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再别故乡
邱泽静静看着专心致志跟王赫通电话的林青青,一时之间觉得眼前的女人是陌生的,冰冷的。她与王赫之间亲密无间,此刻他们是一体的,他们中间容不下任何其他人,包括他。
林青青挂了电话,眼光投向高静消失的方向,叹了口气。回手拉住邱泽的手臂,问:“再走一会儿吗?”
邱泽下意识地用手臂夹紧了她的手,跟着她再次来到河边。两人默默走着,久久没有交谈。
青青察觉了邱泽的心事重重,就明白刚才自己跟王赫通话让他不悦了。想要解释什么,请他谅解,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不能给他生孩子无论怎么想她都不能接受,他那样俊美那样智慧,这个世上应该有小邱泽,她想看见,越是爱他,越是跟他亲密,越是不可遏制地想。念儿与王赫那么像,看见念儿她觉得所有的牺牲都值得了。所以她不能跟邱泽结婚。而王赫早已是她的一部分,即便不是夫妻不是亲人,但除非人力不可控的因素加之,否则她不愿意斩断连结。怎么能要邱泽接受这样无理的意愿。
站在河边,青青说:“我希望王赫和高静俩人都能过好这一关,将来都能过上痛快的好日子。”
邱泽把双臂搭在栏杆上,目光空洞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河面。林青青那么在意丈夫有没有孩子,或许,王赫自由以后,重回王赫怀抱对她是最好的选择,那本来就是王赫最初的愿望。
但是邱泽已经做不到放她走了,即便那对她是最好的选择。他想过不跟她结婚,但立刻否定了那样的想法。即便他能保证一生不变心,可是不结婚她在社会上和别人眼里就没有地位,会被小瞧,他舍不得;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在她自己心里,不结婚她就没有安全感,他深知人性,现在她年轻貌美有自信,等她老了,她也不能免俗,她会心无宁日。他要给她婚姻,这一点不能变。
第二天中午,王赫再次设宴为他们饯行。短短两天,王赫的神情开朗,眼睛亮了,脸上有了正常颜色,连早早生出的华发也好像变黑了。席间,他剥了几只虾放在餐盘里,等邱泽跟赵阔江说了几句话再回头,那只餐盘已经在林青青面前,她没心没肺吃着。
一丝锐利在邱泽眼里一闪而过。
王赫看到了,有瞬间怔忡,随即泰然自若给邱泽也剥了几只递过去。这些举动尽收李小萌眼底,她向王赫投去一记警告的眼色。
当羊肉串上桌,吴桐得意地介绍:“邱总,您尝尝,这是我的羊做的,绝对和您以前吃过的味道不一样。”
王赫递了一支给他,邱泽欣然吃着,赞道:“鲜,香,入口即化,还带着青草味儿,确实不一样!”
林青青看着羊肉,眼里雀跃着,看看肉,又眼巴巴看向王赫的盘子。王赫却好像没注意到,过分扭过头去笑眯眯看着邱泽吃。
李小萌暗暗踢了林青青一脚,递给她一支肉串,不动声色低声警告:“自己吃!你没手吗?”
林青青终于意识到不妥,心里有一阵黯然。有王赫在的时候就等待王赫喂食的习惯是得改改了。不是不会自己吃,而是享受那种互动,给予与接受之间爱意氤氲,渐渐成了习惯。将来王赫有了新的爱人......想到那个可能她心里一阵绞痛,脸忽然苍白。她竟是第一次想到那个可能,觉察了自己的自私。
她看向邱泽,他笑着但不愉快。
和王赫一如既往终究是不可能了,他们必须顾忌那些爱他们的人的感受。
李小萌指挥乔达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一箱箱搬到邱泽车里,絮絮叨叨嘱咐:“青青一个人肯定不愿意做饭,这些拿回去给邱泽战友朋友们分分,剩下的给青青存在邱泽的饭店,麻烦师傅经常给她做碗面吃。这是两只整羊,用冰镇着,回去也是趁新鲜吃,剩下的赶紧冻起来。”
林青青不禁感动,嘴甜道:“小萌姐姐,你跟我去T城吧。”
李小萌啐她:“伺候你好几年早够了,想吃自己做。”
王赫一直很安静,强压着心底的揪痛。他以为自己为这一刻做足了准备,可以淡定应付,没想到还是不行,心被撕扯着仿佛一开口就会被揪出口。他有预感,这一次林青青真的不会回来了。尽管希望微茫,可他不能控制,希望与高静离婚以后,青青能回来。现在他知道不应该那样期望了。咽下喉间的艰难,他紧紧地握了握邱泽的手,使劲摇了摇。
回T城,林青青感到自己是欣然奔赴的心情。此番回乡,大功告成,此刻她很安心很欢喜。看看邱泽,他靠在座椅里静静地闭目养神。他的侧脸曲线硬朗,腮边泛着淡淡的青色,三亭符合黄金分割,俊美异常。目光停留在他的唇上,不禁回味它温柔而又霸道的醉人触感。
邱泽知道她在看他,没有动。只是默默向她展开放在自己腿上的一只手,感到林青青的小手像一只小松鼠迅速窜进自己手里卧好。
