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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十大偶遇


没有三流的女人,只有三流的眼光。————余素文

如果真的还有一个人让我惊叹的话,那肯定是老二。从鸡蛋的十三种做法到内裤的正反穿理论,从看女人时纯洁的眼神到买套套时神圣的目光,我早已被老二的万千化身震撼至死。也难怪老四总是在脑袋上扣个碗,眼微迷,唇略翘,轻提真气,便有了京剧小调:

可叹我赵狼-才气飞扬,招招手自有那-百花来降。那料想,胡老二甩鞭-策马无双,众妹妹迷糊间-身陷牙床。噫吁嚱,既生瑜,何生亮?

每唱到噫吁嚱时,先轻声,再缓缓提调,直至最高时,方吐气开喉,“砰”的一下,将满腹怨气和凄凉表现的淋漓尽致。然后下面六个字要连着唱出,一气呵成,真是一个绝妙啊。

但老大不同,老大余素文最让人佩服的是个痴字。大嫂和他一起长大,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大学,已有十六年了,杨过也不过如此吧。可两人恩恩爱爱只羡鸳鸯。老三曾问:“大嫂论姿色不算绝美,论气质不叫绝佳,论品味那叫一个俗啊,老大你不离不弃,十六年不曾做出墙红杏,可是嫂子在哪方面有异禀?”

当时老大微微一笑,像极了神棍:“老二,没有三流的女人,只有三流的眼光。你不分好坏,猪肉和鹅肉来者不拒,你不懂爱。”

老二脖子一梗:“我不懂爱?女人只要张张腿,我就知道她喜欢哪种姿势。”

众人大笑,老大仰天长叹:“与淫贼谈爱,自辱也!”

言犹在耳,这次老二是来真的吗?

文学院有个明显与别处不同的地方,一尊尊圣人大家的塑像林立四处,碑刻着的几行简介,字字里都透着无上荣光。每次我们来时都是成群结队,趾高气扬,高谈阔论,指桑骂槐。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对抗那一个个虽死犹生高贵伟大的灵魂。我等渺小,但贵自知。我等卑微,却渴望自由。所以反抗,所以挣扎,所以这次我立在中文系大楼前,手插口袋,抬头斜视李白的塑像,一言不发,却是要在这空旷处,这天地间,这明日下,与他争一争,抗一抗。

不知过了多久,我冷哼一声,满意地吐口痰。小样,还不是动也不敢动?正这时,身侧人声响起。

“同学,你怒目圆睁,满脸悲愤,身形笔挺而如长枪,背影寂寥却又悲凉,可是祖上与诗仙有仇吗?”

我头中大痛,怪不得学校流传一句话:“不怕水电造机器,只怕文院说古语”。水电有实践课,每周四都要开到外院边的小作坊干活,从上螺丝到焊车子,一应俱全,每次都轰隆作响,振聋发聩。外院游行几次未果后,直接派出五大美女到水电学生会公关,哪知三个回合下来,尽皆沦陷。“偷鸡不成蚀把米,陪了夫人又折兵”这两句话据说成了外院的院训,造就了学校昌盛不衰的一个笑柄。

两年了,我从没见过外院的男生抬起头来走路的。你要来我们学校见到鸡胸和驼背的,那必是外院的无疑。

我一转身,李诗祈上身白色紧身T衫,罩一个粉色的短外套,配上通体的牛仔裤,更显的身姿曼妙,凸凹有致。只是白色的鞋子呈尖尖状,攻击性十分可怕,我下意识的左脚后撤三寸,右肩微挑,已是个防守中带点攻击的架子。

女孩秀气的眉毛微皱一下,眼中多了几分好奇。我这才从迷糊中清醒过来,连忙趋前几步,继续扮演粗鄙不文的一面。

“祈妹妹啊,这么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你。真真是本年度十大偶遇第二名啊。”

李诗祈看我半响,直到我心里发毛,方才唇角上翘,从眉心到下巴泄露出一丝笑意:“是啊,竟然在文学院中文系我上课的教室外面遇到我,同学你说得没错,真是巧极了。”

我尴尬地挠下头,脸肯定不会红了。这算什么,当年老二打赌输了,穿个内裤冒着大雨,绕建筑学院六座男生宿舍楼边跑边喊:“吴游我爱你,吴游我爱你。”老子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哈。

“李同学,既然这么巧遇到了,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喝杯茶如何?”我难得正经一次,李诗祈却显然被“程同学”三字吓到了,似乎我嘴里只有妹妹姐姐等字眼。靠,为了衬托老二,演戏演得过了,要改正。否则,物以类聚,说不定要坏事。

李诗祈眼中大为犹豫,好像在考虑我的动机。不过显然她被我的魅力打败了,最后同意了邀请,只是有个条件。

“你让刚刚那个满是细菌的东西消失掉,我就跟你走。”

我大感为难,一脸无奈:“可以,只是我没纸巾。怎么办,还是算了吧。”

李诗祈先是把眼一瞪,却又脸红着从小包里拿出一款手帕,我晕,现在还有用手帕的女孩吗?真是……哎。

小姑娘转身就走,蹦蹦跳跳的背影异常动人。“我在外等你,咱丢不起这个人,你慢慢干,一定要擦得一尘不染。不然,哼哼……”

我大喊一声:“干吗非要擦,我吐在绿化带里又不是道路上。”

远远的,在风中,这位文学院系花一笑回头,那魅力恍令四方花木失色,“别忘了,我也姓李。”

汗,我倒是忘记了,这个是人家的祖宗。美女果然都是会整人的,在下学的高峰期,众目睽睽之下,我蹲在地上,用李诗祈的手帕乖乖地,慢慢地,将我刚刚吐的痰擦得干干净净,心里却在回想刚刚那一笑。

如斯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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