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我想纠正皇后，我看过的说不多也不少，再来，我也不是全无见识，无妨。
贤王又翻了个白眼，指着自己的鼻子，悲愤加委屈：“她是妹妹？我还是个弟弟呢！”
皇后搂着贤王安抚：“没人跟你抢，弟弟还是你，你还是弟弟。”她冲我眨眨眼，脸还红着。我微微颔首，往外走去。
“娘娘，你为了她踹我，你欺负我！”
“男子汉大丈夫，踹个一脚两脚的，不疼，我力气也不大。”
“姐姐疼我。”
“嗯，没了兴致，今夜就算了吧。”
可怜哇哇的贤王没有摘到月亮，而我分明看见，今夜的月，特别圆，特别亮。
月华倾斜，月光淋在我的发丝，院子里只有我一人的呼吸声，夜很沉了。
夜能藏起很多东西，所以很多心思亦埋在暗处，一样挖不出来。
贤王推开门，轻声道：“娘娘睡了，好好守着。”
我踱回屋内，道：“王爷，近来很太平，贤妃那边无事？”
我小心再小心，打听来打听去，也寻不到对皇后不利的东西。
皇后不知道那些辗转反侧的夜晚，我为何难眠。
一人守着秘密，当真煎熬。
唉，可求助的对象只剩贤王。
贤王对我很不满，一直斜着眼看我，即使我问与皇后安危有关的事，他也一副讨人厌的神情。
“王爷？”他不理我。
“王爷？”我再叫一句。
贤王道：“那女人快临盆了，腿脚浮肿，多走两步都犯头晕，皇嗣比什么都重要，哪还有空施加毒手？”
也就是说，至少接下来一段时间，惠芳殿不会有祸事。
插上门闩，我步子轻快，去寻皇后。
我这人，得过且过的思想，也不知算不算得优点。
皇后从床帐中探出头来，对我招手：“快来，昨天那故事你还没说完呢。”
我脱鞋时，皇后不停地晃我：“长公主真的痛下杀手了吗？内侍死了吗？你快说……”
我是因受不了她老面对面瞧我，这才想说故事哄她睡觉，她却越听越清醒，拉着我的手不放。
我倒在枕头上，摸着她铺开的发丝，道：“没有，她舍不得，那是她越过伦常喜欢的人，她舍不得……”
这个临时编出的故事，编到最后叫人难以自拔，与我对皇后的情谊一般。
只愿她在某一日看见真相时，也能像包容长公主的爱情一样包容我。
不求她爱我，但愿她，不要恨我。一月之后，倚翠殿张灯结彩，门庭若市，贤妃早产生下小皇子，各地官员纷纷送礼敬贺。
宫里宫外，将贤妃母子传得神乎其神，说这个孩子有天子之相，印证了宝珠上“贵人得子”四个字。
我第一次见小皇子是在满月宴上，贤妃抱着孩子来向皇后问安，几个有孩子的妃嫔站在贤妃身侧，慈爱地看着贤妃怀中的娃娃，口中赞着吉人天相。
早产生下的孩子，大多先天不足，很难养活，贤妃的儿子白白胖胖，我和皇后心知肚明，贤妃孕期造假，小皇子对外宣称是早产，实则是足月诞下。
妃嫔们夸道：“小皇子有皇上风姿，形容昳丽。”我瞧了多时，也没看出来这一团又小又丑的东西到底哪里好看。
皇后悄声说，孩子刚出生都是一个样，以后长开就漂亮了。
“我刚出生时也是这么难看，娘说哥哥抱着我对天发誓，以后谁要敢说妹妹丑，打得他屁滚尿流。”
皇后越长越漂亮，小将军的誓言也随之变化——以后谁要是敢觊觎妹妹的美貌，打得他魂飞魄散。
宴会之上，皇后赏小皇子两对长命锁。
贤妃拜谢时将孩子往皇后手里送，说上皇子太小，无法用言语表达感激之情，请皇后抱一抱他，让孩子沾一沾皇后的福气。
贤妃喜气洋洋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诡计，身上穿着也符合规矩，头上却是不露声色地戴上了贵妃才能用的正紫色珠钗。她的迫不及待路人皆知，然而没有一个人声张，大家都知道封贤贵妃是迟早的事。
我小心眼地以为，将孩子送到皇后手里，一定是炫耀的手段。
皇后从没抱过孩子，两手跟端菜似的往外伸，腰身也不敢动。
几个妃嫔涌上来，皇后在她们的指导下几次变换姿势，终于能自如地搂着孩子。
贤妃被挤出去，脸色巨变，病秧子将几个妃嫔扯开，给贤妃开出一条路。
贤妃站在皇后身边，双眼不离皇后的手，怕小皇子有什么闪失。她后悔的模样，让我对她另眼相待，到底是做了母亲的人，心里亦有一片柔情。
回惠芳殿后，皇后对我说，抱着小皇子时，她想要贴贴那粉嫩的脸蛋，可她戴着耳环，鬓边簪花，怕刮伤小皇子，于是作罢。
我以为皇后因为贤妃会对这个孩子有偏见，结果她没有。
我心里对她也多喜欢一分。这是我的皇后，宽宏大量。
我跳到她面前，做作地说：“娘娘抱抱我吧，我也是孩子，脸皮厚的大孩子。”
皇后笑着捏住我的鼻子，说起以前的事：“一点也不厚，一打就红了。”她拉着我坐到床边，温柔道，“以前我对你不好，你是个有韧性的人，委屈也不放在脸上。我那么凶，你还总是望着我，打了也不怕。
“所以那次娘娘把手放下了？”
她知道我说的是贤妃生辰宴后那一次。
