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抉择
“后期会剪成什么样还是未知数，多拍一些也没什么没坏处。”林导对对方的抗议不以为然：“再说了，都是有意义的镜头和剧情，不是刻意灌水，观众都会明白的。”
编剧欲言又止，还是放弃了争论向林导妥协。
围观了全程的所有人再次感叹林导的决断力和对剧本的完美主义，受到了感染对工作也比平日更投入了几分。
可能是杨辰的演出过于精彩，换谭恋上场重新演绎相同的一段时遭到了林导的频频暂停。她总在“扮演杨辰所饰演的程继舟”这块滑铁卢，明明自己发挥时也都尚属中上水平，但让她接杨辰的棒时，便容易出差错。
越是容易失误，心里的压力便越是难以忽视，秦歌之觉得在场可能就数她最理解谭恋的心情。
虽是网剧，但班底都很优秀，几乎没有拖后腿的，非要说的话作为娱乐圈菜鸟的自己就是那个拖后腿的。孤狼那会她便领教过林导的严厉指导，这次说是一回生二回熟，但硬实力上肯定与大家都又段差距，只能靠不懈努力尽可能追上大家的步伐。
她在酒店里就经常对着镜子练习表情，要是蓝姐有时间来见她，定也要被她拉着练习，让她评价评价自己的表现有哪里不够自然。蓝姐偶尔打趣她这是笨鸟先飞，她也能全盘接受。说过毕业以后不会再有其他影响事业让蓝姐失望的时候，她也在努力兑现这个诺言。
待终于达到林导心中的及格线结束拍摄，a市的拍摄也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换了场景，她的戏份便大大减少，但毕竟没了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这次她也打算向邱绍泽好好学习，即使自己的戏份不多并不需要自己经常待命，也留在剧组里好好观摩大家的表演，摸索并总结出最适合自己的演绎方式。
整理行李时，蓝姐突然来访，她惊喜地邀请她进来。只见蓝姐环视了一圈她的小家，有些好奇也有些感慨：“上次听说你和谭恋一起，我还以为你会搬过去和她做对门……这里是你大学起的租屋？”
“对，大学城的氛围挺好的，正好这里的环境也还行，暂时也就没有搬家的想法。”秦歌之倒着水，对自己的小窝很是满意。
模特的收入不算稳定，但背靠盛华至今为止接的都是挺不错的平面拍摄活，作为大学生来说也算是笔不菲的收入了。她物欲不高，能攒钱，很快便搬了出来租房子。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一点一点按需置办回来的，所见之处都是她所精挑细选以后最喜欢的，要是让她扔下它们搬走害真有点不舍得。
“没事，你的生活方式你自己做主，我只负责打理你面对大众的一面。”蓝姐点点头，接过了水杯：“今天来是想跟你讨论一下年末的事。”
年末起至第二年二月为止是各大颁奖礼和慈善晚会扎堆举办的时期，是女演员们盛装打扮百花争艳的场合，每年这个时候总要看见各种艳压通稿，观众们嘴上说讨厌只看外貌的风气，媒体图出炉时倒也讨论得热烈，光凭几张图就能在论坛上光速建起百层高楼。
蓝姐特地与她当面讨论，想必也是猜到了秦歌之的想法肯定会与她所期望的背道而驰。果不其然，秦歌之沉默了片刻，面露难色：“我现在光有存货，没有一个实质作品，不合适吧。”
“我也想到了这点。”蓝姐苦笑了一下，表达了充分的理解：“记得你最后一次拍的平面嘛吗？”
“春鸟？”秦歌之皱起眉，终于想起了前一年秋天拍的孔雀礼服——那套机缘巧合之下被李导相中并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的礼服。
“对。虽然作为主打国风高定的品牌，他们的口碑一直很好，但就是难以真正走入主流的眼中，所以……”蓝姐顿了顿，从包里掏出一本崭新的lookbook，翻到了被标记的那页：“他们的公关希望你能出席哪怕一场晚会，展示这套‘画眉’礼服。维持小众的同时增加曝光度为目的，有模特这层身份的你成了他们考虑和接触的人选之一。”
“既然还有其他人选，倒也不是非要我吧……”
秦歌之没被说服。她当然很感谢对方的欣赏和蓝姐百忙之中还愿意平衡工作与她的需求，但她心底某处还是不希望继续流失路人缘的。她低调了好几个月，眼看近来有所缓和，实在不想在这么大的场面上丢人。
她自知自己的长相定是不如天生吃这碗饭的女演员们。小五官放在现代本就不算特别上镜，上挑的眼尾和内双更是让眼看起来细长了不少。她个人是喜欢这张留白的脸的，过去化妆时也有意往仕女图上靠拢，但若是这张脸让人觉得碍眼难看，那她又何必故意频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招人厌烦。
她以为这是坦然，殊不知在蓝姐眼里却是抨击带来的自卑。蓝姐张了张嘴，叹了口气伸手搂了搂她：“辛苦了，转型的过渡期是很不容易。”
“对不起。”秦歌之垂下眼，忽然觉得自己明明自以为强心脏，却还是难免被左右了情绪。然而，她也确实不想在什么也没有尘埃落定的时候就高调蹦跶，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见她示弱，蓝姐也不好再强求她太多，她翻了翻手机上标记的日程安排，沉思顷刻询问：“暂定只参加一场，12月的慈善晚会，其他的再议？”
“嗯，我出发前把捐款支票带给你。”秦歌之也理解这是蓝姐能作出最大的让步了，也没蹬鼻子上脸的意思，还是妥协了。
“还有第二件事。”见她答应，蓝姐喜笑颜开，松了一口气又赶紧在手机上操作了一番。随着提示音，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示意让秦歌之看看手机：“是个校园剧本，但戏份不多只是客串一下，说是两三天就能成。”
