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脱逃的精神病人
夜黑风高，大雨滂沱。
密集的雨水宛如自高空落下的帷幕。
雨幕之中，一列车队沉默地行进在盘山公路。
这条盘山公路通往曲和精神病院，也就是俗称的疯人院，是东煌共和国为数不多的几家国际级精神病院之一，收纳了形形色色的精神病人。
因为其中的一些病人危险程度较高，所以在建造之初，就特地选址于一座高山上，禁绝人烟，除了内部工作人员外，极少有人前来探望。
像如此庄重恢宏的车队，更是少有。
负责操控电子大门的门卫打着哈欠，耀眼的强光穿过雨幕打在他的脸上，是汽车的远光灯，将他照成宛如一只矿灯下的老鼠，捂着眼睛，目露惊愕，不知道什么情况。
车队驶至近前，缓缓停下，仿佛一只只幽灵，隐在强光背后的黑暗，一位壮硕男人从为首的轿车走下，黑伞撑开，雨滴顷刻间在他周身形成一圈帘幕。
他快步走到门卫岗亭，对不明所以的门卫说道：“我是病人靳修的家属，前来接他回家，已经与院方交代过了，麻烦开一下门，谢谢。”
门卫眨了眨眼，才想起今天队长确实与他交代过，说晚上会有人来，但他等到了十一点钟，也没见到半个人影，心说对方肯定是因为天气恶劣，取消了计划。
可没想到…
他看了眼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是某个软件的推送，已经凌晨三点半了，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晚才来？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盯着纸上的几行潦草字迹，说道：“您能告诉我一下您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吗？不好意思，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一下的。”
“当然。”壮硕男人笑了笑，说道：“靳川，13671234568，靳修是我的兄长。”
“136712……”
门卫比对着纸上的电话号码，过了一会才抬起头，一边摁下旁边控制电子大门的按钮。一边笑着说道：“请进。”
轰隆隆…
电子大门缓缓向两边移动。
壮硕男人对门卫道了一声谢，转身回到了轿车上，随后，车队便缓缓驶入。
一辆、两辆、三辆……
门卫张大嘴巴，刚才因为强光的缘故，他并未看清有几辆车，现在看来，不禁面色变得古怪，心说这位靳修究竟是哪位病人，家里有矿吗？接个人居然搞出那么大阵势！
十辆黑色轿车，宛如一条长蛇，循着路标，来到了住院部。
曲和精神病院的环境很好，不论是绿化，还是一些人工景观，都是用心设计，住院部就坐落于这一片绿荫中。
此时，一楼的接待前台仍亮着灯，因为没几步路，所以靳川就没撑伞，冒着雨，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前台外。
穿着淡蓝色工作服的接待人员趴在桌上睡得香沉，她的容貌姣好，皮肤光滑，一旁放着一本扣着的小说，靳川拿起看了一眼，是《霍乱时代的爱情》。
砰、砰、砰。
靳川将书放回原位，食指曲起，在木制的台面轻轻敲击，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隐隐间竟有断断续续的哭声相和。
接待人员被这声音惊醒，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着眼睛嘀咕道：“谁啊？”
“你好。”
靳川的态度比之前对待门卫更加柔和，说道：“我是靳修的家属，前来接他回家的，之前已与院方交代过的，我想你这应该也有记录。”
“靳修？”
接待人员逐渐清醒，听到靳修的名字后明显一愣，脑中浮现出一个俊俏帅气的青年形象，以及一些说不出口的羞人景象，不禁脸色一红，慌乱地抽出抽屉，在一堆资料中翻找起来，“你等一下。”
“好的。”靳川礼貌地点了点头。
不到片刻，接待人员便找到了一份出院证明，看着上面那张挑不出瑕疵的三寸免冠照，内心有些失落，在这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工作，尽管工资高，但是工作量也大，而且危险。
