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五色绳
谦和殿种满了大片海棠花,一到四五月份,海棠花开,层层叠叠的花枝延绵数里,整个宫殿都被漫天的海棠花海覆盖,场景美不胜收。
谦和殿是微生凛还是皇子时所居住的宫殿,他继位之后并没有搬到皇帝居住的未央宫,而是将原本破败的谦和殿重新修缮了一番,又移植大片海棠,这才有了如今的景象。
月下海棠花树泛起层层波浪,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了一地,坐在树下对酌的两人身上也飘了不少花瓣,微生凛一只手撑着头,双眼轻阖,闭眸假寐。
白薇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感觉时机到了,将人唤醒,“陛下,陛下,陛下……”
微生凛睁开双眼,眼脸上还带着几分醉意的迷离,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何事?”
白薇见状赶紧说:“陛下可是觉得困了?妾身唤人扶陛下回寝殿休息吧。”
微生凛听了她的话,颔首同意。
白薇见计划成功,赶紧去叫德喜来扶小暴君。
她这次来找小暴君是有任务在身的,为了能计划能顺利进行,她得先把小暴君灌醉。
吸取众多小说的经验教训,为了防止出现小暴君没醉她自己先被罐醉了的情形,她事先在他的酒杯上涂了迷药,做好两手准备,就算酒不能把他灌醉,迷药也能把他迷倒。
她唤了德喜和另一个小公公一起把微生凛搀扶回去,她就跟在他们后面。
两人把微生凛扶上床后对着白薇行了个礼便退下了,寝殿里就留下她和微生凛两个人。
白薇环顾了一下周围,整个寝殿的环境素雅别致,整体低调中带着别样的精致。
她还以为小暴君的寝殿应该是富丽堂皇、精美奢侈的那种类型来着。
看过周围的环境,白薇走到床前,仔细端详了一下床上的人,从怀里掏出——一根五色绳。
端午过节要结五色绳辟邪、祈福,她往年有试着给别人打五色绳,但他们都已经有人给他们做了,根据她多年的观察,微生凛似乎是没有人会给他打五色绳。
见她和微生凛的关系这段时间缓和了不少,桃芝一直在旁边撺掇着让她给微生凛打一根五色绳并保证如果她给微生凛带上五色绳,她就把自己新学的菜色都做一遍。
白薇:新菜色什么的不重要,主要是她就喜欢打五色绳。
白薇小心翼翼地抬起微生凛的手,正要把五色绳套上去,他就抽回了手。
……
她换了个方法,拿五色绳靠近他的手,戴到一半,微生凛翻了个身又掉出来。
白薇:讲道理,能不能先把手砍了再按回去?
事不过三,当她最后一次把五色绳套到他手上时,她迅速的把五色绳戴上拉紧并打了个死结。
看着牢牢戴在微生凛手上的五色绳,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口中低声念着:“五色绳系腕上绕,佑尔岁岁康泰百病消,年年顺遂吉星照。”
说完,她看着他沉睡的侧脸默了一会儿,转身推门离开了。
在她转身离开后,原本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的人缓缓睁开眼睛,睁开的双眸里一片清明,哪还有一点刚才醉眼迷离的样子。
月色偷偷钻进室内,借着月亮的余晖,他抬手看着自己手上那根五色链绳,喃喃道,“佑我岁岁康泰百病消,年年顺遂吉星照。”
多好的祝语啊,可惜他一个注定早夭短命的丧门星,早就沉疴难愈,血孽缠身了。
他稍微用力,那根承载着祝福的五色绳在他手上断裂。
有些光是照不到黑暗深处的。
————
白薇坐在桌前一手托着腮,心情很是郁闷,就连桃芝端上新学的酥酪都没让她心情变好。
白薇眼神愤愤的看着桃芝说:“我真的给他打了五色绳,还特地挑在昨晚给他系的。”
桃芝看到她这副模样有些哭笑不得,嘴上不由得哄道,“好好好,奴婢知道娘娘给陛下打了五色绳,特意给娘娘做了新菜式,娘娘不尝尝吗?”
