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022.心累
2001年的夏天，也依然是一个冲突多发的夏天。
一场巨大爆破出现在灰之氏族cathedral的附近，凤圣悟带领族人紧急疏散人群，迅速联系负责记忆清理的“兔子”，投身到救灾抢险的工作之中。
“老大！那下面有个孩子！”一位女族人焦急地拉住他往一处走，“我探查到他还活着！但生命体征非常微弱！”
“分出几个人跟我来！”凤圣悟大喊道，和她一起快步奔向那处倒塌的民房。原本温馨的家被暴民毁得非常彻底，现场一片断壁残垣，救援难度很大。
凤圣悟神情严肃，准备张开领域先把对方保护起来：“那个孩子大概在哪里？”
“在这边！”
灰色的雾气迅速向目标位置渗透，在找到少年后像菌丝般凝聚成一张柔软的网，小心翼翼地撑起他周围的空间。少年的身体被血液浸透，身下和周围全是大片的暗红，他似有所感，用几近耗尽的生命力颤动着眼睫。
[我不想死]
[为什么让那些人拥有力量]
[我不想死]
[力量真的如此重要吗]
[我不想死]
[不应该是这样的]
……
[既然如此，我给你力量去改变吧。]
“？！”凤圣悟慌忙将力量撤离，迅速张开领域护住身后的族人。绿色的能量如同狂暴的电流骤然从废墟中爆发，如同困兽咆哮着挣脱铁索。他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仿佛受到感召般浮现在了高空，而在与它距离极近的地方，缓缓显现出了一把绿色核心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新的王诞生了。”
scepter4第一时间观测到了出现在灰之氏族区域的大规模威兹曼偏差，短时间内爆发了两起，林星迅速联系上了凤圣悟。
“凤圣悟，你那边是什么情况？”她皱眉盯着观测队成员的屏幕，“另一把剑是谁的？”
“……是新觉醒的‘绿之王’。”小心翼翼地抱着陷入沉睡的少年，凤圣悟看着族人在和“兔子”处理后续，在心里作出决定：“他在濒死时获得了石板的认可，但家人都在这场爆炸中去世了……林星，我想要收他为养子。”
林星闻言回忆了一下，她记得“绿之王”的权能是“变革”……嘶，变革啊……她突然觉得有点头疼，语气沉重地提醒他：“收养的事我了解了，scepter4持观望态度。但是，凤圣悟，还请你务必好好地引导他，尤其是让他明白一点——最好的变革应该无声而和平。”
“我们都知道德累斯顿石板的力量有多强悍，这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双刃剑，凤圣悟，我是真的很担心他剑走偏锋……哪怕他不能和我们一起维护世界和平，至少让他不要增加scepter4的工作量，算我求求你。”
她话语中满是苦逼加班人的卑微，听得凤圣悟于心不忍：“……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林星满心惆怅地挂断了电话。
希望她能真的放心。
打工人加起班来，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回过神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有了变化。
2002年升学之后，12岁的夏油杰开始猛窜个子。林星总觉得与夏油杰初次见面的那天恍若昨日，那时候他还是个只到她大腿的小不点，好像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快追上自己的身高了。
这就是养一个孩子的感觉吗……
得知自家小孩被生长痛折磨得天天睡不好觉，林星想到了自己当年喝进去的骨头汤，便照模照样地炖了一次拿给他喝，见他喝得挺高兴，便开始隔三岔五地下班回家煲汤投喂他。
夏油杰硬是全盘接受，有没有起作用他不太清楚，反正他的体重是生生被喂重了五斤。
春日的傍晚，林星再次给夏油杰灌了一顿骨头汤后，带着他出去遛弯消消食。两人穿着同款的运动装并排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彼此最近的琐事。
林星哼哼着伸了个懒腰，活动着有些疲惫的肩颈，夏油杰便伸手过去帮她揉捏几下，听见她发出舒服的叹息，像是一只难得被人梳毛的大猫。
夏油杰觉得她很可爱。
“嗯……”林星被捏得很爽，干脆停下来方便他继续，“你现在的身高快一米七五了，到你进入高专为止，应该还能长个十厘米吧……杰很快就要比我高了呢~”
夏油杰认真地按摩着她的肩颈，笑了一声，“我觉得很好，因为比你高就可以把你抱起来了，从小都是你抱着我。”
“也是诶~那我等着杰对我公主抱！”
“好，没问题。”
突然，林星很不耐烦地了“啧”一声。夏油杰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便被她带着一转。
“！！”
夏油杰从来不知道她的手劲居然这么大，单用一只左手像拎一只小猫一样揪着他的领子拽进怀里，右手在同一时间迅速拔刀，如同眠龙低吟，凛凛寒光的长刀已然挡在了他的身前。夏油杰被她按在胸前，耳朵贴着她的胸口，明明听见的是平稳的心跳声，他的心脏却慌乱地怦怦直跳。
