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王老五故技重施，又去骗了一个人来拜葱神，刚走过一圈就见脚夫大声喊着“老兄！”
王老五停下脚步，脚夫跑过来道：“老兄，我来拜葱神，这是我捐的香油钱。”
他拿出一个素布荷包，王老五连连摆手一副推拒样子道：“我神不重这些俗物，你收回吧。”
脚夫不肯，两人拉拉扯扯：“葱神不重视小人要重视，小人昨日冒犯了葱神，自该谢罪，哪能收回呢。”
王老五便只能做为难状道：“那好吧，这钱我便供给我神，下次便不许了。”
“好嘞！”
又被骗来的路人见状一脸狐疑道：“你们莫不是合伙骗我，葱神又是个什么神？”
脚夫疾言厉色道：“不可对葱神无礼！”
他唱道：“我是码头一脚夫，今年三十正壮年。家有老母与幼儿，破屋就在码头前。昨日无知做错事，惹神不快遭劫难。惟愿今日虔诚心，能教葱神恕我罪！”
他向那路人如此这般说了一通，路人一脸将信将疑。
王老五倒了两碗水，让两人沾水拜神。
两人拿过签子，往水里一沾，拿出来都已变了蓝色，霎时都惊喜万分。
“恭喜，今日葱神看起来心情不错，你们要走运了。”王老五晃着脑袋道，配着白眼圈白鼻头看起来十分可笑。
他送两人离开，走到半路，他忽然大叫一声：“那边是什么？”
两人被他吓了一跳，都往那边看，王老五趁机往脚夫脚边扔了十个铜板，往路人脚边扔了两个铜板。
“是我看错了，那边什么也没有。”
两人回头，正要接着走就觉得脚底下踩到什么，往下一看顿时高兴地手舞足蹈：“果真捡到钱了！多谢葱神大恩大德！”
两人将钱捡起来，路人看着自己手里两个铜板，而脚夫手里十个铜板，顿时道：“怎么你就捡得如此多？”
王老五道：“大概因为他更加虔诚？这哪里多了，你问他，昨日我可是捡了十五两三吊二十文。”
路人眼珠子一转，唱道：“今日本来无他事，谁料得遇此机缘。只要供上香油钱，便能随地捡铜板。我有工钱一两二，忍痛取出十文钱。但愿葱神佑我日日得横财！”
他于是背过身数出十文钱来，交给王老五道：“这是我的香油钱。一穷二白还有家小待养，望葱神莫要嫌弃。”
送走二人，王老五坐到椅子上，将那葱盆随手推到一边，嘻嘻笑道：“让我来数数今日收成如何。”
他将铜钱倒出来，一枚一枚数过去，道：“昨日取那脚夫三十文，今日又收六十文，待我去订木牌一块，上书‘荣华福禄玄圣真君”，再去花十个钱让那叫花子把消息一传，嘿，我这就把野葱造成神了！”
他又往椅子上一瘫，翘起二郎腿道：“不行不行，还得给这葱编一个身世经历来，不然若是有人问我答不出，怕是要惹人怀疑。”
他突然一拍脑袋，眼睛眯成条缝：“如今这神，要么凡人得道成仙位，要么天地生成掌人间，我何不将这葱说成是当年盘古开天流下一滴血，于是与天同寿地同生，玉帝佛祖都是祂晚辈。看我弄几个‘神迹’让祂神位稳固！”
王老五站起来，在台上踱步：“前几日城外一棵古树被雷劈死，这便是那树精不敬葱神，惹怒葱神得了天罚。听说这两日河边鱼虾众多，渔民饱腹，这便是葱神怜悯众生，特赐下鱼虾供其食用。又听闻官老爷领旨剿城外水匪，呵，几十年不剿若非葱神发怒，朝廷怎会派兵！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王老五，因为拜这葱神捡了十五两三吊二十文。”
他唱道：“我是隔壁王老五，又穷又懒人人嫌。看我如今把葱立，捧成个神仙赚大钱！以前怎就闲度日，没发现这里人傻钱多真好骗！”
“太无耻了。”
“现实里他绝不可能骗到钱。”
“话别说这么满，前几日城里还来个算命的，赚大钱呢。他说人印堂发黑给钱就能解厄，给钱的无事发生，没给钱的挨了一顿揍就信了，上赶着给钱，现在一想可不都是骗人，和这王老五似的，分明就是他自己打的人。”
“这么一说我之前请的神婆好像也是，听说她能请神上身治好了多少小儿，名声极大，可现在仔细一想也就治好了两个，不知坑骗了多少钱。”
“那我以前请的大师岂不也是？”
一时底下面面相觑，才发现原来大家都被骗过钱，顿时群情激愤。
