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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论那个皮糙肉厚的大师兄


作为一个深受江湖文化熏陶的江湖新手,岳重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会有被五花大绑押上公堂的一天。

        江湖中人多是武痴,其中以剑客为最。

        岳重宿自幼便展现出了在武学方面的惊人天赋,祝雪庄一心想把自家大徒弟培养成天下第一的剑客,平日里除了让岳重宿多多修习剑术之外,就是抱着才团子点儿大的徒弟在书房里一坐一个下午,津津有味地给他讲各种精彩励志的江湖传说。

        要论是非黑白正邪错对,岳重宿自是能够分得清清楚楚,只是在法理伦常方面,略有欠缺。

        毕竟,在所有江湖中人的词典里,貌似压根就没有这个词。

        岳重宿不认为他昨日救下那名遭人拐卖的小女孩是件错事,说他当街斗殴伤人更是没有道理,此刻见到县令,自然不肯下跪,任凭身后衙役如何使力,仍旧直挺挺地立于堂中,纹丝不动。

        “大胆刁民!见到本官还不下跪?!”

        惊堂木重重一落,青年人清亮而又透澈的独特嗓音随即响起,在堂内回旋许久方才散去。

        岳重宿望向堂上身着绯红官服的弱冠男子,在两人视线相交的一刹那间,他已将对方从头至尾打量了个遍。

        这种弱不禁风的读书人,我徒手能打三十个。

        只一瞬,岳重宿就在心里下了这样的定论。

        他那因着双方武力值差距悬殊而不自觉流露出的安心神情,落到谭霜昭眼中,便成了对公堂律法的藐视。

        果然江湖中人没一个好东西。

        谭霜昭二话不说就在心中的小账本里记下了一笔。

        他又拿惊堂木敲了敲桌案,蹙着眉头,有些不耐地道:“底下站着的,本官同你说话呢,为何不应?难不成是个哑巴?”

        “回大人,这小子会说话的。”

        将岳重宿押上公堂的领头衙役上前一步,自认贴心地为自家大人解疑答惑。

        谭霜昭朝他翻了个白眼:“没问你话,闭嘴,边去。”

        “……哦。”领头衙役没讨着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退回原位继续当个摆设。

        谭霜昭再次将视线投向岳重宿,却见他低头看地,全然无视自己,心中愈发不悦。

        “既然是会说话的,那就先报上名来。你总不至于连自己名字都答不上来吧?”

        而岳重宿此时正在思考该如何回这小县令的话。

        身为江湖中人,自报家门时必然要在名姓之前带上一个身份地位或是称呼名号。

        可要他说自己是问心派的掌门人,这一来,本该在昨日举办的继任大典他未能出面参加,想也知道该是糊了,掌门令都还在自家师父手上,况且他自认担当不起;二来,那夜他走得匆忙,并未将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带在身上,真说出来也是空口无凭,平白惹人笑话。

        同理,问心派大师兄这个居于次位的身份也是报不得了。

        这么一想,剩下的选择也就只有一个,那便是伴了他二十多年的爱剑。

        岳重宿手脚受缚,无法以江湖规矩抱拳行礼,便扬起下巴朗声应道:“若浮剑岳重宿。不知在下究竟犯了何事,要被各位如此对待?”

        “什么浮什么剑?听都没听过。”谭霜昭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哪门哪派的?”

        岳重宿并没把谭霜昭这不以为意的态度放在心上。

        论资历,他在江湖上本就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辈,此次出门游历也是意在凭自身实力闯出一番名堂来;论实力……他和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论什么实力,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他默默压下心中那点隐隐的不甘,而后答道:“……问心派。”

        “哦,原正县人。”

        谭霜昭看向边上负责记录的师爷。

        师爷唰唰几笔,在纸上记下了岳重宿的出身籍贯。

        那一手端正好字看得岳重宿略微有些羡慕。

        “怎么大老远的跑到我邑湖县来了。”谭霜昭随口道了这么一句,不等岳重宿作答,便又自顾自地说道,“至于犯了何事,你自己心里就没点数?昨夜有人来我县衙击鼓鸣冤,说你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他们打伤。按照我朝律法,当街斗殴伤人,可是要判笞刑的。”

        岳重宿四下看了看,没在大堂上瞧见昨日那几名混混,心想这邑湖县多的是江湖中人,怕是别人犯了事,却误将他捆了来。

        怀着一丝误认错捕的侥幸,他开口问道:“不知是何人状告于我?”

        谭霜昭转头唤了声“黑大|麻子”,先前那名被禁言喝退的衙役便立马将混在人群里等看好戏的混混们一个不落地拎了进来,丢到岳重宿面前。

        “你们……”

        岳重宿当然记得这几个被他揍得爹不认娘不识的混混,只是刚一开口,就被抢去了话头。

        “大人,是他!”

        “就是他将我等打成这样的!”

        “请大人一定要为我们做主!”

        “是啊,大人,可不能轻饶了他!”

        混混们争先恐后地喊起了冤,生怕岳重宿一句话,被五花大绑扒裤子挨刑的人就换成了自己。

        要知道昨晚那三十大棒挨完,他们个个屁股到现在都还是肿着的。

        一记惊堂木下去,混混们霎时安静如鸡,大气不敢喘一个。

        “岳重宿!本官问你,当街斗殴伤人之事你认是不认?!”

        岳重宿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仿佛像是看了场闹剧,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的确是我打的,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只是——”

        “好,爽快!”谭霜昭见他如实认罪,心情大好,这便起身抽了支令签,“来人!拉出去笞四……不,等等。”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岳重宿那藏在衣袍之下的结实身骨,又瞥了眼抱成一团的混混们,心下有了决断,“你们习武之人皮糙肉厚,想来罚个四十下也不痛不痒罢,更何况你又伤了这么多人,不如再加二十。笞六十,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非常不如何。

        岳重宿万万没想到小县令轻飘飘一句话说出口,自己就得平白多挨二十下罚。

        震惊之余,他挣出一只手来,指向那几名混混,不解道:“大人就光罚我一个?他们几人拐卖孩童怎么不罚?”

        “哦?”谭霜昭面上没有分毫惊讶之色,若不是对岳重宿口中所说之事心中有底,便是另有想法,“你说他们拐卖孩童,可有证据?”

        “证据……有的!”

        岳重宿想到了昨天送走的那名女童,不出意外的话,那女童应当没走太远。

        他以热切的目光注视着谭霜昭,发自真心期盼官府能将那些混混一网打尽押入大牢。

        却没想谭霜昭挑了眉梢,轻轻一笑,掷出令签,道:“本朝律法公平公正,一视同仁,绝不放过任何一个违法乱纪之人。你要是手中有确实的证据,县衙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届时本官定会为你讨个公道。现下,还是先将刑罚领了吧。退堂!”

        岳重宿一听这话,当是这小县令答应了自己会严查此事,便放下心来,毫不抵抗地随衙役出去领了罚。

        那些混混们则是听得心慌慌胆颤颤,只觉岳重宿领过罚后,这笔帐马上就要算到自己头上,连忙趁着众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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