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痴儿4
顾春寒被萧暮放下后，忙向男人行礼。
萧暮摆摆手，盯着少年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道，“想学吗？”
顾春寒愣了一瞬，才意识到萧暮说的是骑马。他摸不清萧王此话何意，于是在男人不辨喜怒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我教你”，萧暮抬手，不一会儿，随从就牵来一匹通体漆黑的马，旁边立即有人认出，那是萧王最心爱的坐骑，绝影。
“首先要从马的前腿方位接近”，萧暮音色低沉醇厚，让人莫名有信服的感觉，他引着顾春寒一步步上前，“上马后拉紧缰绳握于掌中，不要着急……”
随着萧暮的指引，少年骑着马开始慢慢跑动起来。
但好景不长，当绝影开始加速时，顾小公子瞥了眼地面，又头昏脑胀起来。
惊慌之际，顾春寒感受到身后一沉，一个宽阔的胸膛贴近，手中的缰绳被男人的大手接去，紧接着，两旁的风景越变越快，顾小公子想要去抱住马头，又怕被甩下来，慢慢地，马背上一高一低两道身影逐渐融合，远远看去，那貌美的小公子几乎要嵌入男人的怀里……
顾春寒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身后是萧暮强健有力的心跳，不知不觉安心下来，颠簸间，颇有些心旷神怡逍遥自在的潇洒滋味。
绝影载着两人跑到马场深处的树林中才缓缓停下，萧暮率先下马，看着顾小公子望着地面，一脸犹豫的神色，笑着张开自己的双臂……
此刻的马场微风徐徐，树木苍翠，顾春寒背着光，身后是摇曳着不知名的瑰丽枝条。正是绿叶青跗映丹萼，美人如花……近在眼前。萧暮目不转睛地看着出了一身薄汗的少年，感受着自己胸膛里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胡乱地跳动着……
萧暮此刻不知，眼前这个轻而易举牵动他思绪的人，会在不久的将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狼子野心，然后转头加入皇子们夺嫡的阵营，处处与他作对……
那日马场后，顾春寒再也没见过萧暮，这些日子他整天在太学和百里苍一起走走剧情，看主角扮猪吃老虎等打脸行为，完成度正在缓慢地上涨着。
百里擎要去南边赈灾的消息传到他耳中，已是几个月之后了。彼时眉目间尚有青涩的少年皇子，在临行前找到顾春寒，握住他的手久久不语，而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是一块精美的玉珏。
疑惑间，顾春寒就听百里擎开口道，“此番前去我应有二三月才能回来，这玉本想等我回来亲手送给……送给心上之人，府中奴才粗笨，思来想去，还是放在辞弟这儿妥当”。
说着，百里擎把布包往好友怀中一塞，匆匆留下句“等我回来”，便跑没影了。一旁的九皇子，见他慌乱的背影，眸中若有所思。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百里擎这一去，再未能回来……
此次赈灾的人马由萧王带队，皇子随行，前往益州安抚民心，分发救济。
百里擎和萧暮一前一后护送粮草，到达益州境内，所行之处尸横遍野，朝廷的兵马行至一处山路旁，一伙流匪突然蹿出，不由分说便要去抢朝廷的救济粮，官兵不慎中了埋伏，打斗之际，三皇子百里擎被一剑刺中后心，跌下悬崖，尸骨无存……