一路无话。回到T城,邱泽直接把青青送回她的寓所。站在小区门口,林青青想请邱泽上楼,话还未出口,邱泽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很忙,有几个重要会商,最近两个周末都不能去孤儿院。想吃什么告诉刘振。电话联系。”然后就回进车里,挥挥手走了。
林青青很失落,怅然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视线中,才悻悻走进小区。
经过一个星期的每日相伴,林青青认为他们的感情已经明确,只是在结婚的事上意见不能一致,但于他们,结不结婚不成为生活在一起的障碍。她以为回来以后还要再讨论去哪边生活的问题,她思考过了,自己的生活简单,也许不应该委屈邱泽来她的公寓。可邱泽显然没有再考虑这个问题。
她给王赫和李小萌等打电话,报告了安全到达。然后就坐在书桌边准备想想接下来的工作。但是心静不下来,很想找个借口给邱泽打个电话,看他此刻在干什么,却没有什么合适的借口。她默默坐了很久才洗漱睡下。
生活似乎又回到正轨。可是林青青找不到了之前的安宁心境。她无时不刻不在想邱泽,只有接到他的电话,知道他在哪里才能安心一会儿。
可他不再探讨他们的关系和生活安排。
她每天下班后都去刘振的店里,与他们聊一聊,想多知道一点邱泽的消息。可是也很有限,他的行程只有他允许他们才能知道。
好几天没有见到邱泽了,林青青需要很费劲才能收摄心神,投入工作。
某日上午,刘振打来电话说:“青青,晚上早点下班,直接来店里。”
“有什么事吗?”青青急问。
“你来了就知道了。要打扮漂亮点啊!”刘振心情大好的样子。
一定是邱泽回来了。林青青的心情晴朗起来。
下午她早了一个小时下班,直奔著名奢侈品商场,反复试穿以后,买下了一条大品牌的藕荷色连衣裙。她试穿的时候,吸引了周围好几道惊艳的目光,售货员更是一叠连声赞叹说模特穿也不过如此。
她工资很高,但并不追求那些价格昂贵的奢侈服装。今天却没有犹豫就直奔这个商场。体会自己的心情,为悦己者而容,竟是这般自然又欣喜。
当林青青收拾好自己走进日料店,刘振一回头看见她,夸张地抬手遮在眼前,嚷道:“晃眼,晃眼!”
林青青红了脸,有些扭捏,但刘振如此夸奖,说明自己确实很好看。
店里没有客人,所有的单间槅门都打开着。满店里都挂满了各色气球,几个店员还在做着装饰。青青问:“有庆祝活动?”
刘振这才揭晓谜底:“今天是邱大哥生日。”
林青青懵了。自己一向在这些事情上粗心,竟没有想到问问邱泽的生日。毫无准备,这是认识他的第一个生日啊!她转身要出去买礼物。刘振拉住她:“你快不用操那个心,哥根本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日,只是我每年要给他办一办。都是自己弟兄,都不送礼物。再说了,你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觉得抱歉就别总让他生气。”
正说着,男男女女大大小小的一群人涌进店里。
“喔呦呦!这是谁呀这也太美丽了吧!”宋金虎一见青青便喊。随后给她介绍:“青青,这是你嫂子。老婆,这就是老邱的女朋友林青青。儿子,来,这是林阿姨,人家可是B大博士,你好好跟着学习学习。”
宋嫂子是微胖的中年女子,贤妻良母的样子。她过来握住林青青的手,一边仔细打量青青一边说:“早就说见面呢,可五一你们回老家了。今天可算是见着了,谢谢你的香水和你老家的礼物。”
马春明、李长城都是携家带口而来,嫂子们见到林青青都是嘘寒问暖,很热情,但青青还是感觉被暗自掂量着。
邱泽单身多年,嫂子们没少为他千挑万选牵线搭桥,他一概不重视,有的还见一面,有的根本面都不见。在她们看来,林青青美则美矣,也不是美若天仙。虽说学历高一些,但家庭很普通,最重要的是她是二婚。以邱泽的身份地位,要什么好的没有啊!但都知道他女朋友虽然换过不少,却只有林青青是提到要结婚的,因此如何对待林青青那分寸就需要拿捏好。
李大维独自来到店里,脸色有点阴沉,看到青青,眼里更是有一丝尴尬。他与邱泽是一个寝室里的同学,关系自然更亲近一些,平时跟青青也最亲切自然,经常跟青青开玩笑。今天这奇怪的表现令青青纳闷。见他没带家属,想到也许是夫妻间有什么不愉快。
不久邱泽大步流星走进来,大家鼓起掌来:“寿星来了!”孩子们欢呼着围上去喊着:“邱伯伯生日快乐!”乔达赶紧一孩一个红包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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