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三十七章 ...
“回太后, 臣女并无加害尚姑娘。”方芷悦不卑不亢地回答。
“哦？”太后目光微沉，道：“汤是你吩咐做的，出自你月满圆厨子之手, 现在尚姑娘服用后中了毒, 也经过太医的检验为证, 你有何解释？”
听了太后的话, 方芷悦脑中飞快地转动着，她慢慢走到中央, 跪了下来，朗声说道：“回太后。事实上, 臣女让厨子额外做的汤并非是给尚姑娘的, 而是给我自己的，只是不知为何这汤会去了尚姑娘处。但臣女可以确保这汤中并无附子之毒, 这事情臣女现在就可以证明。”
“那你证明给哀家看看。”太后背靠在椅上，打量着方芷悦。
方芷悦谢过，起身走到尚箐箐的位置上, 将桌上那汤碗拿起。她以款袖微微遮挡, 饮下了一大半。
在场的贵女有几个惊呼出声。
“那可是毒汤，她怎么就饮下了？”
“就算饮下的毒汤, 也不能证明清白呀。”
方芷悦将汤碗放下, 转头看向尚箐箐的丫鬟，她悠然一笑，淡淡地说道：“没想到你们尚家上道主子下到奴婢都这般会作戏啊。”
“县主这是在诋毁尚家吗？”丫鬟语气稍带着凌厉。
“对，本县主是说, 你们尚家如同戏子一般，演技精湛呐。”方芷悦勾唇一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你家姑娘装晕也装得有模有样的，看了平日里没少练习。”
“你胡说什么……你……”丫鬟面色有点发白，她眼珠子一转，立刻道：“你肯定是预先服了解药，所以饮这汤才没晕。”
方芷悦不理她，转头对太后说道：“还请太后多传几位太医前来检验这汤，最好是那些不受丽霞郡主压制得住的。”
她瞄了一眼丫鬟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说道：“丽霞郡主也是够义气的，为了帮尚姑娘，连宴会都不参加，就呆在太医院里头看守着了。”
席上的太后看着那丫鬟反复变幻的表情，此刻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她一拍饭桌：“去景玄宫，请张院首过来一趟。”
……
经张院首鉴定，那碗汤不过是寻常的暖胃汤而已。
太后大怒，派人前去太医院，果真发现了丽霞郡主，以及安然无恙的尚箐箐。
丽霞郡主有皇后求情，被罚回府抄写佛经，可尚箐箐就没这么好运气了。
“此女心肠恶毒，扰乱宫中宴席，本该严惩，但哀家近来礼佛为璟玹祈福，就打十个板子让尚家领回去管教吧。”太后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扶着內侍便离开了御花园。
十个板子要不了性命，可尚箐箐的余生在那句心肠恶毒的影响之下，怕是永无翻身之日了。
当今太后都认定是心肠恶毒之人，谁敢娶回家中？不怕从此府上永无宁日吗？
宫宴顺利结束，童嬷嬷在御花园外接到了出来的方芷悦，扬眉而笑：“姑娘可真是让老奴刮目相看。”
“是嬷嬷教导得好。”顺利躲过一劫，方芷悦心情也颇为愉悦。
这些日子徐徐教导总算没有白费，童嬷嬷笑问：“姑娘是怎么发现端倪的？”
方芷悦挑眉，大眼眨了眨，说：“一开始我也被吓住了，一直在寻那小宫女在何处。”
在尚箐箐指着她说那汤有问题，她就想起那小宫女来了，在寻不着人的时候，她心中阴沉得可以。
按照事情原本的发展，她原本会回答太后，说是有一名小宫女前来让她煮汤的。也许，这也是尚箐箐所想的，待她说出了这话之后，太后会让附近的宫女让她指认。而结果，当然是寻不着那宫女，而她在证据面前百口莫辩。
幸运的是，太后在问她之时说了一句太医检验为证，这话使得她灵机一动。
如此年轻的太医，前来之后也没问前因后果以及症状，就这么把个脉便知道中了附子之毒，还不用看汤渣就能尝出汤里头有附子，这是何等的医术高超？
于是乎她便想到了，宫女尚能是安排而来的，太医为何不能？
更何况，进宫之时，人人都要进宫搜身才能进入，尚箐箐根本不能将□□带进宫中，所以她猜想，尚箐箐是装的。而在宫中会帮她的，又能使得动宫女以及太医的，非丽霞郡主莫属了。
丽霞郡主刚好并无参加宴席，来的也是年轻的太医，那么就是说明，丽霞郡主以自身作为要挟，在太医院中拖着了品阶高的太医。
