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诡约3


就在程澄几乎以为自己要被冻死的时候,身上奇寒无比的重量忽然一轻,接着耳边传来一声“cut!”,他如大梦初醒般睁开眼,然后看见虞韶冲他满意地点点头,“这条不错!”。

        程澄惊讶地张着唇,他的目光从纹丝不动的棺柩和飘摇的白烛上掠过,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的幻觉吗?

        “程哥,你刚才突然晕倒,可吓坏我了,要不是虞导没喊cut……”中场休息时,杨其凑过来在身边叽叽喳喳。

        程澄闻言一顿,“你说我晕倒了?”

        “是啊,虞导还夸你这个细节设计得不错呢,还好棺材里没人,不然……”杨其继续道。

        程澄忽然意识到一丝不对劲,他打断杨其的话,“徐薇刚刚不是在棺材里吗?”

        杨其的脸上露出一副古怪的表情,然后他说了一句让程澄毛骨悚然的话,“什么徐薇?我们剧组没这个人啊?”

        程澄的后背瞬间升起一阵凉意,他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是和我演鬼新娘的那个女演员,她去哪了?”

        两人的动静大到令旁边的人都投来异样的目光,杨其脸上的疑惑更甚,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程澄的额头,嘟囔了句“没发烧啊”,然后道,“程哥,你记错人了吧,今天这场戏没有什么新娘啊……”

        程澄拉住旁边一名群演的手,焦急道,“你知道徐薇去哪了吗?就是中午还和你一起吃饭的女孩子,瘦瘦的、长头发那个……”

        那名群演露出和杨其如出一辙的古怪表情,回答道“我中午一直是一个人吃饭的”。

        “程哥昨晚没睡好吗?”杨其抓了抓脑袋,“剧组真的没这号人啊!”。

        程澄看着杨其笃定的眼神和四周关心的目光,到了嘴边的疑问又咽了下去。

        他们、怎么都不记得徐薇了?明明在白天,还和大家一起有说有笑的啊?

        程澄心慌意乱地想,如果不是自己有什么妄想症记忆错乱之类的精神病的话,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他见着鬼了!

        想到这里,程澄忽然发觉自己胸口有个冰凉的东西贴着肌肤,他摸出来一看,是一块通体幽黑的玉璧,中间穿孔的地方由一根细细的黑绳吊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挂到了自己脖子上。

        ——

        虞韶“啪”地一声点燃了烟,悠悠地开口,“什么事?”

        面前的女人脸上露出一种焦虑不安的神情,她眼神飘忽着扫视着四周,直到虞韶开始不耐烦了,才咽了口唾沫,“虞导,这电影我不拍了”。

        虞韶眉头一挑,“怎么回事?”

        女人迟疑了一会,仿佛在回忆某种可怕的经历,半晌,才艰难地发出干涩地声音,“这地儿太邪门了,连着两天,我都在做噩梦,梦见一个吊死的女人站在我床前”。

        虞韶嗤笑一声,“确定不是你脑子出了问题?”

        女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她正是前两天被虞韶训过的那名女演员,这时候要走,也无怪乎虞韶要生气。

        虞韶吐出一口烟,“行了,剩下的戏份也没多少了,明天给你提前拍完就是了”。

        说到这份上,女人似乎也没有再拒绝的理由了,但她仍然脸色苍白地摇了摇头,“真的不行,虞导,我从没遇过这么恐怖的事情,第一天晚上见到那个女鬼,她在房子外面看着我;第二天晚上,她居然站到床尾冲着我阴恻恻地笑,昨天梦见她的时候,她的嘴巴都要碰到我的头皮,我和她距离不过一个拳头的距离”

        “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我每次半夜醒来都很难再睡着,这时候我都会玩会手机打发时间,但这三天我每次从噩梦中醒来都会发现一个奇怪的事”

        女人打了个哆嗦,她的眼中浮现出恐惧的神色,“第一天,是四点三十三分;第二天,是四点三十四分,第三天,是四点三十五分——一开始我并没有多想,直到接连三天都是这样,那个女人也离我越来越近……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我本身是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但这两天发生的事,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虞韶静静地听着女人的描述,适时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你可以在这里休息两天,人的大脑皮层如果处于紧张状态的话,就会容易做噩梦”。

        “或许吧,有可能是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女人吐出一口郁气,“抱歉虞导,我不该和您说这些,但这个地方再待下去我快疯了……违约金我会和公司那边解释的”。

        女人说完这些就神情恍惚地走了,虞韶这回没再劝解她。到了第二天,她的尸体被人发现在村口的水塘里泡了一夜。

        这件事让剧组的拍摄进度暂缓,镇上的警察来来回回做了好几趟笔录,在出事的水塘边勘测了许久才下了结论——失足落水。

        ——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程澄现在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梦,或许这么说有些奇怪,但他就是以上帝视角做了一次清明梦。

        那个和程澄有着同一张脸的青年闭着眼躺在在一颗巨大的榆树下,身后宅子里走出一名看不清面容的男人,男人慢慢走到榆树下,口中悲伤地念着什么,然后单膝跪地,把手中的东西戴到青年的脖子上。

        程澄想凑近些看看青年脖子上的东西,男人似有所感,朝半空中看过来,程澄猝不及防地和梦中人对上视线,忽然,男人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泛起了波澜,他张了张口,吐出一句——

        “小澄,我送你的东西喜欢吗?”

        程澄悚然一惊,那股遍体生寒的感觉再次出现,一瞬间整个梦境都开始旋转,接着,他猛地睁眼,从这个奇怪的梦境中醒来。

        手机显示傍晚六点十分。

        虞韶去镇上警局了,下午剧组不开工,程澄一觉睡到现在,屋子里就剩他一个,杨其也不见了踪影。

        程澄推开门,看到借宿的这户人家的老太太正在堂屋的桌案前,听到声音她眯着眼睛转身,看了程澄一会,仿佛才认出来这是借宿的青年之一,她手上拿着一块抹布,将桌案上的造型古朴的香炉烛托擦得干干净净。

        这些东西和这间破旧的平房一点也不搭调,程澄想着,客气了一句,“婆婆,需要我帮你扫地吗?”

        老太摆了摆手,干枯的脸皮上出现一种奇异的微笑,“你不需要做这些”。

        程澄听得这话怪怪的,没等他反应,老太已经蹒跚着出去了。

        程澄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桌案上,那里立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赵岐】并几个大字。

        电光火石间,程澄的脑中传来一阵刺痛,他忽然想到什么,从胸口取出那块黑玉,凑到灯光下,他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小字——“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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