“那时我心里不痛快，又见你可怜的模样，越发觉得自己没用，只会拿自己人来出气。”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娘娘，我不会走的，怎么打也打不走，你就像现在这样看着我，如我看着你一样。只要你眼中有我，我哪儿都不去。”
皇后点着头，张开双手：“让我抱抱你。”我窝进她怀里，又听她说，“你会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玩过呀。”
“你今日陪我玩一次吧？”皇后说。
我脑中闪出她热情朝我扑来的画面，脸不争气地红了。
“你要当我娘子？”
“不是，”皇后在我耳边说，“你当我女儿，我想看看当娘是何种滋味。”
我不仅脸红了，眼眶也跟着也红，我怎么忍心说拒绝她的话。
“天色不早了，我哄你睡。”
皇后帮我松开头发，换上寝衣，搂着我躺到她怀里，一双手
在我脊背上滑上滑下。怎么感觉皇后有点不安分？是错觉？唉！算了，别乱想了。
就在这刻，
快要睡着时，她问我：“满月宴咱们坐了许久，你只吃了些点心，饿不饿？”
我的睡意瞬间消得精光，诚惶诚恐地，半开玩笑说：“娘娘，你不会是想喂碗热奶吧？”嗯！
这样一种画面，实在太美了，有些不协调！不过，
又不过，说句心里话，娘娘，就是娘了，要有我这么个大孩儿？
又或者不得不说我酸了，堪比葡萄还要得酸了，我把脸转过去不看她了，可是那个时候，她扑过来！种上草莓时，那是种我的骄傲，可现在却在过家家玩的！大概她预感到什么？之后……。
她大概也想到什么极不和谐的画面，娇嗔了一句：“胡说什么？我的意思是你若是饿了，我给你做宵夜。”
我放心地搂住她的腰，很不要脸地说：“娘，咱们早些睡吧，晚上吃东西要长胖的。”嘿嘿
皇后啵唧亲了一口我的左脸，也很快开心的，
不要脸地回应：“娘听你的。”
满月宴过后几日，皇上下旨晋封贤妃为贤贵妃，让她代皇后掌印，管理后宫。
言官一片哗然，跪了一地，请皇上三思。他们坚持，封贤贵妃可以，代皇后掌印免谈。
我不懂那些老东西的心思，是因为镇国将军的荣光，还是因为贤妃风头太盛，所以维护皇后。我单纯地以为，这是好事。
檐上，雪水消融，顺着冰棱滑到头上，我被这一股寒意惊出一个激灵。
皇后自讽说：“这下更遭人厌了。”她并不乐观，“我是没被人抓到把柄，若是抓到了，下场比贤妃更不如。”
一盏孤灯在我手中摇晃，如我心，如她心。
寒风袭来，灯火骤然熄灭，一道黑影从天上飞跃而下。
“我是姐姐的把柄？”贤王笑看着皇后。
漆黑的夜里，我在他眉宇之间，看出往日没有的成熟与冷静，好似他宽大的衣袖下，不仅是皇后的手，还有运筹与决策。
贤王牵着皇后走到屋内，问：“姐姐近来可好？”
他真的很喜欢问这句，听似无意，在高墙深宫里异常暖心。
后宫里，有几个人真的关心你是否好？大家忙着争宠，忙着活命。
在旁人眼里，皇后再落魄都是幸运的，皇后之位还在她手里，每月九百两的俸禄一文不少，除了没有夫君，她什么都有。
皇后刮了刮他的鼻梁，道：“也没什么好不好的，弟弟近来可好？”
贤王将皇后带到梳妆台前，拿起梳子，绕到皇后身侧，松开她的发髻，为她梳头。
“我一直都好，宫外挺自在的，当王爷可比当皇子逍遥。”
“姐姐，你想不想出宫？若是姐姐愿意，我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贤王玩笑似的言语，让我心头一惊，莫非他心里早有打算？之前他不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我身份低微，又背着皇后来找他？若是皇后亲自说，他是不是便会口吐真言。
你不能！…不，可！
在心底的那里，有个声音告诉我，它说不可以。
捏着手心，我有一丝丝期待。
绝对不可以，让贤王八蛋，把我的皇后，给带走了。
她也绝对只能是我的皇后娘娘，是这皇宫庭院的皇后娘娘，
她是这后宫之主，要母仪天下，是跟皇帝共主这样的国家。
这样一个后位，也是将军大人，用自己热血换来的，
皇后掌印！！它是皇后的父兄，
用他们的性命在沙场浴血，而拼生死得来的荣誉了。
所以……。就必须在位上！如果，皇后就这样被带走了，
岂不是要便宜，那带着双向草绿的皇帝了。
贤王他就是贤王八，混蛋！大混蛋！
他自己妻子跟皇帝了，他就…就…来缠着皇后娘娘，太不东西！他和皇帝戴绿光还到处跑，呸！
才不承认我自己酸了。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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