白薇看到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不相信自己,不甘心地舀起一大勺酥酪就往嘴里塞。
这狗皇帝怎么回事,明明她昨天晚上还给他系了个死结,今天早上祭祖的时候就看到他手腕上空空的,什么东西也没有,问他有没有看到一根五色绳,他说没看到过。
要不是她找不到自己做的五色绳,都要以为昨晚自己给他系五色绳是在做梦。
特别在见识过他的睡姿之后,她十分怀疑是他睡觉的时候动作太大扯掉了。
一想到早上出门前还在跟桃芝嘚瑟,让她准备好一个月的新菜色,结果回来还被嘲笑是不是在梦里梦见的给微生凛系五色绳,白薇心里就一阵郁闷。
而让她郁闷的那根消失的五色绳此时正被微生凛捏在手中,他摩挲着手里花纹细致的链绳,听着一旁的祁不言汇报此次北上得到的消息。
“奴才本次前往克济尔收到消息,现在有陈、裴、傅三家打算在秋猎上动手,三家私下与汝阳王多有联系,现下已经暗自将兵马安排进围场,这其中可能还有南境的人在暗中参与。”
微生凛冷笑一声,“呵,亏得他们能想得到汝阳王,连这种货色都能看上,看来他们也是被逼急了,竟连南境的人都敢招惹。”
他摩挲着手里的五色绳,似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也好,省的寡人再一个个把他们给拔了,正好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祁不言闻言神色未变,只是颔首行礼:“对付其他几位世家并不困难,但此行有南境人混杂其中,陛下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需小心行事。”
然而微生凛并不在意,“若是寡人出了什么意外,就由你和左益代为监国,诏书寡人已经写好了,到时候寡人自会告诉你怎么办。”
祁不言神情担忧的看向他,正要说什么却被他打断。
与祁不言的担忧不同,微生凛语气淡淡,仿佛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放心,寡人暂时还不想死,只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祁不言看着眼前这人,犹记得当初质子回宫觐见先帝时跪在雪中那阴鸷的眼神,而当年衣衫单薄大雪天跪在乾极门前的质子凛现在也已经长成他眼前这位喜怒无常的帝王。
他看向微生凛手上的东西,近日宫中有关帝后的传言他略有耳闻,忍不住笑问:“陛下今日可是见过皇后娘娘了?”
只见对面那人不自觉地弯了弯眉眼,神情都柔和了不少,“之前寡人以为她只是性子娴静平淡,不爱说话,却不想是个整日犯懒的,每天这小脑瓜子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祁不言看着他的神情也笑了起来,陛下口中虽说的不是皇后娘娘的好话,但眼底眉梢间的笑意却透露了陛下的喜爱。
接着微生凛又对他交代道,“对了,秋猎时你多派些人看着她,若情况有变,必要时可以派惊鹄卫保护她。”
听到微生凛说要将守卫天子的惊鹄卫派给皇后,祁不言不仅没有反对,还问到是否要派侍女贴身保护。
祁不言从微生凛还是个冷宫里的皇子时就开始伺候他了,他像一个无限包容任性弟弟的兄长一样,对于微生凛的命令他从来不会拒绝和反对,不管这个命令有多离谱。
——————
虽然微生凛在之前就跟白薇说过要带她去秋猎,她也做好了准备,但当她坐到马车上时还是会忍不住怀念现代社会的高铁动车。
此去克济尔围场来回路上要花费将近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马车内装十分舒适,但是路上的颠簸也把她晃得够呛,她躺在马车里蔫头耷脑的像一根蔫了的黄花菜。
她想拿起一本话本子看看,结果刚看了一会儿脑子就开始眩晕,只得把书放下。
百无聊赖的她叫了一个小宦官上来,问了他关于克济尔围场的事。
小宦官看着年纪不大,说话倒是机灵,几句话便将克济尔的情况介绍清楚了。
克济尔围场是魏国皇室的猎场,绵延千里的松木林和广袤的万里草原是秋季狩猎骑射的绝佳场所,克济尔围场物种丰富、水草丰茂,麋鹿、金雕、豺狼虎豹等动物数不胜数。
正常秋季围猎的时间大概会持续一个月左右,等到围猎结束以后,就会在行宫举行宴会来庆祝这一年的收获,王宫贵族齐聚一堂,进行比武摔跤,按军工进行封赏。
而这些传到白薇的耳朵里就是可以骑马射箭、吃烧烤、看汉子摔跤、看美人跳篝火舞,她好像看到快乐的日子在向她招手,瞬间感觉马车的颠簸也没有那么难熬了。
说到一半,微生凛掀帘而入,只是扫了一眼小宦官,原本有说有笑的小宦官脸色一白,战战兢兢的退下了。
白薇不禁感慨,这是什么人形大杀器,小宦官前一秒还在笑呢,下一秒看到微生凛仿佛见了鬼,脸色切换速度堪比川剧变脸。
见微生凛进来了,白薇打算起身敷衍一下行个礼。结果她刚要下蹲,马车就颠了一下,她重心不稳,咚的一下,结结实实地双膝抢地跪在他面前
微生凛和白薇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也不知道是那根筋接错了,说了一句。
“秋风送爽,金桂飘香,在这阖家欢乐的日子里,在下提前给您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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