此事一出，帝王震怒，立即派兵前去剿匪，只是匪患虽清，朝中局势却开始大变天。三皇子母族势大，为人仁厚，朝中拥臣众多，本是众人心知肚明的皇储人选。此番遭难，众臣转去投往四皇子、六皇子麾下，只是好景不长，这两名皇子接连被萧王曝出私德有亏、卖爵鬻官之事……
这下，有朝臣心里犯嘀咕，莫不是这萧王想拥萧贵妃之子——年仅六岁的十七皇子为太子，登基后自己把控朝政？更有甚者，传出当初三皇子遇害，与萧暮脱不了干系……
朝中流言纷纷，帝王显然也意识到这一点，开始留意自己其他的子嗣。至此，默默无闻地九皇子百里苍，开始崭露头角……
百里苍穿着一身群青色锦袍，面容俊朗，长身玉立，和从前瘦弱的样子判若两人。他望着亭中举棋思索的青年，眼中藏着自己都未曾发现的痴迷。
“从未见过兰辞如此举棋不定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确是满腹疑虑”顾春寒叹了口气，道，“此次萧王平定北方叛乱有功，大胜归来，圣上昨日欲在接风宴上收回兵权，此举实属……”
鸟尽弓藏，天家无情……实属不妥。
老皇帝已年迈，近些年愈发昏聩，朝中阿谀奉承之人众多，此番做法……只怕萧王拥兵自重，起了反心……
“父皇自有他的决断，我等为人臣子，只愿国泰民安，再无战乱”，百里苍面上一派忧国为民，果不其然，得来青年赞许的目光。
百里苍知道，只要他露出这副悲悯的模样，青年的目光就会久久在他身上停驻，就像是通过他，想到某个人……
“兰辞，该你落子了！”
青年略微思索，执棋在手筋处落下一子，黑棋败局初显，百里苍无奈一笑，叹道，“我输了”。
“殿下的棋重于对杀，忽略大场”顾春寒指出百里苍棋局中的失误，“此处应脱先才是”。
“兰辞说的是”，百里苍点点头，仿佛在认真听着青年的复盘好汲取经验。
其实百里苍的心思哪里在棋局上，他看着对面人葱段似的细长手指出了神……
百里苍原本不会下棋，不过是有回顾春寒来了兴致，非要拉着人陪他对弈，走了几手棋后，发现男人的棋路简直乱得一塌糊涂，如同新手。好为人师的青年便开始教男人如何对弈，百里苍聪颖，却在下棋这件事上仿佛不开窍，每每急得自诩为师的青年急得跳脚……
每当这时，百里苍就会拉住那人的手，软着嗓子，故意逗趣道，“学生愚笨，先生息怒”诸如此类的话，惹得青年的脸上泛起醉人的红……
只是百里苍有一事很是苦恼，那就是他的兰辞，很爱拉着他逛花楼。
百里苍对那些女人起不了一点兴趣，可顾春寒每每倚在贵妃塌上，摇着扇子，露出那副勾人的神态，又让他欲罢不能……
百里苍哪里知道，顾春寒逛花楼的原因——是他自己。
系统告诉他，这个剧情世界百里苍的官配，是名穿越女，穿越地点就是朝华城的青楼……为了不错过百里苍的桃花，顾春寒只得三番两头拉着人往大街小巷的花楼里跑。
朝颜阁内，两名锦衣男子一出现，几位花枝招展的美人便热情围了上来。
“顾公子！可算把您盼来了！”粉衣女子捏着帕子，冲两人抛了个媚眼。
“顾公子！司音近日学了新曲儿……”青纱女子微微含唇，期盼地望着那顾公子。
“顾公子！您都多久没来看萱儿了……”紫衫美人看向顾春寒的眼中含着几分幽怨。
这里的花娘们都知道，这位比女人还漂亮的顾公子，出手阔绰，每每过来只是要一间雅阁听听曲儿，或是提笔作画，间或问上几个问题，像是过来陶演情操的一般。弹弹琴，磨磨墨，这样好伺候的客人，她们自然争着抢着上去……
顾春寒被一群美人围在中间，折扇一收，点了点青衣女子，笑道：“那便听一听司音的新曲儿罢！”
说着，便和百里苍一前一后上了楼。
雅阁内熏香缭绕，顾春寒逛了一圈也没见着疑似穿越的女主，便像往常一样往榻上一歪，昏昏欲睡地听起曲来。
