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楼上慕熙敲了敲门，慕娉婷开门拿了水果茶，看见楼下的乔染，惊喜道：“染姐！什么时候来的呀？”
“刚刚到。”乔染抬头跟她打招呼，“今天可能得在你家借宿一晚。”
慕娉婷不停点头：“欢迎欢迎，有需要随时过来找我，我一般不出房间。”
打完招呼，慕娉婷关上了房门。
乔染喝了水果茶，又陪着慕家叔叔阿姨坐了一会儿。很难想象，一手创办慕氏企业的慕家叔叔慕程伟，竟然有些惧内。
慕家和乔家对孩子的态度都是放养，原因却有所不同。乔染的父母是因为各忙各的，没什么时间照顾她。慕家父母则是因为夫妻生活□□爱了，觉得孩子碍事。
这样的家庭，实在让人有些羡慕。
慕熙给乔染准备了洗漱用具，又带领她参观了客房。虽然和主卧相比，房间小了一点，但十分干净整洁。
乔染早早洗漱完，躺在床上。想到一墙之隔就是慕熙，心里还真有点奇怪的感觉。
她打开手机，看到微信有一条消息。
“晚安。”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来自慕熙。
分明就在隔壁的房间，却要用这种方式来说晚安。乔染有点想笑，于是回了他一个晚安，还附带一个黑色小猫的表情包。
这时候，手机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老陈。乔染这才想起来，老陈说要出席她的生日来着。
老陈那边有点吵：“小乔儿，大雪延误航班，我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今天可能过不去了，千万别介意啊。”
“怎么会介意呢。”乔染忙关心道，“机场那边冷吗？老陈你注意身体，我的生日不重要。”
陈明臻笑起来：“人虽然到不了，但礼物还是得送到。我打算投资一部电视剧，导演你来，题材你选，想拍什么拍什么。”
乔染呆了呆，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春天就开始筹备，怎么样？我记得大雪那会儿，你就说想创作属于你自己的东西。机会现在摆在这里，可要好好珍惜。”
乔染还是没太缓过来，她期待着，却也紧张，害怕砸了老陈的口碑。她的声音很低：“我怕我做不好。”
老陈爽朗一笑：“没事，做不好就当练手，谁也不是第一部作品就能拿奖的。小乔儿，你现在正是黄金年纪，该有一部自己的处女作了。”
他又说道：“再说了，投资大部头也不是我，而是你慕叔，他没跟你说？可能想给你个惊喜吧。”
乔染彻底惊讶地睁大了眼，慕家叔叔？他为什么要投资她的电视剧？这件事慕熙知道吗？
“好，我会努力的。”乔染这样回答，而后挂掉了电话。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情绪有些激动。她雀跃于能拍一部属于自己的电视剧，却又不想欠慕家太多人情。
这样下去，她可怎么报答。
或许是换了床的缘故，又或许是心神不宁，乔染这一夜梦见了许多过往。
她和慕熙差三岁，初中毕业那年，慕熙才读完小学。她考上了椹城最好的高中，慕熙升入隔壁街的私立初中，仍然离得很近。
学校之间消息是互通的，开学一个月，乔染就听说慕熙出了名。隔壁椹弘私立，慕家那个帅哥小少爷，月考作文得了零分。
慕家虽然在学校有股份，但没吩咐过需要特殊照顾，老师也都公事公办。那篇作文乔染看过，给零分确实没什么错处。
作文的题目是：我的梦想。
这个题目并不难写，只要字数够，内容积极向上，基本都能得到基础分。但慕熙的那篇，连字数都没有凑够。
准确来说，他只写了一个题目，和一句话。
“我没有梦想，我的人生没什么意义，维持现状活到死就是最大的梦想。”
一个十二岁孩子的叛逆其实没什么看头，连作文纸上的钢笔水都是断墨晕开的。
但那个年龄段的初中生不一样，叛逆是与众不同，是特立独行。他们已经不流行情书了，表白墙和□□聊天逐渐占据主位。
慕熙每次登录□□，消息都卡到爆炸。他看也不看，通通删除。为了拒绝“小少爷”刻板印象，特意去染了一头红发。
但他写这样一篇作文，不像为了引人注目的叛逆，倒像是吐露心声。慕熙也的确身体力行，把这句话做到了淋漓尽致。
初中的慕熙，给乔染的印象就是这样，他确实没什么梦想，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总体来说，没学好，也没学坏。
