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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


这几年,竹曳也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竹徽。竹曳没想到竟然在一个那么不起眼的小村庄能和竹徽相遇。

        竹徽并没有做好见竹曳的心理准备,他看清竹曳的脸,下意识的想转身离开,却被竹曳拽住了手腕。

        竹曳把他带到客栈里,看着竹徽的样子心疼的叹了口气。他没有责怪竹徽,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瘦了,苦了你了……”

        竹徽也把持不住了,抱住竹煜的肩膀开始哭诉。他跪下求竹曳帮他找孩子,竹曳疑惑,将他扶起来,听他慢慢说。

        竹曳大体了解了情况,劝说竹徽跟他回柴桑山。竹徽却摇着头说,要等着找到竹赤才回去。

        竹曳也知道他的倔犟,没有在和他多说废话,趁竹徽不注意将他一掌拍晕,抱了回去。

        竹徽醒来,见到四周陌生而又熟悉的房间,顿时明白自己身在何处了。竹曳还是把他强行带回来了。

        他刚想下床,便见门缓缓推开。兄弟俩对视一眼,却见竹曳先开了口:“我知道你心急,昨日我便派人出去找孩子了。想来不久会有消息的。”

        竹徽张了张嘴,依旧不放心的想出去找竹赤。竹曳按住了他的肩,有些生气道:“你一人出去能顶用?若是可以,孩子也不会丢了!”

        “我没用……把孩子弄丢了。”竹徽闻言愣了愣,难过的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竹曳蹲下身,一双手搭在竹徽的膝盖上,安慰道:“你要信我,好不好?孩子早晚会找到的。”无法,竹徽只得点头答应。

        一个月后,竹曳果然带来了好消息。他高兴的推开竹徽的房门,激动的说:“徽儿,有消息了!族中有人寻见了那贼人的巢穴,在其中看见了一个孩子,极像小赤。”

        “当真!在何处?”竹徽听了这个好消息,顿时舒展了眉头,着急的问。

        竹曳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慰道:“莫急,我已派人掀翻了贼人老巢,走水路接他们回来。”

        “太好了……”竹徽淡紫色的眸子闪烁着希望的光彩。他的赤儿没事,而且马上就能回到他身边!

        刚恭敬的送走了竹曳,小童便端来了一碗安胎药。心情大好,顿时也不怕这药的苦涩了。他端起来,将碗抵在嘴边,想要一饮而尽。

        这时,里面的小蛇狠狠一记甩尾,那力度差点把蛋壳击破,惹得竹徽“呃”了一声,拿碗的手抖了一下,碗壁脱离手指,又是“啪”的一声,精美的白玉碗四分五裂。

        门外小童闻声,问他是否安好。等他缓过肚子的疼痛,只道无事。望着地上的小碗,他柳眉微皱,半晌叹了口气,撑起腰,拖着雪白的蛇尾在小室中慢走。

        “今日是怎么了?”竹徽一双手按住后腰。从前这四个虽然闹却不像今天一样丝毫不讲道理。就算偶尔有一两条甩尾,也不像今天这么疼。这要是到虚弱期,定是要吐一口血。

        这不问不要紧,问了之后,四个小家伙一齐来了一记甩尾,同在这一瞬间,竹徽心口突然剧痛,没站稳直接倒在地上,后脑重重的磕在地上,不省人事。

        竹徽醒来时,已经是七天之后。天色阴沉沉的,雨点像是被阻隔了,欲下不下。前两天刚刚冒头的小草烂死在泥土里。

        竹徽睁眼时只觉一片漆黑,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全身有些酸疼,到也不至于坐不起来。缓了半晌,想起发生了什么后,抬起尚能动的左手,放在肚腹上:“都没事吧?”

        “无事,放心。”没感受到肚子里的动静,到听见了竹曳的声音。只听到他轻叹一声,坐在床边,朝着竹徽眼前挥了挥手,却见竹徽眼睛一眨不眨,微微像他偏头。

        “看不见了吗?”竹曳问。

        竹徽用力看看,点点头,他也猜出来,大概是撞到了脑袋,短暂失明了。

        等竹曳离开,竹徽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此后的一个月,他除了睡觉就无事可做。他眼睛不便,却也不想麻烦别人。

        他像平常一样,倚在床头,轻抚着腹部,跟四个小家伙说话,却没有一条回应他。不似从前,就算他不说话,也有闹腾的。这一个月来,他们真的安安分分的做着蛋,一动不动,要不是竹徽还能摸着高隆的肚子,他真怕这几个出来什么事。

        他进入灵境多次,也没有竹赤的消息,这几天竹徽要怎么无聊又怎么无聊,幸好小笋儿偶尔会趁医师来替他诊脉的时候和他拉拉呱。

        小笋儿红着脸问道:“小叔叔,快到除夕了,有礼物给我吗?”

