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诡约2
程澄忽然被冻醒了。
他摸出手机，眯着眼看了眼锁屏显示时间——四点三十五分。
还早呢！
青年将手机放回枕头边，手机刺眼的强光消失前，他好像看到一道黑影站在窗外。
谁！
程澄的瞌睡一下子给吓没了，他张了张口，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扼住了一样，发不出一丝声音，不仅如此，他整个人好像都动不了了。
接着，他的瞳孔急缩——那道瘦长的黑影紧紧贴着窗户，凌乱的黑发下探出一张苍白的脸，此刻那张脸被玻璃挤压成一副可怖的形状，露出一双翻白的眼眶。
她正在瞪视着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后，程澄整个人不寒而栗。
像是察觉到程澄的视线，“她”伸出一只细长的手——或者用水生动物的蹼爪来形容更贴切一些，那只蹼爪的缝隙间布满青绿色的黏液，黑黄的指甲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叫人毫不怀疑“她”会在下一秒敲碎玻璃破窗而入。
程澄的心忽然狂跳起来。
“程哥……程哥？”
是杨其！
这时候程澄忽然又能开口说话了，杨其“啪”地一声打开了房间的灯，昏黄的灯光下，青年面无血色，嘴唇动了动，声音打着颤，“你看窗户那边，有东西……”
说到一半，程澄又顿住了，他骇然发现窗户边空无一人，连玻璃上令人作呕的黏液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刚刚可怕一幕是他的幻想一样。
“做噩梦了吗？”杨其的声音在耳侧响起，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过来的，一双黑漆漆地眼直勾勾地盯着青年。
程澄没有回答，他怔怔地坐在床上，显然刚刚的经历让他吓得不轻。突然，手心传来一阵湿意，程澄回神一看，杨其正跪在床边，伸出猩红的舌尖，一下又一下舔舐着他的掌心。
程澄猛地缩回手，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古怪起来，“你做什么？”
“程哥，你手受伤了”，杨其似乎没有意识到这有什么不对，再次捧起青年的手，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
程澄这才发现，刚刚因为太过紧张，指甲无意识地划破掌心，留下四个半月形的血印。他皱了皱眉，抽出自己的手，开口道，“过两天就好了，你这样……”好脏——后面两个字被青年自动省略掉。
杨其明显有些不高兴，他盯着程澄看了一会，又问道，“程哥你害怕吗？我可以陪你一起睡”。
程澄摇了摇头拒绝，现在就是再困，他也睡不着了。
接下来的时间，程澄一直开着灯，手中紧紧握着手机，靠着床头坐到天亮。
——
早晨八点钟众人在古宅前集合，剧组的工作人员早早地搭起了摄影棚，程澄眼下带着两片乌青，一旁的化妆师见他这模样笑出了声，“昨晚没休息好吗？”
程澄含含糊糊应了声，端了个小马扎坐到角落里，上午这场没程澄的戏份，他拿着剧本背会台词，顺带还可以观摩观摩老戏骨们的演技。
【冥婚】这部影片讲得是男主和女友在旅游的过程中车辆抛锚，两人去附近的村庄求助，正好遇到一场冥婚，中途男主被人塞了一个造型奇异的红包，从这以后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各种各样离奇恐怖的事件，故事由此展开。
程澄的角色处于电影开端，他扮演的是男主遇到的那场冥婚中的新郎。
现在拍的是蒋朔的戏份，和他搭戏的是一名成名已久的女演员，按理来说两人应该很容易过这一条，也不知道是虞韶要求太高，还是其他别的什么原因，一上午一场情侣起争执的镜头愣是ng了十多回。
虞韶的脾气是圈内公认的差，众目睽睽之下将两人贬得一无是处，那名女演员低着头满脸窘迫，蒋朔在女友跟前丢了这么大一个脸，面子上有些过不去，和虞韶呛了两句，带着人躲树荫下乘凉去了。