年轻的女人将黑发少年护在怀中，目光冷然地注视着来人。
林星心里很烦。这家伙悄声尾随了他们一路，亏她还以为他只是个普通路人。
“咒术界的人？”林星将刀面微转，“是吗，想要拉拢杰吗。”
“你不是他的监护人吧，这与你有何干系？”男人竖起衣领遮掩表情，“我想，你也并非咒术师。”
闻言，林星不怒反笑：“那让我这个毫无干系的普通人来猜猜你们的想法？御三家出现了一个五条悟，‘最强咒术师’的名号让你们害怕了，毕竟你们早先骗到手的九十九由基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听话，是吗？”
“？！”
“但夏油杰看起来乖得多，又有着极为珍贵的术式，未来成为特级咒术师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看都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她漫不经心地挥刀，刀尖上的一点灯光直指他的眼睛，“真的是好有意思，一群上了年纪的人，尸位素餐太久变成了笨蛋，还幻想着自己能养一条能打又听话的狗？”
“…………”
夏油杰第一次见到林星发怒。她的语气依然礼貌，说出来的话却冷得掉冰碴，身为异能者武装团队领袖的气场全开，让他趴在她怀里大气也不敢出，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很吓人，但是很帅。
对方不与她正面相争，只重复道：“这与你没有关系。”林星感觉得到他的视线并不友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她微微歪头，状似困惑地看着他：“我想，咒术界大概是只关注自家地盘太久了，已经忘了这个时代是在快速发展着的。成百上千年咒术师确实辉煌，如今却为常人所不知，为何如今会式微到这般地步呢？时代变了啊。咒灵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弭，但咒术师会啊，节流的流已经快要尽了，为什么还不考虑开源呢？”
林星真心求知地问道：“为什么非要按老一套来呢？”
男人只是保持着他的沉默。不一会，他默默退离刀的攻击范围，转身快速离开。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让她说不尽兴，还不如甚尔给的回应多。林星没劲地收起刀，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好了，他走了。”夏油杰便从她怀里起身，后退一步站好，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怎么了吗？”林星打量他一下，“应该没被他伤到啊，他一点战斗能力都没有。”
少年抬头看她：“咒术师真的会……迎来消亡吗？”
“这个啊，说不准的。”林星试图给他缕一缕里面的关系，“我不是有一个特级咒灵的朋友吗？她现在挺厉害了，每周见面都会告诉我很多关于咒术界的情报。咒术界现在挺黑暗的，这么说吧，就像是一个曾经权倾国家的大豪门，继承人们却良莠不齐，薪火虽然没断，但传承却因为继承人们各有各的想法而支离破碎，分家的分家，争权的争权……如果不做出改变，你觉得这个豪门还能传几代呢？”
夏油杰懂了：“这就是‘富不过三代’吗？”
“是这个意思。”林星摸摸他有些长了的头发，继续给他解释，“这句话实质上是与国家、社会、民族密切相关的——优秀人才辈出才能富过三代。千年前的咒术界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机会与磨砺频出，造出了天才和盛景。然而守业比创业要难得多，很容易败掉家业的，可以说传承良好的风气才能富过三代。”
“但是你看看现在的咒术界，尸位素餐、蝇营狗苟，天才沦为笨蛋争权的枪。杰，你不知道五条悟小时候过得多么惨——一边承受着‘六眼’烧脑的痛苦，一边警惕着咒术界的暗杀。”林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累地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够改变自己的数据，让我能像孙悟空一样分出好几个身体，哪里搞事管哪里，省得我心里攒了一堆待办事项却分身乏术。”
夏油杰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好，只能走近一步伸手抱住她，拍着她的背肯定道：“但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我觉得你每天都过得很辛苦，好像总有很多事等着你去办。”
“是啊……”女人的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地嘟囔着：“新的‘青之王’到底什么时候才出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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