        “笋儿要什么?”竹徽问。

        “……”

        还没等小笋儿回答就有小童来报,有人要见竹徽。定是赤儿回来了,竹徽不自觉的裂开嘴角。

        “叫他过来便可。”竹徽对小童道。

        “族长请您亲自过去。”小童道。

        竹徽也没多想,自家兄长毕竟没见过他的大侄儿,有些警惕也可以理解。

        坐在梳妆台前好好打扮了一番,多番询问了小笋儿衣衫是否不整,妆容是否过浓,头上的纱布会不会影响形象,得到肯定才满意的和小笋儿一起去了茶室。

        “兄长”虽然心里高兴,但礼数不能省。撩撩打完招呼,他抬起头,却感受不到竹赤的气息。

        “徽儿,这二位是兰陵欧阳氏的族长和公子。”竹曳介绍道,“这位是舍弟竹徽。”

        欧阳族长很热情的走上前,恭敬向竹徽行礼:“多亏令郎侠肝义胆于贼人手中救小儿于水火之中,在下感激不尽,想必这位就是竹赤小英雄吧。”他看向站在竹徽身边的小笋儿。

        “爹!你搞错了,他不是赤哥!”那欧阳公子尴尬的扯了扯他爹的衣角,当下朝竹徽行了一礼。

        这位欧阳公子和竹赤一样,在玩耍时不小心被贼人所抓。巧合的是,他和竹赤被关在同一件牢笼里。因为生性怯懦,经常被人欺负,也多亏了竹赤替他出头,因此在他被救出来后,就首先跑到柴桑山来感激竹赤。

        竹徽像被泼了一盆凉水,本以为是那个臭小子回来了……

        看着自家弟弟不说话,竹曳只好道:“小赤尚未回来。”

        “不应该啊……我们都回来尽半月了,就算赤哥晚走两天,以他的速度也早该回来了啊!”大壮道。

        这话一出,竹徽身体僵了一下,上前一步抓住欧阳公子的肩膀,激动地问道:“赤儿没和你们一起走水路?”

        欧阳公子有些害怕的摇着头。他和竹赤并不坐了同一条船。在被救出来后,和他们困在同一个牢笼的小姑娘哭着说,找不到他娘留给她的布娃娃,非要回去寻找。竹赤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让所有人先走,他们搭下一艘船。语毕,茶室之中无人言语,他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说出:“爹,赤哥不会还在里面吧?”

        欧阳族长也不好说话,竹徽在听完欧阳公子的话后脸色就不好,全身有些颤抖,无力的向后退了两步。竹曳立马又派人去找竹赤的下落。

        欧阳公子带着蟒族和欧阳氏一众原路返回,船行半个月却终是没有找到那个逃出来的洞。那个洞像是从未有过一般,仿佛凭空消失了。

        这半个月,各家族陆陆续续到蟒族拜访,大多是多谢蟒族对他们后生的救命之情,顺便送些年货,拉拉交情。

        三两天后,除夕之夜,各家张灯结彩,喜上眉头。

        竹曳见自家弟弟依旧眉头不展,便劝他出门散散心,夜里回来吃团圆饭。竹徽从前每每都有去寺庙拜拜的习惯,想着为竹赤祈福,顺便向方丈算一卦,或许也能寻着个线索,也就没有推脱。

        佛山寺依旧如从前一般香火旺盛,年前烧香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小笋儿一直跟在竹徽身后,一句话都不说。

        陪竹徽祭拜了佛祖,小笋儿便被阻隔在主持门前。小师傅言道,主持只叫竹徽施主一人入内。待望见竹徽点了点头后,他也就没跟进去。

        “竹施主,许久未见了。”屋内,一僧人身披金色袈裟,双手合十,手腕上挂着一串念珠。

        “大师,竹徽冒昧到访,多有打搅了。”竹徽托着肚子,微微躬身,主持见他这般,便去扶他上座。

        “施主这次依旧算前生造化?”主持问。见竹徽摇头,便是轻笑:“那是来请平安脉,保佑胎儿日后富贵安康。”

        竹徽低头,玉手轻抚了一下隆起的肚子,却又是一摇头,只道:“原是想带着长子一同来请大师赐平安的……”想到这儿,竹徽顿了顿,继续道:“只是……现下他下落不明,因此……”

        话说到这儿,主持明白,这是想让他帮忙找人,于是从身后拿出一个掌心大小的钵盂,竹徽从钱袋中摸出十个铜板,推给主持。

        主持验算片刻,叹了口气只道:“天涯咫尺,飘忽不定,只待不期而遇,望施主莫强求啊。”

        竹徽当然听明白了,远在天涯,近在咫尺,行踪飘忽不定,反正一言以蔽之,就是找不着。

        “可否具体些?”竹徽心有不甘,于是追问道。

        主持摇摇头道:“或许从未有此人呢?”