“是哪个角色？”秦歌之好奇地翻了翻。
那是个基调偏温馨的校园剧，阳光直爽的男主角是个田径体育特长生，而天真活泼的女主是个艺术特长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之深就像半个家人般，甚至默契地都没察觉到心底的感情早随着成长悄悄变质。光从有限的文字以及人物设定看来不难想象这是个轻松有趣的故事。故事节奏是三至五集为一个小单元，而这次发来邀约的角色将要在第二单元中登场，是促进两人认识到自己心意、集校花与学霸人设与一身的角色。
“我？校花？”秦歌之不可置信地摇摇头，正要拒绝，深知她弱点的蓝姐就露出难过绝望的神情：“哎，我就知道你说的毕业后兢兢业业吃苦耐劳都是给我画的大饼，知道我心软不会对你怎么样……”
“姐你给我报的表演课你自己也在上吧！”秦歌之连忙打住蓝姐的话给她一个说服自己的机会。蓝姐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又正色道：“演员吃的是青春饭，哪怕演技不够成熟也应该趁早留下校园角色形象，而不是人到中年才追悔莫及，接一部又一部的校园偶像剧展现出娇柔做作的形象。”
秦歌之也很爽快：“嗯，我发誓我以后也不接，pass！”
“不是不是，你听我说！接下来的才是真正的理由！”蓝姐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方才说的全是逗她的假大空发言。她拍拍秦歌之的肩膀让她放松些，这才说出更加难以置信的话：“这次真不是我用盛华联系的资源，是张导自己发来的邀约，说看了《渐变色》的mv，觉得你的形象气质符合他想要的感觉。”
“我能有什么气质，他太抬举我了。”知道这是除《双眼》外第一个凭“实力”被看见的邀约，秦歌之的防备卸下了一大半，随即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我真的离校花这种设定差远了。”
“能当上演员的，已经没几个是长相普通的了。”见她开始动摇，蓝姐急忙发散浑身解数开始劝说：“你长得就很有古典味道啊！再说了，校花能有几个谭恋颜镜邢纯林觅清啊？气质才是一决胜负的关键啊。”——谢谢你百忙之余不忘拉踩，秦歌之干笑两声，不知道如何回应是好。
“说来说去，其实我们都很难分辨谁是真正的伯乐，有可能他们也还在接触还在寻找适合他们的千里马。这剧本不糟糕，工作量也不大，你现在还处于需要积累作品的时候，接下这部对你其实没有多少坏处。”蓝姐最后又劝了几句，知道秦歌之心里也有把秤，最终还是选择尽人事听天命，等她自己想通了。
她离开前又看了一圈这小公寓。她站在门边确认了这一带的保安系统以后，顿了顿，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应不应该发问，但也还是忍不住发声：“你接下来有接你父母过来的打算吗？”
秦歌之沉默了一会，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们的圈子很固定，不好贸然让他们离开舒适圈，我就一直没问出口，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想法。”
“关系不好？”蓝姐小心翼翼地提出一个猜想。秦歌之闻言连忙否认：“不是不是，我们好着呢，就是他们都不想来了城市以后需要沐浴其他人地目光活着……”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蓝姐干笑两声，也没有追问下去，说着下次联络又匆忙离开了。
秦歌之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白色的天花板因为楼房有了些年头，虽然修缮得很好也难免看见一些黄色得污渍。她盯住那一片浅黄色，觉得今天一天似乎做了很多事，也似乎什么也没做，想起来能具体说上来的什么也没有。
她不久前才和家人通了电话，听起来一切安好，知道女儿的事业也算顺利，也没有太多要求，只让她注意休息别累坏自己或是过于浮躁，无论在什么样的行业都应该脚踏实地地走下去。她应着，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很多也说不出口，在剧组里的见闻和有趣事都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形式告诉大家，最终只能关心几句身体便沉默着直到通话挂断。
看了眼一地的行李，似乎非带不可的东西也没那么多，秦歌之麻利整理好后，又给家人发了自己要跑c市一趟的消息。纠结间，忍不住打给了谭恋想借对方的天真治愈一番自己这莫名其妙的郁闷感情。
还没打通，便有了来电——梁观。
她狐疑地确认自己没有看走眼，想接听又怀疑是综艺节目地整蛊来电，等铃声响了五六声才终于摁下接通键。
“喂。”听清楚对面传来夏慕白的声音，秦歌之吓了一跳，手机也差点掉在地上。缓过神来，想起两人最近不应该有时间碰面，又提防着生怕真是整蛊而她说漏嘴什么间接害了谁。
“你是不是知道梁观和颜镜之间有什么？”对方问得很直接，秦歌之吃了一惊，只能干笑着顾左右而言他：“他们之间除了校友还能有什么啊……”
“他们什么都没有那为什么颜镜对二搭这么执着？营销号都发一天了也没人澄清。没什么梁观这大白天的就醉得不省人事要人打给我去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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