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师兄，夜探香闺
“哦？为什么？”
庄漪不敢看沈亦言是什么表情，他难得能有与师姐独处的机会，眼看着要被自己搅黄，心里肯定怒骂不止。
她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既然那画皮鬼已然对沐师兄和盈盈姐起了戒心，若是再在城中看见盈盈姐，肯定还是会察觉异样，是以若让盈盈姐再去清源城并不妥……依我拙见，旱魃那边应该让盈盈姐与沐师兄同去，至于清源镇，就由我代替盈盈姐的位置，和小师兄一同前往。”
“漪漪，捉鬼不是儿戏。”晏盈盈秋水般的眸子里写满担忧，她的秀眉紧蹙，“那画皮鬼法术再低，也是能幻形的大鬼，你的术式还不够熟练，又如何能独自与之周旋！这样太过危险，实在不妥。”
“师姐，就是这样才更应该由我去。”
庄漪认真地说道：“我术式低微，那画皮鬼自然会感受到，它越轻视我，才越能漏出马脚呀！再说了，我也不是一个人，总归小师兄会在暗处帮我的……是吧，小师兄？”这一句话庄漪说得很不自信。
不过反正沈亦言不帮她也没关系，反正她还有系统，系统还指望着她拯救世界，总不会看着她去死的。
逍遥子斟酌片刻，还是问道：“庄漪，你可想好了？”
见逍遥子的态度有所松动，庄漪趁热打铁，肯定地点了点头：“是！师父，您不也说要有历练才能成长的吗，若是绝对的安全，又怎么称得上历练呢！”
庄漪的话并非全无道理，逍遥子侧过头，问沈亦言的意思：“阿冥，你觉得呢？”
庄漪真怕沈亦言众目睽睽之下说出什么“我才不要和她一起去”之类的话，好在沈亦言终于争气一回，沉默片刻还是点头应允。
“都听师父的安排。”
逍遥子既然已经定下，这事就算是说定了，几人离开之前，逍遥子让庄漪留了下来。
庄漪以为逍遥子还想反悔，心下惴惴不安，逍遥子像是看出庄漪心中担忧，展颜道：“为师既然都在徒弟们面前说好了，哪里可能还会出尔反尔呢。”
庄漪吐了一下舌头，放下心来，好奇道：“那师父，您是还有什么事要与我交待的吗？”
“这是你入门来第一次进行历练，师父有几句话需要叮嘱你听。”
庄漪站直了身子，便听见逍遥子款款道：“你说得不错，历练往往总是充斥着危机，但是还有一点你需注意，不管做什么决定，一定是要量力而行，若是觉得应付不了，不要勉强，尽管送传讯符来告知于我，不要轻易就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这只是庄漪成为逍遥子徒弟的第一个月，可逍遥子眼中的关切不似作伪，他是真心地把庄漪当做自己亲人一般的弟子，真心地希望庄漪能够平安归来。
庄漪有些感动，郑重地点点头：“师父，我都记住了，谢谢您。”
“还有，你的师兄他性子倔，不爱寻求别人的帮助，总打算靠着自己，你此番与他出去，若是他又是逞强，记得帮为师劝劝他，让他莫要以身试险。”
庄漪撇撇嘴，说道：“师父，这个我可能帮不了您，小师兄才不会听我的。”
想到沈亦言那驴一样的臭脾气，要是他真想做点什么，她哪拦得住啊。
逍遥子笑得一脸了然，他摸着自己的胡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你小师兄呀，其实就是嘴恶心善，你瞧着他在你面前严厉，实则在我面前时常夸奖你。”
庄漪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只当逍遥子是故意说这话来诓骗自己。
沈亦言？夸她？？他不损她就不错了好吧。
庄漪紧闭眼睛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沈亦言和颜悦色夸她的画面……好的，完全想象不出来呢。
夏夜蝉鸣一声接一声地响，尤其是山中的蝉，好像叫得更加响亮。
庄漪一开始很不习惯，总是被吵得睡不着觉，沈亦言阴阳怪气地说：“听不得便回江陵郡做你的大小姐去！”
说是这么说，转眼沈亦言还是替她写了道静音符置于门外。
如今她来到这逍遥门已经一月光景，先前甚不习惯的蝉鸣声如今庄漪对之已经全无感觉，庄漪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能自动把蝉鸣声屏蔽脑外，不得不说，时间真的是习惯一切的最好介质。
加上庄漪今晚可以与晏盈盈同睡一床，有女主护身，庄漪就更不用怕会被什么奇奇怪怪的鬼怪所骚扰。
晏盈盈去净房洗漱，庄漪换好了轻便的睡衣，趴在床上翘着脚，翻看一本术式书，打算等着晏盈盈进屋了才把油灯一起熄掉。
这个世界可不比现代，夏天还有空调制冷，想要凉爽全凭自然风的输送。
支摘窗并未关紧，支起了一叉竿，好让外界的风能够送入屋中，住在山中恐怕就是这点好处，尽管是在炎炎夏日，也并不会觉得炎热难耐。
术式书晦涩难懂，庄漪看得是昏昏欲睡，托着下巴的手一松，脑袋砸到了书上。
“哎呦！”
一道突兀的声音突然从未关紧的窗外响起，像是有谁的靴子踩过树叶的声音。