台下如何说着报官要钱暂且不说，台上王老五提着水壶，那“荣华福禄玄圣真君的牌子就放在桌子上，前面放着一把白签子并一个碗，没一会儿就见台上来几个人，俱都半信半疑道：“就是这里？那能让人走运的荣华福禄玄圣真君？”
王老五道：“怎来了这么多人？”
就有一个走上前来道：“我们都是来拜荣华福禄玄圣真君的。”
王老五于是嘴上抱怨道：“我神又不是那些受凡人香火的神，你们来这么多，万一烦到祂怎么办。”
末了他有一副妥协的样子道：“罢了罢了，你们走那么远到这里，也不好教你们就这么回去，都来试试，万一我神见你们虔诚让你们走运了呢。”
于是几人排成队，手里拿着签子往水里沾。
第一个人沾出来毫无变化，王老五便道：“你是为转运而来，不是为我神而来，不够虔诚。”
第二个人也是毫无变化，王老五同样道：“我神果真被你们烦到了，一点神迹都不愿意施展。”
那几人本就将信将疑，见此便觉得自己被骗了，马上道：“我就说这没什么名气的神不可信，就是糊弄人的玩意儿！”
王老五乜他一眼，下一刻第三个人的签子变成了蓝色。
几人顿时一惊，想将那签子要过来看看，却被第三个人捂得死紧：“去去去，真君赐予我的福气怎么能叫你们随便看！”
王老五泼他一瓢冷水道：“你心里也不虔诚，但是我神因为他的话特意施展神迹，你不过走运，这次顶多见到两三文钱，不会多。”
第四个人顿时眼睛转一圈，挤到王老五身边掏出十文钱道：“我可是真心要供奉真君，连香油钱都备好了！”
王老五便道：“对嘛，这才有个拜神的样子。我神可是盘古大神一滴血所化，历经一兆七千五百万年，是你们呼之则来的吗？”
那人将签子一沾，果不其然是蓝色。
最后一个人还没完全相信，犹豫着没有交香油钱，于是签子毫无变化。
几人便往外走，王老五站在后面，手里拿出一个钱袋，估摸好位置将钱袋往上一抛，于是钱袋直直打在第四个人头上。
“哎呦！”第四个人捂着头，低头一看连脑门都忘了，一个迅速俯身捡起钱袋，高兴地手舞足蹈：“果真很灵！我这就捡到钱了，还是五十文，发了发了！”
其他几人一看顿时后悔，连忙回过身来跑到王老五身边道：“我也要交香油钱，让我再拜一次真君！”
“我也是我也是！”
王老五摇摇头，故意做一副高人风范，但由于脸上丑角脸谱便显得贼眉鼠眼极其可笑：“一日之内只能拜我神一次。我神只是心怀慈悲怜悯众生，却不是让你们贪得无厌不劳而获的。”
那几人对视几眼，将钱塞给王老五：“那我们明日再来。”
台上王老五将钱一收，摇头晃脑哼着小曲儿下台去。
台下看客见此顿时恨铁不成钢：“不就是几文钱吗，这点钱都贪，活该被骗！”
没一会儿，台上布景又是一变，桌子后架起木板墙面，赫然已是神庙建成。
王老五穿着一身崭新的八卦衣，上台唱道：“这几日信众不断香火旺，我挣了大钱把这神庙修。就修在那黄皮子庙前两丈处，叫他欺我辱我将我赶！今日神庙已修成，我要这信众人数再翻倍。”
没多时就有人前来，依旧是送上香火将签子沾水。
他们闲谈道：“希望今日真君能佑我好运，我已连着两天没能变色了。”
“我昨日倒是变了蓝，但也只捡到两文钱。”
“前日那个也不知如何入了真君眼，竟捡到足足一两银。”
“我倒是没有捡到钱，不过昨日师傅道要将女儿许配与我。没想到真君这保佑竟不止财运，我这会可准备了好一份香油钱呢。”
其他人顿时羡慕嫉妒恨。
正说着呢，前面忽然闹开来，一人拽着王老五不放，道：“我可不信这么个野葱能成神，一定是这水有问题，你敢不敢叫我沾他的水！”
被指着的人举着蓝签一脸茫然。
台下顿时激动起来：“没错！他就是个骗子，快拆穿他！”
“对对对，就这样！我就说王老五这法子骗不了多久！”
王文嘉站在人群里，并没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喊。根据前两个本子来看，这位种花居士奇思妙想，想必不会这么结束。
贾大也没有喊，他嘀嘀咕咕：“这样一安排立马就让看客激动起来，下次戏里这么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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