        “不可能!”竹徽斩钉截铁道。

        “阿弥陀佛,既然施主这么笃定,又何必来问老僧?”主持摇摇头,缓缓闭上眼。

        终是没有得满意的答案,竹徽起身时,只觉得有些头晕,好在有墙,让他勉强站住,吐了口浊气,疲惫道:“连大师都查不到的人,可否解释为……当真寻不见了?”

        主持没有睁眼,只道:“佛曰不可说。”片刻,不忍心的看着竹徽失落的背影,“竹施主,你的身体你应该清楚,莫再为此事费神,所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阿弥陀佛。”主持又是一声轻叹,目光送走了竹徽。

        小笋儿见竹徽出来,急忙去迎,见他脸色不好,关心道:“小叔叔,你哪来不舒服吗?”

        “没事……没事……”竹徽有气无力道,被小笋儿扶回山下马车,一路上竹徽没说一句话,到了车上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半夜马车才回到山上,竹曳不放心,亲自在山门外迎接,见竹徽不像要醒的样子,叫也不回话,竹曳沉了脸。

        “笋儿,给你小叔叔去铺一铺床,多加几床新褥子,要软的,睡的舒服一些的。”竹曳嘱咐着,小心的给竹徽盖了件长袍,把他抱起。

        等替竹徽掖了被角,又让人把房间的火炉烧了起来。

        “爹,小叔叔他怎么了?”小笋儿刚刚一直不敢说话,看竹曳送了一口气,这才问。

        竹曳没理会小笋儿的话,坐在床边轻轻撩开竹徽额前的头发,心疼道:“什么时候都不让哥哥省心……”他闭上眼睛抑制住泪花,转头对小笋儿道:“你小叔叔提前进入虚弱期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人,这两天给你个任务,你必须保质保量完成。”

        “爹,你说。”小笋儿道。

        “这几天你照顾照顾你小叔叔,他这几天为了找你那个大弟弟一直消耗心神,身体受不住才强行休眠的。记住你要寸步不离的守着他,懂吗?”竹曳嘱咐道。

        三日后的清晨,竹徽只觉得胸闷气短,捂着心口想吐却吐不出来,脸色煞白,倚着床头艰难的喘息着。小笋儿被吓的手忙脚乱,他是第一次伺候人,几乎什么都不会。

        竹徽自己缓过了这一会儿,对着坐立不安的小笋儿摇摇头,勉强露出一丝丝微笑。

        “他有消息了吗?”竹徽轻咳着,声音从嗓子逢里好不容易挤出来的。见回答是否定,竹徽这次的心情没有什么起伏,只是偏过头哑声道:“替我盛碗粥,有些……饿了。”

        小笋儿端着粥回去时,正好碰见竹曳,竹曳怕他故意把小笋儿支出去,自己做傻事,想都没想跑到竹徽房前,一脚踢开房门。本来竹徽正倚着床头出神,被这么一吓,一口气没咽顺,憋的脸通红,直咳嗽。

        竹曳赶忙把他抱在怀里替他顺顺气,等好了一些,竹徽轻轻推开竹曳,问:“兄长有什么急事?”

        竹曳突然脸通红,结结巴巴说不出话,见竹徽身旁的包袱,心里着急:“你要去哪里?”

        竹徽知道竹曳误会了,摇了摇头,将包袱打开,把里面大大小小的衣服拿了出来,解释道:“这是之前赤儿下山买的布料,我寻思着给他们几个一人做些。”他从里面挑出大的几件,道:“本来……是给赤儿做的,我看笋儿的身量和他差不多,就送给笋儿吧。这几件小的,等这几个小东西出来就能穿。”

        “哥一定会找到小赤的,相信哥啊。”竹曳看着竹徽眼圈通红,他不敢想过去的三年,竹徽带着一个孩子是怎么过的。

        竹徽看出了竹曳心中所想,脸色露出温和的笑:“赤儿很乖,每次虚弱期他都照顾我,那三年没吃什么苦。”