虞韶冷笑一声，直言不拍就换人。这一通动静，坐在角落的程澄都伸长脖子看八卦，只是看着看着，程澄就发觉一丝不对劲——蒋朔的女朋友就在旁边，怎么背后还趴着一个女人？
程澄眨了眨眼，那个女人正巧转过头来，两人一对视，程澄的后背忽然莫名升起一股恶寒。
这张脸，居然有种熟悉的感觉……
——
这场争执的最终结果是蒋朔拉下面子回来道歉，带来的几个助理围着虞韶很是说了一通好话，才叫导演消了气。毕竟都开拍了，再去找人又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
午间时候，虞韶正叼着烟看上午的母带，他戴着一顶灰色的帽子，帽檐压得极低，程澄从他身边走过时虞韶忽然抽了抽鼻子，然后出声把人叫住，“你身上什么味道？”
程澄一愣，指了指自己，“虞导，你在和我说话吗？”
虞韶下巴一抬，那双细长的眼斜着人的时候带着几分讥诮，似乎在说“不是叫你这里还有别人吗”。程澄掉头回来，此刻虞韶脸上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奇异，他的眼神忽然锁定了程澄的左手，开口道，“手上拿的什么？”
程澄一头雾水，摊出两只白皙的掌心，眼中浮出迷惑。
什么也没有呀？
虞韶的目光在青年左手掌心的指甲印上徘徊了片刻，然后眼中的兴味更甚，但他很快就收起了脸上的表情，冲程澄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青年满头雾水的走后，虞韶身上懒洋洋的气质陡然一变，男人张口，是一道比他平时说话更低沉的音色，“好浓的阴气”。
——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天光消失殆尽之时，整座村落仿佛按下了暂停键，家家户户门窗紧闭，除了摄影棚的灯光外四周一片漆黑。
程澄换了戏服化好妆出来后，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和他对戏的鬼新娘笑嘻嘻地蹦过来打趣道，“好俊俏的新郎官啊！”。
程澄无奈地笑了笑，脸上抹了一层白惨惨地粉底液，不吓人就算不错了。
程澄这次的戏份是去老宅中接新娘的棺柩，镜头先是给新娘的尸体一个特写，女人凤冠霞帔，艳丽的面容上爬上几块黑灰的尸斑。白烛葳蕤摇曳，满面死气的新郎被人搀着，走一步咳三回，很明显，他也是个命不久矣的病秧子。
俊俏的喜服青年目中涌上极大的悲痛，他细瘦的指尖抚上已死去的恋人的脸，瘦隽的身形晃了晃，低声道，“我来了”。
话音刚落，喜堂里的蜡烛顷刻间尽数熄灭，程澄愣住，剧本里有这一幕吗？
不等他反应，一只冰凉的手从左侧握住了他的手腕，程澄悚然一惊，下意识地后撤一步，不想一脚踩空，整个人都往棺材里侧倒进去。
意料中女人的尖叫没有响起，青年的后背贴上一个冷冰冰的硬物，不知什么时候四周的人声都消失了，整个空间死寂无比。
“徐薇？”程澄试探地喊了一声。
无人回应他，正当青年撑着棺材的边缘准备起身时，一道陌生的男人音色突然贴着他的耳畔响起。
“小澄——”
程澄一愣。
谁在喊他？谁——会这么喊他？
自背后伸来一双凉浸浸地手臂，程澄感觉自己被一个冰雕般的人抱住了。接着，那个人用了极大的力气将他死死压在棺材里，彻骨的奇寒覆在他身上，唇瓣也被什么东西叼住了，那个人像兽类在品尝美食一般舔咬着他的唇。
“啊、你……”是谁？
程澄短促地叫出一声，忽然间，一个冰凉滑腻的东西侵入了他的口中。
这个人，他在做什么？！
目之所视一片漆黑，程澄在逼仄的空间里被强迫着接受了这个绵长的吻，窒息感夹杂着被同性含弄的羞耻感叫他腮边出了一层冷淋淋的湿汗，那人将他困在棺木与双臂之间，似是叹息——
“你怎么才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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