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吃药这件小事
白薇哀求的看着桃芝,但桃芝却不看她,如同刚才她那般转头跟崔玉说:“太医说这药要趁热喝才有效,但实在苦涩难咽,娘娘说等放凉了一会儿再喝。”
听着桃芝说的话,崔玉的手指在扶手上点了两下,白薇嘴角泛起一丝苦涩,她知道这是她生气时的小动作,嘴唇嚅嗫着。
“阿玉,我不是……”
崔玉转过头看着她,语气不咸不淡:“娘娘如今还是这般不在意吗?”
白薇缄默了,她并非是不在意,只是觉得不是多大的事情,好好养着就可以了,要是她这般跟她说了,免不了要被她念叨。而她的沉默落在崔玉眼里就是变相的默认,一股莫名的躁郁从心头腾升而起。
崔玉撑起身子走到她床边,盯着她苍白的脸端详了好一会儿。
“那日听闻你在宫中遇刺,我几夜不得安眠,梦中全是你浑身带血的模样,方雨也跟着我熬了好几宿。”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我心头的不安,这几日就连这孩子也都不怎么闹腾,安分了不少。”
她低头慈爱的摸了摸肚子,抓起白薇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让她感受肚子里的小生命。
“阿寻,你说过要亲手给你的小干儿子干女儿送上诞辰礼的,你可不能失约。”
说到这儿,肚子里的小孩子很应景的踢了一脚,白薇眸光微动。
“我不是不在意,只是这般的伤于我而言并不算严重,阿玉,我很好,你不必太过担心。”
白薇的手掌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腹部,轻声交代着。
“小家伙,你阿娘历经千辛想将你带到这世上,你要平安降生,多看看这世间的山河湖泊、波澜壮阔,或安静,或调皮都是好的,只有一点,莫要太过惹你阿娘恼怒伤心,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
崔玉红了眼眶,珍珠般的珠泪从下巴滑落,滴在白薇的手上。
白薇将她拉到身侧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怎的竟哭了,这药我喝了便是,你莫要太过担忧了。”
她让桃芝将药端过来,一闻到这股药味她便忍不住皱眉,但是崔玉又眼巴巴的看着她,她只能忍着反胃的冲动把乖乖把药喝了。
白薇:如果我有罪,法律会制裁我,而不是在这里被人围观喝中药。
白薇一脸痛苦的喝完了药,整个鼻腔和嘴巴里都弥漫着那股难言的药味,就连胃里返上来的都是一股子午饭和药的味道,喝完人都麻了。
见她把药都喝完了,崔玉的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好生交代了一会儿才动身回去。
这边崔玉前脚刚走完,微生凛后脚便过来了。
他一踏进殿门便闻到了空气中残余的药味,开口询问道,“你已经服完药了?”
白薇躺在床上,语气慵懒,“服下有一会儿了,方才刑部侍郎的夫人才刚走。”
听到她说已经用过药了,微生凛的一向完美的温润神情难掩失望,“寡人想着你平日里用药都要在晌午过后,今日才让那群老不死的在会上多放了一会儿厥词。”
他语气阴恻侧的,“明日他们若敢再多狗吠一声,寡人就叫人拉下去拔舌。”
艹,这是什么昏君啊,就因为耽误了看皇后喝药,要把主动开会加班的臣子砍了,真是闻所未闻。
资本家听了都要流泪。
白薇:“陛下不必动怒,若是陛下不放心,妾身可以到时候唤人与陛下说一声”
白薇:我就说说的,不要当真。
微生凛点了点头,“你明日记得叫人与寡人说一声。”
白薇:靠,你还真同意了啊,你有考虑过大臣们的感受吗?真是昏君啊。
不过微生凛的一些癖好着实是令人琢磨不透。
某一次白薇正要服药的时候,微生凛刚好在场,她每喝一口,脸上复杂又痛苦的表情成功的愉悦到了他,此后,每日看白薇服药就成了他的一个癖好。
现在,他不仅每天要来观赏她喝药,晚上还要跟她一起听宫人讲话本子。
由于常年待在宫内实在无聊,各宫妃子安静如鸡,每日除请安之外都不会在宫内随意走动,就怕遇到微生凛这个煞神,小命不保,所以白薇培训了栖梧宫的一批声音演员。
凭借着大学四年在话剧社的经验,白薇成功培养了一批演技过关的声音演员,由荷颂和桃芝带队,现在已有十几个经典剧目,作品仍在创新中,今天要上演的剧目是最近宫外很火的一本话本子《折枝曲》。
《折枝曲》的故事背景是前朝的东黎国,人物原型是高祖皇帝甘宴新及其皇后温憧。史书记里载的高祖甘宴新和孝恭仁皇后温憧相识于微末,恩爱非常,孝恭仁皇后仙逝,高祖悲痛不已,思念过度,没过几年也郁郁而终了。
而在这篇话本里,两人却是一对积怨已深,死生不复相见的怨偶。
虽然剧情听起来很老套,但是白薇就好这一口,她对这个剧目安排很满意。
夜色渐深,栖梧宫的大殿中摆了一张案几,一张圆桌和几把椅子,两张桌子中间用绘了山水图的屏风隔开,昏暗的空间里只点了两盏灯,小金子和荷颂坐于屏风之后,微生凛和白薇落座于圆桌两旁。
殿门关闭,白薇叫人端了一盘糕点,一盘果子和一壶茶上来。
堂前小金子将醒目一拍,表演正式开始。
故事的开端是巡抚家小姐温憧遇叛将王衡,欲将其虏去当压寨夫人,好汉甘宴新携弟兄路见不平将温小姐救下,留下一段英雄救美的佳话。温小姐芳心暗许,而温巡抚慧眼识英雄,将甘宴新收入麾下,欲将女儿许配与他,两人于月下桃林相会,交换信物,定下月下前盟。
后来皇室势微,群雄逐鹿,甘宴新一支于乱世突起,以通州为据进而占领整个江南道及庐州地区,自立为王,然北上之时于滁州遇飞龙将军杜开远,甘宴新一军节节败退,温巡抚及其子皆死于此战,温小姐当时身怀四月有余,闻此噩耗当场昏死过去,肚中孩儿亦未能保全,甘温二人嫌隙初生。
次年二月,军师徐祝为甘宴新献计,离间杜开远及监军高鹤,杜开远星夜投奔而来,甘宴新亦赤足相迎。
白薇忍不住直呼卧槽,狠狠咬了一口手里的桃子说道:“我记得飞龙将军的下场好像也不怎么好啊!”