正因为想到了这些，与其顺着别人安排的戏份去做，还不如放手一搏。
……
一辆豪华的马车从宫中缓慢而出，车轮滑过之处皆有一条长长的水痕遗留在地上。两队士兵前后左右包围着马车，严阵以待。
年轻有为的吕将军骑着黑马，守在马车旁。
他将车窗帘子盖好，挡住里从内而出的凉意，面无表情地问：“圣上怎么会准许王爷出宫，就不怕王爷在路上出什么事儿吗？”
车厢里头传出一抹淡笑，璟玹在内缓声答：“作为顶天立地的男子，自家内人被欺负了，哪能默不作声？皇兄也是男子，自然能体会本王的心情。”
吕将军冷笑一声，道：“我可猜不出圣上看着你那虚弱无力的样子说着自己的顶天立地的男儿之时，表情会是怎么样的。”
“没想到你这木头也会逗人笑。”
“我这是担心你的身子。”吕将军黑脸，道：“谁笑了？”
四周听见之人均不作声，即便刚才真偷笑了也不敢认啊，谁不知道吕将军处罚严厉？
璟玹瞥了眼身旁微微发抖的人，柔声说：“永福，你不打算承认吗？本王看你身子都忍得发抖了。”
永福低着头，强忍着笑意，声音扭曲地回答：“回王爷，奴才没有笑，这是被冷着的。”
“你别扯开话题。”吕将军说。
璟玹按了按眉间，道：“尚大人上回寻我讨说法，我怎么也得回敬一下。”
“你这个借口别人相信我可不信。”吕将军压抑着声音：“你这样的状况，若然成亲的话，搞不好就会一命呜呼，你可想清楚了？”
说来说去，原来是为了这个。璟玹眉目舒展，回答：“她不一样。”
碍于身旁有人在，璟玹也不好明说，但他知道好友的个性，要是不让他知道真相，想必等下还要继续说下去，一不小心，这木头可能就要将他刻意隐瞒不能碰触他人肌肤的事儿说了出来。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才说道：“还记得当年我中毒之后的事儿吗？我寻着她了。”
当年？当然记得了。吕将军木然一笑，那个时候，他还是个跟在父亲身后的一个小兵。
那一日，先太子逼宫，璟玹中了一箭，服了药后仅保住了性命。先帝需要尽快回京收拾残局，为免先皇后留有后手，只留下十个士兵保护璟玹，其余人等全部护帝回京。
父亲跟着先帝的大部队出发，临行前仅说了一句：“四皇子在，你在。”
他看着父亲疏离的目光，点下了头。
先帝立刻不到三个时辰，璟玹所在之处便遭遇刺客的袭击。
他背着全身火烫的璟玹突围而出，十名士兵以性命相搏，才拖延了时间让他们得以离开。
两人逃进了山林之中，寻到了一处洞穴，躲了起来。
一坐下，才发现身上早已血迹斑斑。一路走来被横枝乱石擦破的皮肤在放松下来之后才觉得疼痛难忍。
那一刻，璟玹一动不能动，但意识还清晰，而他，意识已经模糊起来了。
后来，听到声响的他睁开了眼睛，猛地发现璟玹与一个小姑娘在地上扭打着。他想要帮忙，但发现身体无力，全身都痛得无法动弹，就连嗓子也因为干渴而无法发出声音。
璟玹身中奇毒，本就极为消耗体力，很快就不敌了。
那小姑娘打赢了之后狠狠地咬了璟玹一口便走了。
再后来，那小姑娘又回来了。
带了个郎中回来。
“记起了吗？”
璟玹淡淡的声音让吕将军回过神来，他皱起了眉，道：“当年那丫头野得很呢。”
“是啊。”璟玹慨叹：“现在这般乖巧，也不知那些年来被压迫得多厉害。待成亲之后，我带着她一一讨要回来。”
吕将军摸了摸爱驹的皮毛，说：“虽说她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但也无需以身相许吧？”
“你可知道，多年一来，心中一直想着一个人的感觉是怎么样的？你又是否知道，当你发现你找到了你心中一直念着的那个人时，会是什么样的感觉？”璟玹语气温和地说：“那一刻，我只想从此将她绑在我的身边。”
“你是怎么样认出她来的。”吕将军不禁好奇地问道。
璟玹微微一笑，道：“她的身体，凉凉的，如同当年一样。”
吕将军忽然脑中有了一丝奇怪的想法。
当年，两人之所以会在地上翻滚扭打，莫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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