻进来，触及他的发丝，柔柔地融化在了他的身上……
金发，碧眼，白衣，盈耀得近乎刺眼，比教堂供在殿上的画还更圣洁尊贵。
“除了，除了当年的圣魔法师，还有，如今学院中的大法师，没有人在选择修行剑术之后觉醒如此强大的魔法天赋。”医官几乎咬破了嘴唇，道，“那两位大人，已经是特例了，可是殿下根本都没有专门去修习过……这根本就没有道理！”
“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少年温和地道，“大主教已经问过我的身体许多次了，若是他知道我觉醒了魔法天赋，肯定会不顾父王的命令，直接逼我做他的接班人了。”
医官叹了口气：“您是神眷者，也许进教堂侍奉神，会是件好事。”
毕竟人间的繁华富贵再迷眼，也比不上做神的宠儿，不但有权有势，受人顶礼膜拜，还有机会长生不老……
自从三百年前圣魔法师将魔族赶回深渊，人间就再也没出过神眷者了，直到这位三皇子出生。
“然而……”少年却反问道，“我现在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医官悚然一惊，明明少年湛蓝的眼中仍是一贯的温和，那温和甚至比主教布道时眼中的怜悯温柔还更甚，就好像……就好像明明已经四十多岁的他，在他眼里还是个孩子。
“我听说劳伦斯已经回宫了？”少年忽然打破了房间内沉滞住的气氛。
医官舔了舔嘴唇，不自觉地松了口气：“是。”
“你走的时候，帮我传个话吧。”少年垂眸，指尖在绸被上绣着的金色花朵上抚过。
“马尔巴勒伯爵自从受伤后，连续几年都没出现在皇宫的社交舞会上了。”
“明年的社交季，希望他能准时报道，如今兽人在与精灵打仗，两边的兵器都由矮人提供。他那里离科斯山脉最近，还是不要闭门不出的好。”
医官一时也没想清楚少年这命令是否有别的深意。
对待其他种族间的战争，帝国向来是中立的，三皇子一向不喜欢插手政务，这次应该也没有其他的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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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约翰和阿尔奇坐在一个小板凳上，跟一排史莱姆做同桌，听一具骷髅骨架上课。
“所以，摘取龙胆草需要用铁钩子去勾，不单是因为它生长在峭壁上，其他办法不方便。更重要的是龙胆草遇到其他的材料外壳会融化，所以要摘取完整的龙胆草，必须得用铁钩子勾住并压住长壳的部分，然后用手拔出——如果你们觉得自己的技术不错的话，也可以用其他工具。不过相信我，钩子能防止你们的手触碰到它们的外壳，所以是最方便的。”
小约翰和阿尔奇一脸漠然。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
跟这群史莱姆一起听课已经有三天了，他们都快习惯听一个亡灵族给他们上课了——才怪。
小约翰和阿尔奇深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踏进了什么大坑，因为除了他们两个人类之外，这个塔里几乎没有其他人了——他们现在怀疑，他们发誓效忠的陶元圆也不是人类。
“咚咚咚！”
忽然，有史莱姆撞响了一只铜铃。
原本还在凳子上的史莱姆们登时飞蹦了出去。
“噜噜噜噜！”
“呜噜噜噜！”
“噜噜呜噜噜！”
纵然听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但是从那它们焦急的动作，欢快的叫声中，也能听出它们对下课的兴高采烈。
台上讲课的小骷髅骨架也舒了一口气：“终于下课了！”
说罢也不管凳子上还坐着两个人类学生，就把自己又塞回墙角的洞里去了。
小约翰：“……”
阿尔奇：“……”
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魔塔，陶元圆果然在外头等他们。
“怎么样，今天的课上的怎么样？”陶元圆非常关心自己徒弟的心理健康——哦，之所以是徒弟，是因为前天他突发奇想，想知道系统给的基础剑法能不能教人。结果触发了拜师判定，现在这两个原定手下在他的系统面板中已经是“记名弟子”的称号了。
小约翰纠结地道：“还，还不错。”
阿尔奇则很诚实：“老师教得很通俗易懂。”
他们俩当佣兵前不是没上过草药课、矿物课之类的培训，但即使是冒险者公会那儿最专业的老师，教知识时也难免会晦涩难懂。
小骷髅骨架就不一样了，虽然它的形态有点渗人，但是讲课有趣，用词也不会过于专业而高大上。
“那当然了。”陶元圆笑着说，“他要是教得太晦涩，我的族人们也听不懂的。”
小约翰：“……”
阿尔奇：“……”
所以你果然承认了，你也不是人类！！
小约翰和阿尔奇不是没听说过许多高级魔物有很高的智慧，能化人，甚至还会雇佣人类打工，强娶人类当新娘什么的。但是，但是一只史莱姆——纵使有这么多史莱姆听他的话，也许是只史莱姆王。
一只史莱姆这么平易近人、仁慈宽厚、路见不平、还怜悯弱小，这绝对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吧！！
更恐怖的是，小约翰和阿尔奇刚有这个猜测时，其实很想跑路的，但不知怎么的，就留了下来。
“今天我教你们第二式。”陶元圆拔出铁剑，认真地道，“第二式是挑，你们先看我做一遍，然后再去练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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