琴声泠泠，青衣女子隔着屏风，听屋内间或传来几声交谈声，慢慢地，说话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没了动静。
疑惑间，就见那名和顾公子同行的高大男子冲她摆摆手，示意她可以走了。司音抱着琴，无意间望了一眼里屋，那谪仙般的顾公子，正卧在贵妃塌上小憩……
玄衣男子细心地替青年掩上薄毯，眼中盛满着足以让人溺毙的温柔……
三月后。
正值中秋节日，帝王宴请群臣。
宫中一派祥和，侍从们低着头，端着玉盏美食缓缓而来。殿内金碧相射，锦秀交辉，钟鼓馔玉，花酒盛宴。
顾春寒也在其中，看着百里苍游刃有余地与朝中重臣交谈对饮，心中欣慰。
这几年百里苍有了自己的势力后时常走访民间，为百姓谋利，得了个贤良的美称，在民众心中威望颇高，不少老臣都有意向九皇子示好。如今成年的皇子中，四皇子、五皇子被圈禁，六皇子体弱多病，常年闭门不出，七皇子懦弱无能、不堪大用，唯有八皇子、九皇子与十七皇子有继位的可能性。
十七皇子年幼，属萧王一派，八皇子虽足智多谋，却为人残暴……对比之下，九皇子竟成了众臣子中太子之位的最佳选择……
【剧情完成度——百分之三十】
听着耳边的系统播报，顾春寒拿起玉盘中的蜜饯，刚入口中，酸甜的滋味让他一下子眯起眼睛。
转头，却和一双点星般的黑眸对上了。
“萧王殿下”，顾春寒拱手行礼，只是不等萧暮开口，便借口有事离开了。
萧暮定定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会，也移开了目光。
是了，两人现在身处不同阵营，顾家一派跟着一众文人，更是弹劾过萧王数次……
顾春寒匆匆离席，百里苍自然看见了，他放下酒盅，正欲去寻人，路过女眷厅时，被人叫住了。
“九皇子殿下，又见面了！”
百里苍抬头，见一名明眸皓齿的女子，对着自己微微一笑。
此人正是吏部林侍郎之女，林月熙。
数月前百里苍去昭露寺礼佛时，曾遇到林家一行人。那时林家女眷乘轿和另一行将军府的家眷撞在一块，起了冲突，剑拔弩张之际，是百里苍出面，从中调解……那一次后，林月熙就对这位温文尔雅的九皇子，有了好感。
她曾听母亲与其他命妇谈论过，当今九皇子高风亮节，在一众老臣之中名望很高，是不可多得的良配。更何况，九皇子没有母族扶持，近日得了帝王青眼，是最有可能的下一任储君之选，若是能做他的王妃、哪怕只是侧妃，将来荣登大宝，也有享不尽的权势荣华……
想着，林月熙看向百里苍的目光更加柔媚，她挑了一个自认为最为动人的角度，向着面前的男子盈盈一拜，做足姿态。
百里苍点了点头，不欲与她多言。
不想这林家姑娘主动上前攀谈，“殿下，要往何处去？”
百里苍忍下心中的不耐，借口要出去醒酒。不想这林家姑娘脸皮着实够厚，见他出去，竟不依不饶地跟了过来。
百里苍越走越快，想要甩开这烦心的女人。许是天黑，那林家姑娘脚滑，走至一处桥边竟跌入湖里，事态紧急，百里苍只能下水救人。
正巧这时，一道金黄色的身影走出……
年迈的帝王迟迟未到，宴会进行到一半，才搂着一名娇艳的美人出来，身后跟着方才出去醒酒的九皇子。
帝王满面红光，颁布旨意，为九皇子赐婚，封吏部侍郎之女为皇子侧妃，即日完婚。
此话一出，众臣面色各异。林家人面露喜色，百里苍铁青着脸，君命难为，他纵有千般不愿，也只能跪旨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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