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与羊毛狐狸见面
日常地忙碌于工作中，昨日鱼汤的腥味还在口齿中蔓延。
老婆发了微信过来，询问我晚饭吃什么，我无聊地刷着她制作的短视频，下意识地停留在乳鸽料理上。
视频中，两只已经被掐去头颅、开膛破肚、完美宰杀的乳鸽高高地蹬直着双腿……我脑海中又开始浮现《参考日报》中的那篇报道……
“清淡点……今天胃不太舒服……”
我简单地回复了老婆，就在这个时候，微信中跳出一则好友请求。
原来是“羊毛狐狸”加我了。
【亲爱的编辑大大，不好意思，昨天手机拿去修了，就没回你，现在才加你微信，抱歉抱歉。对了！不知道明天晚上有没有空？那个……不是还有两位邻里没来嘛，我代他们向您道歉下，确实他们那天有事，明天他们请客，我也肯定会来，地点在洋树浦路西面尽头上的“巴西庄园”一聚，那里比较清静，最近不是疫情吗，那里人就更少了，非常适合我们详细商议后面的事情，这不，还有关于“代笔”的事情……总之，还望您大驾光临！】
我思考了下。
【好的，没问题，我大概晚上8点到。】
总之，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始有终吧。
“巴西庄园”是一家占地不大，但建在秋江旁的烧烤店，别看名字取得很大气，实际上是一个很小的门面。并且这里由于是条死路，所以人迹罕至。不过环境优雅，宁静安逸。隔着江边你能听到潮起潮落的美妙旋律，时不时的，还会传来行驶在江上那些过往船支的汽笛声。
“呜——呜——呜……”
一阵巨大而洪亮的汽笛声鸣喊起来，贯彻在黑夜中……对岸是连成一片的工厂，那些巨大的机械几何散发着不一样的美感，在一些零星点点的灯光中，伴随着空灵的回声，显得漆黑夜晚如此与众不同。
这里没有停车难的不便，我很快走进了这家“庄园”。
“羊毛狐狸”已经端坐在一处能够清楚地欣赏江边夜景的好位置。
“庄园”内部的装修颇具用心，很古老、也很野性，简约但不简单；墙上布置了一些远古的神秘图腾，以及似乎是某些神秘部落的脸部装饰品——怪异的面具、骨质的耳钉、羽毛制品的头饰……你可以透过皮肤上的汗毛清楚地感受到上古丛林的庞大、深邃……甚至一些，未知的险恶……
“您好！”我礼貌地向羊毛狐狸打了招呼。
“哎哟……哎哟……坐……坐……”
他的声音有些沧桑并带着些尖细，我端详着眼前的这位业余作家，他带着口罩，眼睛很小，他没有中年人的稀松谢顶，却有着浓密乌黑令人羡慕的长发；两鬓很长，服帖着瘦小的脸庞；黑色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着，似乎也在打量着我。
“服、服、服务员……去厨房……催……那个……催……那个什么来着……菜了……嘿嘿嘿……”
不知道他是不善于表达而产生的紧张感，还是有天生的口吃，总之，他结结巴巴的，身体还在微微颤抖着；他的双手应该是插在他黑色风衣两侧的口袋中，并焦虑地揉搓着……这使得我也觉尴尬万分，便开始转移话题，问道：“那两位……”
“哦！”突然，羊毛狐狸大吼了一声，我深深地被惊了一跳！
“不好意思！嘻嘻嘻！哎哟哎哟，那个……那个……什么？哦！那两个啊？他们刚才，去岸边走动走动！哦！对！抽烟去！对对对！抽烟去了！抽烟！绝对是抽烟！”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知道了！”我看着羊毛狐狸说话的神态，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的交谈，这使得场面一度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他歪着头……暧昧地看着我，嘴里零碎地说着让我再点些菜的客套话……
“不加菜了，客气了客气了，这样，您后续是否还要继续创作关于‘水獭猫’的作品呢？”气氛很尴尬，我只能转移话题地问道。
“……啊？哦？哦～会！会吧，会？”不知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乎他此刻有些为难的样子，语言组织也非常凌乱。但他的眉毛没有皱起来，我觉得……应该不是拒绝的意思吧……
“我认为您的水獭猫的怪谈创意非常不错，可以做一个系列，但听您说，您是业余写作，我觉得您可以尝试提供‘创意‘，我给您安排一位代笔，这样呢，您只需要提供大纲，我们也可以保证系列的可持续性创作，毕竟作品后期也需要文字上地雕琢……当然关于版权您大可放心……”
就在我为了缓解尬聊而开始直入主题讨论正事之际，羊毛狐狸突然打断了我！
“嘻嘻嘻……嘻……嘻嘻……嘻，哎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去看下，菜好了没啊！对对对，把那两个……人！弄过来……”
他迅速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身子，向我身后……似乎是厨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诶……现在的所谓的“作者”，真是……是不是那些作者都是一些怪人？
我心中泛起了颇多的感慨，我开始有些后悔这次的碰面，觉得羊毛狐狸这人不太正常！总之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如果后面他再约我——不要说他了，反正我一定不会再如此莽撞地进行这种具有沟通障碍的私会了。
许久，他都没从厨房出来，大概有15分钟吧，我时不时地回头看看，厨房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
期间我去了趟厕所，一回来，桌子上摆着一大盘被金属圆盖遮挡的菜，凑近一看，餐盘旁边似乎是……隐形眼镜的镜片……但还是未见羊毛狐狸回到桌前。
疑惑之余，我只能无聊地拿出手机刷了起来，微信中又跳出一条“好友添加”的申请。
不知道是谁，我通过了一下，只见这微信跳出一段很长的语音。
【哎呀，不好意思啊编辑同志！我手机坏掉了拿去修了，qq密码我也忘了，电脑上也登不了！人老了人老了……这个真的是搞了老半天！看到你回复我立马就加您了，刚买的手机，找回密码也弄了半天……明天我们碰个头好伐？不过那天没来的两位邻居我联系不上了，总之我先和您碰个面吧！】
此刻，我心中涌起了巨大的困惑！
【您是？哪位？】
【哎哟！瞧我这急的！我是羊毛狐狸呀】
这？
猛然间，我开始神情严肃起来，巨大的恐慌在我心中弥漫升腾！我异常生气！我似乎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恶作剧中！我看着眼前的菜，气愤地掀开了盖子！我要看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是一道呈堆叠形状、摆盘精致的烧烤料理。
一、二、三、四……十，是十个……应该是烤羊眼或者烤牛眼吧。
一、二……五，是五条，应该是完整的烤牛舌吧。
香气？这是什么肉类的香气？
就在我观摩与思索这份菜肴的时候，我身后忽然渗出一股，极寒极深的恶意！
“嘻嘻嘻……咳嘻咳嘻~”
阵阵地阴笑传来，我的身体本能地僵硬起来！我的头脑一片空白，此时我的嗅觉尽然开始变得异常灵敏，因为从身后的厨房中，我坚信飘来了一股新鲜的血腥味。
“嘻嘻！你……”
后面的声音开始说话了，同时！我的大脑像是被扔进了一颗炸弹！
“水獭猫～真可爱的名字！好听！好听！嘻嘻嘻！嘻嘻嘻嘻……呀啊哈哈哈哈哈……”
呜——呜——
窗外，汽笛声又响起了，像一只异界的巨兽一样咆哮着……
让人丧魂的呼喊声、奸笑声萦绕于我身边，我的肩膀上，滑出了一只，恶梦中才会出现的……
猩红利爪！
【本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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