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全家人围着餐桌坐好，向晴让大嫂帮忙照顾雅雅，自己和两位奶奶将晚餐逐一端上桌。雅雅还是有些不适应，乖乖坐在妈妈的怀里，看着周围好像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家人，但最终还是被香甜软烂的小米粥和菜团子所收服，安静地吃饭。另一边，石头和五儿早已闹成了一团。吃饭之前，石头就带着弟弟在两个院子里跑来跑去，快乐的笑声是这场团圆最好的背景音乐。顾妈妈喊他们回来吃饭，石头自然地领着五儿进屋，帮他脱掉外套，带他洗手，入座，一个大哥哥俨然已经有模有样。向晴碰了碰旁边的大嫂，小声说：“石头以后肯定是你的小帮手。”大嫂欣慰地笑了：“已经是了，他爸总不在家，他放了学就回来照顾我，好几次都推了小伙伴的邀请。”向晴点点头，在心里给石头点了一个大大的赞。

        吃过晚饭，又聊了几句，大伯看大家都有些累了，便挥挥手让他们都回去休息。路上，顾爸爸拉住顾风，问他今天晚上能不能让五儿跟他们老两口一起睡。顾风也没什么把握，试探着把五儿交给爷爷。顾爸爸一把抱起孙子，打着商量：“乖孙子，你爸爸妈妈那个床比较小，睡不开，你这几天跟爷爷奶奶睡好吗？等会让奶奶给你洗澡，两位奶奶还给你们做了新被子，你看好不好呀？”五儿看了看妈妈和她怀里的妹妹，又看了看爸爸，随后抱住爷爷的脖子，似乎是同意了。向晴说：“那就辛苦爷爷奶奶了，等下我让顾风把五儿的衣服送过来。”

        大家各自回房，顾风打了两大盆热水分别给顾妈妈和向晴送去，又来到父母的房间帮忙给五儿洗澡。有了爸爸的陪伴，再加上有自己喜欢的沐浴露和小鸭子，五儿玩了一地水才让顾风给他擦干净身体，穿上睡衣，放到大床上。顾妈妈专门给两个孩子做了小枕头和小被子，顾风帮五儿盖好，给他讲故事，直到他睡着了。看老伴去洗漱了，顾妈妈把顾风拉到一边，小声说：“小风，你等下回去跟小晴说清楚，我们可不是重男轻女，只是想帮你们减轻些负担，也想跟宝宝们亲近亲近。只是雅雅比较依赖小晴，不太好交给别人带。我看刚才小晴脸色不太好，可别让她误会了。”顾风笑了：“妈，小晴不是那样的人，您别担心了，不用我说，她也不会那么想。我先回去了，您跟爸早点休息吧。夜里五儿要是闹的话，给他喝点水就行。他活动量大，容易口渴。那我先回屋了。”

        顾风轻轻拉开门，看到向晴正半躺在床上哄雅雅睡觉。感觉到有一丝凉风吹来，向晴也没回头，继续给雅雅说故事。直到小丫头抱着娃娃睡着了，向晴才轻轻下床，捶了捶腰，拿了洗漱包准备去洗澡。顾风的心沉了一下，妈妈的直觉是对的，向晴果然不高兴了。顾风刚要说话，只听见浴室门一响，顾爸爸在院里咳了两声，回房了，随后正房的灯很快关掉了，院里一片寂静。顾风上前一步抱了向晴一下：“先去洗漱吧，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顾风洗澡回来之后，看到向晴已经收拾好了自己，正在看手机。看见顾风靠过来，向晴翻身躺下，背对着他，看着睡在最里面的雅雅。顾风盖好被子，轻轻揽住她：“晴儿，你真的生气了啊？不至于吧。”女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好像睡着了一样。顾风拨开头发，吻了吻她的脸颊：“晴儿，你知道的，爸爸妈妈不是那样的人。你记得去年在咱们家，妈做了多少好吃的给雅雅。孙子孙女都一样，他们只是觉得五儿更好带，只是想帮我们，让我们好好休息。你看看这张床，咱们四个挤在这里，五儿睡觉又不老实，要让他们能睡好，我们两个岂不是要贴在一起才行。”无人回应，安静如常。顾风叹了口气，决定放弃：“好吧，是我不好，应该跟你商量一下再决定。今天大家都累了，睡吧，明天我去买一张折叠床，让五儿过来睡，好不好？乖，别生气了。”