整天背着一根棒球棍，却没打过几次架。染发戴耳钉，看似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书包里却能翻出《捕获美男殿下》、《霸道公主和冰山王子》等玛丽苏小说，还有一本厚厚的《守护甜心》。
他就是那样的一个人，纨绔得并不彻底，那种矛盾的气质在他身上却能完美交融。
周末乔染去自习室刷题，慕熙就安静坐在旁边。多数时间在睡觉，醒了就拿一支铅笔，在试卷上画双马尾美少女。
那段闲散的时光太过美好，只是去不复返。
乔染醒来的时候，刚好早上七点整。
慕家叔叔阿姨很早就起了，在院子里晨练。仔细一听，还能听到七彩阳光广播体操的音乐。
她一时有些迷茫，分不清这里是哪。
房间门被轻轻敲响，乔染头脑不清醒，喊了一声“进”。敲门的声音顿了顿，熟悉的磁性男声道：“我进来，这合适吗？”
认出了慕熙的声音，乔染这才一拍额头，想起了昨晚的事。她从床上坐起来，回答道：“没事，你进来吧。”
她昨晚是穿着毛衫睡的，一晚上过去，除了头发乱了点，衣着还算得体。让慕熙进来也没什么。
门把手下压，木质的房间门开了一条缝，随即整个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身兔子睡衣，外面罩着十分可爱的公主围裙。慕熙穿着胡萝卜拖鞋，跟乔染打了个招呼：“早啊。”
乔染有些呆住了，回过神来，一把拉住慕熙的兜帽，捏起上面软绵绵的兔耳朵。
没有人能拒绝这些可爱的毛绒绒。
即使只是一件睡衣。
慕熙顺势坐在她床侧，问道：“没锁门？这么放心我？”
“嗯呢。”乔染点点头，“你又不是其他的人，比较了解你。”
她停了停，说：“但好像也不是很了解你，比如我就不知道，你穿这么可爱的睡衣。”
慕熙说：“慕娉婷买的，家里一人两套，都成兔子王国了。你喜欢吗？我家还有多余的。”
乔染：“……不用了。”
一人两套还有多余的，慕娉婷这是把兔子款式买断货了吧。
两人玩笑了几句，慕熙叫乔染出来吃早餐。
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乔染有些疑惑：“叔叔阿姨他们呢？”
“晨练，他俩很早就吃完了。某婷起不来床，一直不吃早饭。”慕熙说。
桌上的饭菜很简单，看似普普通通的两碗粥，几碟小菜，一盘花卷，两颗水煮蛋。
乔染仔细看了看，发现粥里大有玄机。雪白的米粒间，有四五种蔬菜碎末，还有小块瘦肉。像是蔬菜粥与皮蛋瘦肉粥的结合。
小菜碟里有榨菜丝、海带丝和花生米，还有十分鲜脆爽口的腌萝卜。
花卷里夹着芝麻碎，有种独特的香气。水煮蛋是剥好壳的，白白嫩嫩，淋上浓郁的酱汁，看起来就很有食欲。
乔染边吃边感慨：“你家做饭阿姨手艺真好，这个粥好贴心，没有皮蛋。”
慕熙“嗯”了一声，像是在忍笑：“不错，哪天我下岗再就业，可以考虑做饭阿姨这方面。”
片刻，乔染才反应过来，恍然大悟道：“哦！原来粥是你煮的，辛苦辛苦。”
“不止呢。”慕熙弯起眼眸，说，“小菜也是我腌的，水煮蛋是我剥的，酱料是我调的。希望乔染大大，能喜欢这顿早餐。”
他的尾音拖得很长，带着调笑的意味。
乔染吃着吃着，想起了昨晚的正经事：“昨天我师父老陈来电话了，说慕叔叔要投资新剧，让我当主导演？这事你知道吗？”
慕熙摇头：“不知道，他没跟我说，可能想当生日礼物送你吧。你不用太在意，我爸现在拿着公司的股份，班都不怎么上了，闲着就喜欢到处投资。”
他笑起来，继续说：“他还投了个桃剑手游的战队叫mum，被人戏称妈妈队，很好玩。”
乔染听过这个战队的名字，没想到居然是慕家叔叔投资的。
“说起来，”乔染道，“桃剑手游职业赛是不是要开始了，我在游戏界面里看到过宣传。”
慕熙点头：“比赛在海都，离椹城也不远。我有现场票，打算去看mum，要不要一起？”
乔染思考了一下，比赛在两星期以后，她最近也没什么事，可以去看。
她刚想点头，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屏幕上没有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乔染没想太多，滑动接听。片刻后，笑容却凝固在了唇角。她的手腕止不住地颤抖，甚至连手机都拿不稳了。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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