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我越想越气，掀起炉盖就把攥皱的纸往里抛，纸还没被火星吞噬完，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
“娘娘？”我轻轻地问，“有何……”
皇后冷着脸扬起手，我缩了一下脖子，“吩咐”二字消失在唇边。
我不知道何时踩着她尾巴，只好强迫自己站直，伏低之态才是周全。
等了许久，意料中的耳光没落到脸上，皇后竟放下手做了一个深呼吸，我正要抬头，她放下的那只手重新举起，捏上我的脸。
她像换了个人，之前不论是耳光还是捏脸，都疼得很，过后总有红印子，此时却是虚虚地捏着，不疼。
“说，”皇后低头，脸与我贴得极近，“你又在打什么算盘，贤妃生辰宴之时，一双贼眼就在皇上和贤王间来回溜达，你在盘算什么？”
皇后把我问懵了，她难道是以为我想榜上这俩绿帽兄弟？绝无这种可能！
我摇了摇头，脸蛋子从皇后指间滑出来，她像怕我跑了一样，伸出两只手固定住我的头，捧住我的脸，这回她倒使了更大劲，但是——也不疼。
“娘娘，您误会奴婢了，奴婢没有非分之想。”
我不可能告诉皇后贤妃生辰宴上的波折，就像两年前拿冷宫里的野猫喂酒做实验，我同样没告诉她真相。
□□于她，不是毒害，而是羞辱。
毒心比丢命更可怕。
从她扔掉贤妃的请柬，说凤栖殿要住进别人开始，我就确定她在乎的是皇后的名头，她只要这个明面上的位置而已，就算住在惠芳殿也不要紧，只要皇后还是她。可是，皇上为贤妃大办宫宴，请近臣参与，在众人都瞧不见的书房里，也许已经拟定好了废后的圣旨。
皇后，忐忑难安。
“娘娘，这宫里的皇后是您，不是别人。”
这一回，她没打我，也没问宫里的皇后是谁，我先说，但愿她能安心一些。
“奴婢就跟在您身边，哪儿都不去，奴婢谁也瞧不上，眼里只有您。”
但愿，她相信我。
“你说的不作数。”
皇后几乎是脸贴着脸与我说话，温暖的呼吸幽幽散在我鼻尖。
我才发觉到，她的手凉得像从冰里捞出来。
我有些害怕，是不是贤妃封后的圣旨下来，皇后就要拉上三尺白绫。
皇上不需要做任何事，她会自行了断。
“娘娘……”
任我再伶牙俐齿，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她若是废物，我就是灰尘，在皇宫里什么也痕迹也留不下来。
“娘娘！”
这一声坚定的呼唤，并非我叫的，贤王将皇后拽回怀里，抚着她的背。
小睡了片刻，贤王嗓音低哑，带着一种早已了然的，我捉摸不透的惋惜。
“皇上有意晋封贤妃为贤贵妃，只待她生下皇子之后就下旨。娘娘可明白？”
贵妃在后妃中仅次于皇后，可协理后宫之事，可代皇后执掌印玺。
贤王所言，令我安心不少，皇后不会换人，凤栖殿照旧无主。凤印在皇上手里还是贤妃手里，对皇后来说毫无区别。
没关系。我宽着自己的心。
皇后把头靠在贤王胸膛上，一言不发，贤王也看出她不开心，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句“皇后娘娘”。
“他给得了贤妃皇后的一切，但绝不会把皇后的位子交给贤妃。他就是这样的人，说他又要当□□又要立牌坊吧，□□都不高兴。”
贤王脸上满是嘲讽，与皇后曾经的讥笑重叠在一起。我看到二者略有不同，皇后对皇上有清晰的恨，贤王似冷眼看客，更有高高在上的意味。
皇后被贤王的话逗笑了，仰头道：“怎么不叫我姐姐了？”
贤王柔情似水，道：“娘娘想听什么，弟弟就叫什么。”
皇后看我一眼，也不知在回忆什么，转而冲着贤王说：“我刚才心里有股火没撒出去。”
嗯？皇后指的是没揍我？
难得胆怯，我退后一步，心想不至于男女混合双打吧。
贤王狂傲一笑，大方地说：“姐姐想怎么样就怎样，不管是千锤万击，还是烈火焚烧，弟弟都承受得住。”
我在一旁点头如捣蒜。贤王真是个好人，要替我挨打，我发誓，未来三个时辰绝对不骂他！就三个时辰，多一下都没可能。
“你可不许喊疼。”皇后亮晶晶的眼珠子闪着坏坏的光，压着贤王卧到躺椅上。
她解开贤王的衣襟，将对方领口扯得松松垮垮，露出半个光滑结实的肩膀。
“说好了，不许喊疼。”皇后再次强调。
贤王大约与我一样，都以为皇后要发展草莓种植业，他喜不自胜点了点头。
万万没想到，我惊异万分的眼瞳中，皇后变成母老虎，一口咬上贤王肩膀，半点情也没留。
在贤王的震惊脸上，我再度忆起之前想到的三个保护皇后的对策——贤王，应该是最好的办法，没有之一。
他称皇后作姐姐时，最真心，真心的呵护，真心的在意。
他叫皇后为娘娘时，看到了皇后心底的倔强，知晓她坚守的那块莫名的领土。
他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能力护着她的人了。
贤王眉头深锁，忍耐着，毫无怨言，一双手将皇后抱得更紧，给她安心。
闭上眼，我替皇后下了一个决定，也默默问了自己一个问题。我呢？什么时候可以叫她一句荭月。什么时候？没人能告诉我答案，也许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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