        竹徽还是三句话离不开竹赤,竹曳有些担心他,现在他肚子里的四个随时都有可能出来。

        竹曳拿起桌上的白粥,吹一吹送到竹徽嘴边。看着竹徽吃光了满满一整碗,竹曳心想弟弟的胃口真好。他当年怀竹笋的时候,虚弱期除了能喝些水,几乎吃什么吐什么。

        可他又哪里知道,竹徽咽下的每一口饭也艰难的。只是他方才在梦里梦见竹赤嫌弃他瘦弱,这才有了吃东西的想法。

        等到竹曳走后,他抱着床杆站着,一下下揉着发撑肚子,半个时辰不到就尽数吐了个干净。他缓了半晌,又要了半碗粥,一个人倚着床头,生咽了下去,没过多久又全吐了。

        他整个人像脱水了一样,衣服像大了一个号。他被这么一折腾,更是没了精神,蔫蔫的躺在床上,脸上冒出来一些雪白的蛇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就连吃饭这样的小事都做不好……

        他变回了一条雪白的蟒蛇,把头蒙在被子里,一动不动,像是冬眠了一样。次日醒了,肚子里传了阵阵胀痛,竹徽感觉自己腹中好像岩浆酝酿,咕噜咕噜的反酸水。他干吐了半个时辰,小笋儿才把医师请过来。

        医师摸了摸脉,看着竹徽精美病弱的脸,开口问道:“上过几次茅厕?”

        竹徽被折磨的没有力气,已经昏昏沉沉的睡了,但眉头不展,嘴里絮絮叨叨的。小笋儿回答道:“方才除了呕吐,一直在跑茅厕,像是七八回的样子。”

        “可是吃坏了东西?”竹曳在医师身后,和小笋儿并肩站着,担心的看着竹徽的脸。

        “刚才小叔叔说他肚子难受,还要我替他揉,我也没干过这事儿,就没……”小笋儿也怕竹徽出现什么三长两短,一点点细节都说了出来。

        “今日,公子可是暴饮暴食了?”医师又问。

        “昨日,徽儿只吃了一碗粥。”竹曳恭敬回答道。

        “小叔叔昨天吃了粥后全吐了,申时又吃了半碗,只是不久也吐了……”小笋儿补充道。

        医师听后,立马点点头,从怀里挑出纸笔写了个药方,随后说道:“听方才二位所说的情况,可判断只是普通的肠胃不适。不过这位公子情况特殊,猛药对他百害而无一利,因此只能慢慢调养。”

        “多谢先生。”房中父子一起躬身。

        医师想了想,又补充道:“此后注意饮食,药要日服一次。还有一事老夫要各位嘱咐二位。”

        “先生但说无妨。”竹曳道。

        “看这位公子的脉相,最近当是心情激荡,有大喜大悲之况,虚弱期的蟒族男子最忌于此,请务必注意,多加陪伴。”医师道。

        竹笋出门送走医师,回到房间看见自己的父亲坐在小叔叔的床边,小心翼翼的替小叔叔按揉肚子。当他走近了,才看清父亲的眼眶红了,轻声抽泣。

        竹曳头也不回的给竹徽按着腰腹。竹徽一直在呓语,不停的叫着竹赤的名字,他偶尔难受的轻哼,撒娇一样的叫竹赤揉肚子。竹曳打心底心疼竹徽,他也是一个父亲,若是竹笋也不知所踪,他怕也会想他弟弟一样,几近疯癫了吧。

        “兄……”竹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现下半睁着眼,虚弱叫道。

        竹曳收起眼中的心疼,握住他的手,问道:“有没有好受些,等会笋儿会把药端过来,乖乖喝了。”

        竹徽疲惫的缓缓闭眼,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刚才梦见小赤了?见你一直在叫他。”竹曳问。

        竹徽神情稍稍缓和,嘴角动了动,竹曳猜他是想笑,却连笑得力气也没有了。

        “他…小时候……刚会走路那会儿。”竹徽微微动动嘴唇,竹曳附耳倾听。

        “他应该是个很听话的孩子。”竹曳道。

        “……皮”竹徽眼中微微闪光,仿佛在无奈轻笑。

        兄弟两个在小室内聊了很久,直到竹徽累的睡着,脸上还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但若不仔细看怕是看不出来。

        自从这件事之后,竹曳那天亲自来照顾竹徽的起居,有时两人谈到当年竹徽被方洹欺骗怀孕,如今是否后悔。竹徽只道,后悔当时没有杀了他,却不后悔怀孕有了孩子。

        他肚子里的四个连着竹赤只是他竹徽一个人的孩子,与其他人无关。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四个崽子在竹徽进入虚弱期后丝毫没有反应,度过了冬天,告别了暮春,又送走了季夏,终于在这年秋末才发动。四颗完整的蛋就平安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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