        顾风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向晴的声音如一枚破空而来的子弹，直直地扎进自己的耳朵：“你知不知道雅雅睡觉之前叫了多少遍哥哥？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力气才哄睡她？你说的我都能理解，能接受，她能吗？在她小小的世界里，这个哥哥有多重要，是怎样的一个存在，我们都无法判断。之前你说过，无论如何都会站在我这边。刚才，连五儿都知道，看看你再看看我才决定，而你却连看都没看过我一眼就把五儿推了过去。是，你可以说我小题大做，说我小心眼。你怎么说我不重要，如果你能想个办法，明天哄好你的女儿，我就可以不计较，把这一篇翻过去。困了，睡吧。”第一句话就让顾风破防了，他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小公主含着眼泪在思念中睡去。他抱紧了爱妻，用尽浑身解数希望逗她开心，但是最终得到的仍然是一个背影。

        冬天的早晨来的比较迟，雅雅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不熟悉的墙纸。翻个身，想看看旁边床的哥哥，却撞到妈妈身上，弄醒了她，但是不仅没受到惩罚，还得到了一个充满母爱的早安吻。但是她还是好想见到哥哥，每天早上都能看到他，已经成了雅雅的习惯。“哥哥。”雅雅抓住妈妈的睡衣，说出自己的诉求。向晴叹了口气，狠了狠心，抱起她放在顾风身边，自己就下了床，换好衣服，出去洗漱了。雅雅更害怕了，哥哥不在身边，妈妈也出去了，只好抓住眼前的爸爸，哭着叫他：“爸爸，爸爸，哥哥……”因为郁闷而失眠了半夜的顾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立刻被眼前梨花带雨的小哭猫吓得清醒了大半。赶快坐起来抱住小女儿，给她擦干眼泪，轻声地安慰着，心里有些责怪向晴的不顾而去。雅雅偎在爸爸怀里，很快安静下来，但是仍然执着地叫着哥哥。顾风摇了摇头，也来不及换衣服，只是套上自己的外套，把雅雅裹在怀里，便快步走到正房门口，却好悬被突然打开的房门拍个满脸花。顾风悄悄扶额，感叹自己是不是水逆了。

        对面的顾妈妈抱着同样哭闹不止的五儿向后退了几步，把父女俩让进屋里来。顾妈妈把五儿放在床上，顾风关上门，解开外套，把雅雅也放在旁边。“妹妹！”“哥哥！”两个孩子先后叫出了声，开心地凑在一起。顾风无奈地感叹：“就一夜没见面，你们俩怎么像失散了多年似的。”顾妈妈笑着拍了他一下：“不许胡说。是我们的错，不应该分开他们。看来小晴应该是知道这一点，但是不便于反驳我们，只好接受。”顾风皱了皱眉：“既然知道为什么不说？看着两个孩子哭，她很开心吗？”“啪！”，顾风的脑袋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妈，干嘛呀，疼着呢。”顾风龇牙咧嘴地揉着脑袋，很快感觉到自己的手上多了两只小手，心里顿时柔软了很多。顾妈妈仍然有些余怒未消：“刚才的话，不许你在小晴面前说。有哪个当妈的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哭的。我们留下五儿，虽然是出于好意，但是结果并不好。小晴应该是预见到了这一点，但是碍于儿媳妇的身份，只好勉强同意。顾风，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不了解她，那么伤人的话，怎么可以随便说出口。”“你妈妈说的对，臭小子，你说话太不谨慎了。”顾爸爸拉门进来，后面还跟着石头。顾风动了动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空气里弥散着淡淡的尴尬，直到雅雅走过来，窝在顾风怀里，抓着他胸前的衣服。顾风穿上外套，抱好她，对父母说：“雅雅饿了，你们先过去吃早饭吧，我带她回屋换衣服。”说完便走了出去。回到自己的房间，顾风没看到向晴，但是房间显然已经整理过了。给雅雅和自己换好衣服，顾风不会梳头发，只好拿了发圈，抱着雅雅过去找大嫂帮忙。走进饭厅，小米粥的香味立刻就吸引了雅雅。顾风盛了一碗，吹凉了喂她喝。大嫂过来帮雅雅梳头，奇怪地问：“小晴呢？还在睡吗？”顾风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实没见到人，心里警觉起来：“她没有先过来吗？没在房里啊。”闻言，大家纷纷放下餐具，看着顾风。石头举手说：“刚才我过去的时候，看见东院的门没有关好，婶婶是不是出去了？”顾风把雅雅交给大嫂，立刻跳起来出去找人。大哥抓起外套，跟了出去。