微生凛轻呡一口杯里的茶,缓缓开口,“杜开远被以通敌叛国的罪名处以车裂,诛九族。”
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吗?
有了杜开远这一猛将相助,甘宴新如虎添翼,一路势如破竹直入庸都,斩杀废帝,始建东黎,册封温憧为皇后。
然而帝后两人并没有能走向温馨团圆的结局,杜开远的存在像是一面破碎的镜子,日日都在提醒温憧,这个杀了她全家的人在她丈夫的护佑之下受万民爱戴,而她的父亲、弟兄、孩子仍在九泉之下不得安眠。
她恨杜开远亦恨甘宴新,她理解甘宴新为了大业不能杀杜开远,但她无法原谅,他是她父亲的女婿,是她弟弟的姐夫,是她孩子的父亲,二人的关系愈发有分崩离析之态。
终于,两人的争吵在甘宴新打算封杜开远的妹妹为贵妃时爆发了。
荷颂的声音字字铿锵,仿佛敲打在人心上。
“甘宴新,你为父不仁,为友不义,为臣不忠,为子不孝,一桩桩,一件件难道是我冤枉了你吗?”
“啪”,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殿内。
小金子声音阴鸷冷硬,“温憧,是朕给你放肆太过了是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温憧’冷笑道,“来啊,杀了我啊!甘宴新,你有什么不敢的?哦,你不敢杀了那个害死你岳父弟兄和孩子的飞龙将军,你可真是可悲。”
‘甘宴新’冷哼一声,“温憧,你少给朕摆出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朕已经册封你为皇后了,你父亲昔日的旧属朕也都提拔了,你多年无所出,朕至今未立太子,你还想怎么样”
‘温憧’仰头大笑起来,“甘宴新,你这个懦夫,册封我为皇后这其中到底有几分因为我没有威胁好掌控,有几分是顾念旧情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我累了,甘宴新,你就在高堂之上好好享受你至高无上的权利吧,你也不必再来看我了,我对你无话可说。”
‘甘宴新’甩袖而出,只留下一句,“皇后病重,自今日起于未央宫静养,其他人不得善扰。”
直至孝恭仁皇后弥留之际,高祖才去看她最后一眼。
白薇把手里的桃子咬得飞快,内心不禁感慨,狗血,真是太狗血了,她就喜欢这种黄金八点档的剧情。
与之前铿锵有力的声音不同,孝恭仁皇后弥留之际跟高祖的对话气息微微,声音透着有气无力,“陛下,你我夫妻十余载,时至今日,我无需多言,而今我只有一个愿望,望陛下能将当时月下前盟所交换的玉佩与我一同下葬。”
高祖含泪答应了,这个与他走过最艰难时光的女人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日承安街道一遇,墙头马上,到头来不过是镜花水月转头空,其中恩怨是非我已分辨不清,只求来生不再相见罢。”
帝后两人故事的结尾终是佳人香消玉殒,二人阴阳相隔收场,孝恭仁皇后死后第二年杜开远被处以车裂,而高祖后期性情大变,手段残暴不久后也随之而去。
故事写到这里便结束了,但白薇隐隐约约感觉哪里不太对劲,这高祖皇帝看起来也不是对孝恭仁皇后情深义重的样子,怎么后来就性情大变,郁郁而终了?
难道是你死后我才发现我爱你?不应该啊。
白薇感觉实属槽多无口,而一旁的微生凛却若有所思,转头问她:“你这里可有这剧目的话本子?”
白薇:我靠,没想到啊兄弟,你原来也好这一口。
她秉持着金主就是爹的原则回道:“有的,我这边还有其他的话本子,陛下若是有需要,我都可以拿来。”
微生凛感觉她奇怪的脑回路已经跑偏了,但是并不打算纠正她,“不必了,只要这一本就行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白薇发现小暴君对她的容忍度还挺高的,就像是在喂养一只宠物,对于她一些奇奇怪怪的行为他也只会觉得有趣,这让她有些无奈。
就在白薇让宫人去拿话本子的时候,微生凛跟她提了一嘴。
“三个月后的秋猎,你随寡人一起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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