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奇技淫巧（一）
吴翊知又怎会让他如此轻易地就拿走这些布帛，正欲上前讨要，不料，迎头撞上了正好经过回廊的封曾言。
“吴司法，你这么冒冒失失的，赶着去哪儿？”封曾言扶过了差点摔倒的吴翊知，一见薛定成也在，笑着问道，“怎么，薛大人也在此处？”
薛定成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似乎不欲多言。而一边的吴翊知却苦着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吴司法，怎么回事？”封曾言敛起笑意，正色问道。
吴翊知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向封曾言说了一遍，而后，有些不满地瞧了瞧薛定成！
“薛大人，依我看这事没那么复杂，就让吴司法去办吧……”封曾言走到薛定成身边，一边笑颜盈盈地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拿过了他手中的布帛，而后，交给了吴翊知说道，“去吧！此事一了，莫误了本州交代你的正事……”说着，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离开。
薛定成虽心中不悦，一时也不得发作，怎么说封曾言是他上官，总不能过于激烈地驳了他的面子。无奈之下，只得揖手一礼，识趣地离开了。
封曾言瞧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又看了看远在花园一角的东花厅，灯火通明。不禁会心地笑了笑，而后，转入了角门往后堂去了。
一连数日，刺史府各曹各司都忙得不可开交，幸亏有封曾言坐镇中枢调度，才不至忙作一团乱麻。户曹将各县呈报的失踪人数逐一清点，而后造册登记，再由法曹各级核查，派人将失踪人口的亲属、好友以及近邻都一一请至府内，目的当然是为了让他们辨认那三具尸首中，是否有他们的亲人！因此，一时间刺史府内如赶集时的坊市一般，川流不息。
而东花厅内，李显也没闲着，整日里叫嚷着要些没头没脑的东西，搞得府内的一众下人管事颇为头疼，隔三差五便去封曾言那边诉苦，搞得这位刺史大人也是焦头烂额。
这不，昨日刚按着他的要求烧制了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瓷细管，今日又没来由的叫嚷着要些冰块！封曾言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
时值春末，天气虽仍有些微凉，却远没有达到能结冰的地步，这个时候吵吵着要冰块，这不是诚心为难人吗！
不得已，封曾言派了个长史王文昭前去询问，到底要这冰块有何作用？毕竟又没到夏天，总不会是为了冰镇水果或者降解暑气之用吧？
王文昭早就听闻了上回吴翊知的事，心里自是抵触，可是，刺史大人交代的差事，你说能推吗？没法子，既是事情找上了门，也只得硬着头皮接着。好在王文昭向来心宽，对人对事都是一笑置之，也倒少了几分执念。
“王爷，下官王文昭求见……”
李显一见在门口行礼的王文昭，心里便明白了，合着封曾言躲着自己呢！竟然派了个长史前来，这不明摆着想敷衍了事吗？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李显又岂是随便派个人便能打发的？
“王长史……怎么，刺史大人今日又忙得脚不沾地了？依我看，这事还真得说道说道，莫不是州务都跟牛毛似的？”李显言中有骨，不改往日那极尽风趣地本色。
“王爷说笑了！”王文昭似乎听出了言中的深意，笑着说道，“刺史大人为了此案，可以说得上是殚精竭虑，不但事事过问，而且事必躬亲，对各曹呈报上来的诸多细节都烂熟于心，可谓是洞若观火！”
“先不谈这个！今日找你来，乃是为了向诸位求助，麻烦帮忙搞一些冰块来，不用多，海碗那么大小的样子就足够了！”
王文昭也不直接驳斥，捏了捏手中的衣袖，苦笑说道：“王爷，你不是成心为难下官吧？都这时节了，上哪儿去弄这些冰块来？”
李显也知道这有些难为了这位长史大人，毕竟这是在武周时期，很多科技以及设备也不好弄，不但技术受到限制，连很多原材料也不容易搞到手，可是，眼下这冰块还真没有东西可以替代。
“这可怎么办呢？”李显一边单手支着下巴，一边若有所思地在厅内来回踱步。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东西若是在现代，分分钟就可以做出来，可惜，在这缺东少西的古代，那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一想到这里，李显那两道浓密的剑眉都快拧成一团麻花了！
这时，也不知是哪个不晓事的下人，进门就是一个趔趄，把好端端的一壶茶给撒了，险些烫到了李显！王文昭见状，上前便是一顿劈头盖脸的怒斥，吓得那奴婢赶紧跪在了地上，磕头如捣蒜。
“好了，我也没怎么样，你起来吧……”李显也顾不上在意这些，对那奴婢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谢王爷……”那奴婢一边谢着，一边收拾了地上的残渣！
忽地，王文昭脑海中闪过一片灵光，对李显喜极而泣道：“王爷，下官知道谁那里有冰了！”
“真的？那你赶紧去借一些来，我这等着急用……”李显一舒心中的烦闷，展露了一丝丝欣慰的笑容。
良久，王文昭带着两个下人，将一大块用芦席与稻草包裹的冰块抬了进来，这让李显颇有些意外！
“王长史，不知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大一块寒冰来？”李显很是好奇地问道，毕竟这时节能搞到这么大冰块，着实不易。
王文昭哈哈一笑：“下官也是突然想起！数年前，曾有位常年行走于吐蕃的客商请我去饮那葡萄酒，因为葡萄酒在酿制过程中本就带着些暑气，故而喝起来有些细微的酸涩之感，后经行家指点，说是用冰镇之法可去酒中自带的暑气。可时值盛夏，又到哪里去找冰块来冰镇这葡萄酒呢？幸亏这房州城有一些世家大族习惯在每年寒冬开河凿冰，然后存放于地窖之中，待到来年夏天用来冰镇水果、降解屋中暑气……”说着，掀开了包裹着芦席的冰块说道，“这不，城东的望族谢家就有专门储存冰块的地窖，我这才厚着脸皮去向他们求了一块来……”
“有你的……”李显莞尔一笑，很是赞赏地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王爷，折腾了大半天，下官还不知道您要这冰块到底做合用处？”
李显也不回答，用凿冰锤取下了一大块寒冰，而后，将那支先前特意烧造的白瓷细管放入了冰水之中！
王文昭一头雾水，不知李显这么做的用意，故而，好奇问道：“王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李显将白瓷细管拿到了王文昭面前，让他好生观察一番。果不其然，此白瓷细管非彼白瓷细管！
只见这几乎透明的白瓷细管中，有一股红色的液体在流动，而且，细管的两端已然被密封住，以此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王爷，这管中的红色液体是什么？为何要在管中加入这些？而且，你还将这细管的两端密封了起来，这又是为何？”王文昭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让李显有些哭笑不得，“王长史，你瞧着便好，这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楚……”说完，又将白瓷管放入了冰水之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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