        两人刚出了院门，就看到向晴从前面的大路上拐进来，正朝着家里走。大哥识趣地停住了脚步，顾风快跑几步迎上去，语气里有担心也有愤怒：“向晴，干什么呀，大早上的又玩离家出走啊！”向晴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他在街上吵架，低着头绕过他，在院门口跟大哥打了个招呼，推门回去了。顾风一下子泄了气，大哥过来拉着他往回走：“回吧，人没事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让老人们担心。”向晴洗了手，搓热了，自己盛了一碗粥放在餐桌上。雅雅走过来，扎进她怀里撒娇。向晴抱起她，面对满屋子关怀的目光，抱歉地一笑：“看见今天的太阳好，空气也好，我就出去走了走。不好意思，让大家担心了。”话说清楚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老人们嘱咐了几句就出门了，去看望村里的一位独居老人。

        顾风赌着气，盛了一碗粥重重地放在餐桌上。向晴也不理他，低头问小女儿：“雅雅，谁给你梳的头发呀，真漂亮。”雅雅拉了拉坐在旁边的大嫂，露出了微笑，看来因为这个亲密的行为，大嫂在雅雅心里的信任感增加了不少。顾风发出了不和谐的声音：“哼！孩子也不管，自己出去瞎跑。”大哥赶忙碰了碰他，让他别火上浇油。这时候有人敲门，高声叫着大哥的名字。大哥出去应门，说了几句话便提着一个袋子回来了。大哥把袋子交给大嫂：“前排的老李大哥给的，他家在县城买了个冰箱，人家说过年了没人给送货，他找我下午出趟车给拉回来，给了一袋子小枣。”大嫂摇摇头：“这算什么大事啊，老李大哥还这么客气，真是的。”大哥嘿嘿一笑：“正好，下午你们蒸花馍，多弄些枣馍，回头我给他送过去。顾风，你也跟着一起去帮把手吧。”“我也要去！”石头跳起来，想跟着出去玩。大嫂笑着说：“你不想跟弟弟妹妹们玩了吗？”石头立刻变成苦瓜脸，陷入纠结之中。向晴笑了笑，看了看顾风，对石头说：“去吧，下午他们要睡觉，等睡醒了你们也回来了，可以一起玩。”

        吃过中饭，帮忙三人组开车走了。两位爷爷回了自己的屋子，向晴把两个孩子安置在大嫂的房间里，等他们睡着了，就出来学习做花馍。大娘和大嫂对于小两口的矛盾根源仍然一知半解，顾妈妈看出了苗头，主动开口说明经过，但是对于顾风和向晴之间发生的事情，她也不清楚。向晴不想多说，只说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雅雅都闹着要找哥哥，自己有些烦了，所以就丢给顾风去处理。这时候手机不停地响，向晴点开一看，是雪娇发了很多婚礼的照片过来。雪娇果然很应景地穿了红色呢子连衣裙，与小郑的西服很搭配，向晴一张张地看，嘴角渐渐上扬。

        看着向晴的笑容，大嫂很好奇，问她在看什么这么高兴。向晴把手机给她看：“大嫂，还记得她吗？”大嫂仔细看了看：“啊，是借给我们房子住的那小两口啊。”向晴笑着点点头：“对呀，今天他们在男方家举办婚礼，据说全村人都参加了，看看，多热闹。”顾妈妈笑着说：“你和顾风办酒席的时候也差不多啦，吵吵闹闹了一天。”向晴笑着点点头：“我记得，乡亲们好热情。我还是第一次见那么多人一起吃饭，当时有点被吓到了，还好顾风一直护着我，跟我说话。”大嫂点了点她的鼻头：“现在知道晒幸福了，早上不知道是谁跟谁像小孩子一样互相不理睬的。”向晴委屈地噘起嘴，手下却做着顾风最爱吃的馍馍。