多的是疯疯癫癫的疯子、胡言乱语的神经病、沉默但一旦发作起来无比吓人的暴力狂，像靳修这种英俊帅气而且温文尔雅，根本不用她们操心，甚至有时候还会帮她们管教病人的存在，真心是凤毛麟角。
可惜啊…
虽说她们这些护士早就知道靳修会离开，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精神疾病，或者说症状并不严重，只是有时候会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胡话，可语气平静，并不是那种狂热口吻。
但真到了他要走的时候，依旧有些不舍。
“您是靳川先生？”
小护士拿着出院证明，向靳川问道。
“是的。”靳川微微笑着。
小护士像是被这笑容击中了心房，连忙低下头，拿起一串钥匙，心说靳修一家子都是神仙吗，怎么都那么好看！
她在钥匙串里挑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靳修住在302病房，在三楼，请随我来。”
靳川跟着她上楼，惨白的白炽灯照耀在楼道内，他眯了眯眼睛，发现栏杆上有许多不太明显的手印。
这手印持续到三楼就消失了。
“我哥哥的病应该好了不少吧？他最近有什么不正常的症状吗？”他突然问道。
小护士摇头说：“没啊，靳修一直表现得很正常，就是偶尔会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他有时候还会帮我们一起照顾病人呢！”
“照顾病人？”靳川好奇问道。
“是的。”小护士的语气带着几分心有余悸，“就比如今天下午，三楼的几个病人突然集体暴动，好几个护士都被他们打伤了，多亏了靳修帮忙，否则肯定会有更多人受伤。”
靳川皱了皱眉，“能告诉我那几位病人都是什么症状吗？哦，就随便问问，如果涉及机密，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没关系的。”
小护士似乎是个话匣子打开了就收不住的性格，直接说道：“就是最常见的谵语，说来也怪，这几个人平时都很平静。该吃药吃药，该活动活动，很少发疯，更别提像今天这样集体发疯了。
“哎，这些精神病人的世界我也搞不懂，就连最正常的靳修，有的时候也会说些很深奥的话，不过跟他们比起来，靳修算最正常的了。”
她红着脸道，不知道这个‘正常’的评价是基于颜值评判得出的，而是事实如此。
听到她的评价，靳川只是一笑。
到了三楼，走廊的尽头便是302病房。
小护士先是拉开铁门上的小窗，往里看了一眼，见到一片漆黑，猜测靳修应该在睡觉。
然后取出钥匙，将铁门打开，如果是其他病人，她自然不敢这么做，但这是靳修，所以格外放心，直接推开铁门，摁了一下墙壁上的开关，白灯亮了起来，将整个房间都照得通明。
房间内有一张单人床，旁边是半米高的床头柜，柜子上只有一本书，是《克苏鲁神话》。
地上有一双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拖鞋，床上被褥微微隆起，看上去就像是有人正在熟睡。
小护士走上前，轻轻拍了拍被子，“靳修，起床了，你家里人来接你了。”
没有反应。
“靳修？”
她感觉到手下的被子冷冰冰的，向下一按，是软绵绵的触感，当即脸色一变，将被子掀了开来，只见被子下是几个枕头，连在一块，不仔细看的话，确实和一个人熟睡时的姿态有些相像。
“怎么会？！”小护士难以置信。
靳川原本在门口等候，看到不对劲，直接冲了进来，空荡荡的床落在他的眼中十分刺眼，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快步走出房间，抬起手，对着一粒伪装成袖扣的对讲机说道：“目标人物已脱逃，建议搜索范围，五十公里！”
“重复一遍！”
“目标人物已脱逃，建议搜索范围，五十公里！”
话音刚落，停在楼下的剩余九辆车瞬间启动，隐约能听到其中传出子弹上膛的声音。
靳川原路返回到楼道，看着栏杆上的手印，想起小护士所说的今天下午的暴动，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了墙上，将墙壁砸出一个浅浅的凹坑。
“该死！”他如一只受伤的野兽般咆哮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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