庄漪一下子清醒过来，被织梦鬼勾走魂的经历还历历在目，她迅速扭过头去，隐约透过半开的窗，能够看见一道浅蓝色的身影。
她翻身下床，手中紧紧地捏着符咒，赤着脚悄声走到窗边，庄漪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用害怕，紧闭着眼睛拉开窗户猛地把手中符咒贴到了那鬼身上。
“邪灵退散！”
窗外静悄悄地无事发生，沉默是今晚的逍遥门。
庄漪慢慢地睁开眼，只觉得窗外站着的人比鬼还可怕，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手写的符咒就这么糊了沈亦言一脸。
沈亦言伸手，自己揭下了脑门上的符，放在手中一看。
“呵！”沈亦言在嘲笑她。
他说：“……想拿这个驱鬼，你是打算用你的鬼画符笑死他们吗？”
“我……盈盈姐说我画的已经算不错了！”
沈亦言完全不懂什么叫鼓励式教育，狠狠打击道：“师姐一向心善，自是不会说出实话惹你伤心。”
哦，所以你就要故意说些让我伤心的话吗！
庄漪有些生气，奈何沈亦言说的确实是些大实话，她无力反击，想到另外一个问题：“小师兄，你站在我窗外做什么？今夜师姐与我同睡，并不需要你守夜，莫非是……！”
难道就是因为知道晏盈盈今夜睡在庄漪房中，所以故意偷偷过来打算夜探香闺！
细思恐极啊！沈亦言！没想到你竟然变态如斯！
沈亦言不知道庄漪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但是看到她七分狐疑三分鄙弃的神情，就知道她肯定不是在想些什么好事。腰间的物件有着沉甸甸的重量，像是故意在提醒着沈亦言它的存在，以及他此番前来的原因。
可是看到庄漪这幅表情，沈亦言一时之间都不想给她了。
沈亦言将手伸进了自己腰间装物的皮革之中，庄漪只觉眼前一闪，便见他将随身携带着的图纹短刀给掏了出来。
这把短刀原本是没有刀鞘的，不知沈亦言去哪寻了一块硬铁，勉强将其打造成刀鞘的样子套在了刀刃之上。
庄漪在原著中便看到过这把短刀，它的刀刃上有繁复的纹样，皆是驱邪护体的咒语。此刀无名，却与沈亦言形影不离，这是他的父母唯一留给他的遗物，所以他珍重万分，每次拿出来，唯有两种时候，一种是驱鬼，一种是杀人。
庄漪警惕地看着沈亦言的动作，心想不至于这样他就要杀自己灭口了吧，晏盈盈可马上就要进来了！
“……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沈亦言“啧”地一声，手握着刀鞘，很是勉强地把刀递到庄漪面前。
庄漪不明所以，一脸迷惑地伸出双手，像捧着圣物一样把短刀捧在手中。
“咳，那夜寻上你的织梦鬼没能将其铲除，那种鬼最是缠人，一次害你不成，定还会再找你第二次。明日你便要下山，到那时候，我……无人可时刻护你身边，”沈亦言轻咳一声，偏过了头望着远方，只给庄漪留下一道弧线分明的下颌线，“你还未配置武器，此刀有驱邪之能，暂且由你收下。”
庄漪没有想到，沈亦言特地在今夜来寻到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
庄漪来到逍遥门这些日子里，为了尽快与沈亦言亲近起来，她特意选择了一处离沈亦言最近的住处，可也是因此，反倒是麻烦了沈亦言。
庄漪极阴的命格，总能招惹一些邪祟，身为师兄，又离得近，这些麻烦大都是沈亦言进行处理，这半月里沐清风与晏盈盈不在，夜间休息，也经常是由沈亦言守着她。
庄漪无以为报，只能训练自己尽快地学会自保的术式，本以为信心满满，可还是小瞧了邪祟之力，沈亦言仅仅只是那一晚不在，自己就被织梦鬼勾了去。
庄漪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心里其实一直对此心有戚戚，在她原来的世界，并没有这种非自然的力量，自己一朝亲眼见识，还是觉得可怕异常。
那晚之后，沈亦言默默地加固了庄漪屋舍的防护，且一定会在庄漪外屋守上半夜，庄漪每次一抬头望见外屋燃着的暖色灯光，心中才会觉得足够安定。
她觉得沈亦言心中肯定将自己骂透了，也将自己烦透了，可饶是如此，哪怕知道今晚庄漪有晏盈盈守着，还是过来将自己极为重要的短刀交给了她。
“小师兄……”庄漪的心中充满了暖意，鼻间好像有些发酸，她为自己刚才对沈亦言的恶意揣测感到深深的自责，“谢谢你，这柄刀，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没想到你这么关心我，我……”
庄漪一番深情言论还没说完，便被沈亦言利落打断：“你别想太多了！”
“师姐舟车劳顿，还被你缠着歇在一处，我可不想你半夜又被什么孤魂野鬼带走，劳得师姐还需救你，扰了她的清眠！”
感动顿时烟消云散。
“哦。”
庄漪重重应了一声，伸手拿开叉竿，将窗户用力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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