        晚餐桌上，两个宝宝终于又吃到了奶奶做的面条。石头跟车回来之后就闹着要跟弟弟妹妹吃一样的晚饭，现在也端着一大碗面条在五儿旁边快乐地吃着。因为大嫂怀着宝宝，大哥和顾风成了临时跑堂的，帮助两位奶奶在厨房与饭厅之间来回穿梭端菜端饭。刚才揭锅的时候，大哥和顾风都看的出来，顾风喜欢的那些花馍明显不是奶奶们和大嫂做的。大哥说：“小风啊，别再跟小晴闹别扭了，她也都是为了孩子。你看看，人家也很努力地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情。”顾风的心里也很感动，向晴的手法虽然还很稚嫩，但是已经比上次他们回来时做的那些像样多了。

        吃过饭，大哥去邻居家借来了折叠床。顾风一家回到东院，商量了一下，顾爸爸还是想跟孙子们一起睡，于是顾妈妈建议把两个孩子都抱过来，向晴没说话，点点头表示同意。来到正房，顾妈妈和向晴给宝宝们洗了澡，放到大床上。两个宝宝又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些新鲜感。五儿时不时地踢腿动手，雅雅抱着娃娃躺在旁边看着，咯咯地笑。向晴让顾风关了顶灯，轻轻地哼起儿歌，拍着宝宝们。等到他们睡熟了，向晴跟顾妈妈说了晚安，率先离开了房间。顾妈妈拉住顾风，指了指向晴的背影。顾风点点头，拍拍妈妈的手让她放心。

        顾风洗漱完回到房间，看见向晴正在手机上打字，明显是在跟别人聊天。顾风把灯光换成夜灯，钻进被子里，也拿起自己的手机玩了一会，直到向晴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顾风也丢了手机，轻轻揽住她：“不生气了好吗？是我不好，太主观了。”向晴傲娇地“哼”了一声：“想拿东西重重蹲两下的话，桌子上有杯子。”顾风一听就笑了，知道她已经放下，高兴地在她唇上偷了香：“你呀，整天就会折磨我。以后不准偷偷跑出去了，知不知道我多着急。”向晴嫌弃地抹了抹嘴角：“没看出来，我起床的时候某人还睡的呼呼的，我都溜达回来了某人才发现。”顾风压住她的双手：“你这个动作是啥意思啊，嫌弃我啊，坏丫头。”向晴别过脸，偷偷地笑。看着眼前白皙的脖颈，闻着身体乳淡淡的香味，顾风不由自主地凑上去。向晴羞红了脸，推拒着他：“老公，别闹，爸妈都在呢。”顾风本来只想要个晚安吻，补上昨天没得到的空缺，但是人的劣根性就是这样，你越是拒绝，他就越想征服。

        许久之后，顾风满足地叹着气，向晴坐起来整理衣服，红苹果一样的小脸又引来了男人的一个轻吻：“晴儿，你怎么还是这么容易脸红，真可爱。”向晴挥起小拳头捶了他一下：“你倒是越来越坏了。”顾风扶她躺下，轻轻拍着：“我只对你坏，你知道的。”向晴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老公，说个正事。你卡里还有钱吗？”“还有几千块，包里还有两千块现金，你要买东西吗？”向晴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我想跟你商量，给大哥大嫂他们一笔钱。回来那天，大嫂无意中说起，刚提了新车就发现自己有了，她好像有点担心家里的经济状况。”顾风说：“明白了，大哥应该也知道，只是扛着面子不跟我说，还拿不拿我当兄弟了。”向晴一笑，小手习惯性地在男人的胸膛上画圈：“你也别这么说，我们本来就养着两个宝宝，还要还房贷，大哥也是体谅我们。另外还有个问题，大姐那边要是知道了，肯定也要有所表示。我觉得，你跟大姐沟通一下，看看给多少合适，咱们两家给一样的就好了呗。”顾风捧起她的脸又印上一吻：“还是你想的周到，行，交给我吧，我跟大姐商量好了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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