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没有上限的逃亡
连绵起伏的山峦，像一座无垠无际的森绿迷城，荷枪实弹、身穿黑色作战服的外勤特工们穿行其中，像一张扇形大网向四面八方铺去。
与此同时，陆续有节点被激活。
熟睡中的上班族被一通电话惊醒，看了眼睡着的妻子和女儿，只是略微挣扎了刹那，低下头亲了一下妻女的额头，便披上衣服，冲出家门。
打扫卫生的环卫工人接了一通电话，麻木的眼中闪过沉睡太久的精光，扫帚浮空，斜掠而起，鹰隼似的眸子俯瞰这万籁俱寂的夜。
猎狗的叫声，在山林中时不时响起。
夜视仪下的夜晚分外清晰，他们都是最专业的特工，不乏擅于追踪的专家，但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正在追踪的目标，是比他们更专业的存在。
那是一位机动特遣队作业人员。「注」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都是他的学生，当知道这位前辈脱逃后，他们的眼神无比复杂，尽管在来时早有准备，但真到了面对这位曾经的教官时，仍然有些发憷。
……
……
一道身影正在夜色下疾奔。
每一个动作都极尽简洁，再隐秘的暗沟、横亘半道的圆木、甚至是附近猎户布下的陷阱，都无一都阻他半步。
他赤着脚，脚板已经沾染了太多的泥水和碎叶，一些小石子微微嵌在其中，隐隐能看到鲜血的痕迹，但他像是无知无觉，仍在奋力奔跑。
他奔跑了太久，夕阳落下的时候就已迈步，直到此时三更半夜，弯月当空，仍未跑出这片广袤无边的山林。
身后，他一路而来的黑暗，寂静如旧。
但他知道这是暂时的，因为那些仿佛能嗅到他味道的鬣狗即将打破这最后的宁静。
他所能做的，就是继续奔跑。
朦胧的星光将树梢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
不知又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条人工开辟的柏油马路，路旁还有供旅客行走的栈道，似乎来到了某个旅游景点。
他站在距地面十米高的陡坡上，下方就是那条柏油马路，陡坡的表面束有山体滑坡防护网，正常人绝对不可能从这下去，只得另寻出路。
但他不管不顾，直接一跃而下，双手扣在防护网的洞眼，因为惯性的缘故，整个身体重重地向山体表面撞去。
他伸出双脚，像只灵活的猿猴，赤着的脚掌踩在裸露的岩石，双脚用力一蹬，岩石上留下殷红的血色，如此往复数次，才卸去了这股惯性，逐渐稳定身子。
双手扣住防护网绳，脚踩在洞眼里。
一松一抓，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攀岩大师，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便直直滑到了最底部，脚下是冰凉的木头栈道，直让他打了个哆嗦，凉意穿过细碎的小伤口，渗入到他的身体各处。
他微微发抖，一身衣服已被汗水濡湿，冷风一吹，更是冰凉彻骨，便是以他的体魄，在狂奔数十公里，高强度的脱逃后，也有些吃不消，甚至涌上浓浓的倦意，只需一个闭眼，就可能睡着。
但他不能睡。
因为他知道，如果现在睡着，那么就彻彻底底睡着了，再也没有机会醒来。
他是一名d级人员，他知道他即将面临的未来，那是他永远不可能接受的，所以他必须坚持，不能睡着！「注」
他在原地休息了片刻，因为山路崎岖和夜色昏暗的缘故，他估计自己已经跑了四十五公里，但还远远不够。
不论此次带队前来的是谁，都不会低估他的能力，他们一定会将搜索范围扩到一个极致。
在这种环境下，对于绝大多数的职业军人来说，四十五公里都是极限。
可对他而言，不是！
于是，他微微弓着身，小口小口地喘着气，缓解肌肉内部堆积到恐怖量级的乳酸，趁着肾上腺素尚未消退，继续迈动脚步，向着更远处开始奔跑。
……
……
这是一条小巷子，墙上画满了奇怪滑稽的涂鸦，还有丑陋宛如疮疤的小广告。
一个染着糟糕黄毛的醉鬼正扶墙撒尿，旁边传来快节奏的音乐和男男女女的欢笑。
阴影里钻出一个男人，穿着白色衬衫，披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没系领带。
他皱了皱鼻子，闻到一股腥臊的味道，看到巷子口那正哆嗦着的人影，不禁在心里暗骂：真他妈倒霉！
醉鬼气贯长河，尿了半分钟都不见停，似乎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下意识向一旁看去，只见黑暗中走出一个男人，打扮根本不像是这个乡下地方出来的，倒像是那些大城市里的白领阶层。
尿声戛然而止。
醉鬼张大了嘴巴，他看到那男人突然消失了，仿佛化作一团黑暗，融入了阴影里，彻底不见。
……
……
一栋公寓楼。
一个锅盖头的小男孩睡眼惺忪，因为晚上吃了西瓜的关系，这已经是他第四次爬起床上厕所了。
整个精神状态都不太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最终坐了起来，盯着窗户开始发呆，数起了星星，然而城市里的星星实在太少，数了一会儿就数完了。
突然，他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澄澈的夜空下，有一道黑影掠过皎洁的月亮，映衬出一个分外清晰的轮廓，那是一个人骑在扫帚上。
男孩一下子蹦了起来，也不穿鞋，就扒着被子，三两下冲到了窗前，一张脸贴在玻璃上，四处寻找。
他找到了。
他看到那个身影在楼与楼之间飞驰，但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野里，可那一幕却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再难忘却。
小男孩一蹦三尺高，跑到了父母的房间里，将父母摇醒，“爸爸！妈妈！快醒醒！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哈利波特！！快醒醒！”
男人女人迷迷糊糊掀开睡眼。
不多时，房间内响起孩子响亮的哭声。
————
注1：机动特遣队是专业单位，由从基金会中抽调的老练外勤人员组成。这些特遣队被派遣处理特定性质的威胁，不但有各种领域的外勤研究专家来处理特定性质的异常，而且也有重武装战斗单位来确保某一性质的敌对异常个体。
注2：d级人员，可消耗人员，负责直接操作极端危险异常并不被允许接触a级和b级人员，通常是来自全世界的监狱里的有暴力犯罪背景的囚犯，特别是那些被判死刑的。
在紧急情况下，可以启动12号协议，允许从其他来源寻找替代品——诸如政治犯，难民，或其他平民来源。
d级人员，被建议每月末强制处决。很多人认为这是虚假信息，是为了减少研究人员和d级人员之间出现感情。他们更相信d级人员只是在每月末进行记忆消除并转移到其他地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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