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柴野别墅的一个清晨，利欧一睁眼，太阳已经高悬天空了，这是他这些日子睡得最久的一天。
“奎宁，现在几点了？”利欧从床上坐起来，寻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怀表。很快，他听到了浅浅的脚步声，那是奎宁的脚步，他听得出来。
在等奎宁上来的空闲里，他从枕边摸到了听诊器，按压在胸口时，他竟然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心跳。
难道是错觉？还没来得及细想，奎宁就赶来了。
“早上好，先生。”
“我的钟表都去哪里了？”利欧问。
“博纳利先生吩咐我拿走了，他想让您睡个好觉。”奎宁自信地回答。
利欧逐渐从睡眼惺忪的状态恢复过来。他问：“菲亚特现在哪里？”
简单的洗漱整理，他又吃了些早餐，然后穿过走廊，来到了菲亚特的卧室，敲了敲门。
“进来吧。”菲亚特轻快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利欧推门进去，看见菲亚特手里拿着些写满字的信纸，正站起身看向他。
“这是什么？”利欧走到桌前，问。
菲亚特把信纸递给了他，说：“这些是我能从席琳那里找到了所有她和阿尔贝托的书信。”他有些局促不安地看了看信纸，又看了一眼利欧，问：“这些希望对席琳的事有帮助。”
利欧有些诧异，菲亚特也在积极寻找办法。
“你做的很好。”利欧收好了信件，微笑着说。
根据他目前的情报，阿尔贝托被巴纳派去了北方边境的战场。那样的目的再明显不过了，银星会是奔着伯曼宾格利这个活口去的。
“这几日怎么没有阿尔贝托的消息？”菲亚特问。
他不懂战事，也不应该被卷进来。利欧看着菲亚特疑惑的神情，但他有预感，阿尔贝托到了北方，未尝不是转机。
“放心吧，过几天就有消息了。”利欧温柔地安慰道，“还有，”他说，“莱昂传信说一切都好。”
“好吧，我承认，虽然我确实不怎么喜欢他，但现在他去了战场，我还是感到害怕。”菲亚特耸耸肩。
“可他毕竟是你的家人。”利欧刻意这样说。
与其说他不想承认菲亚特和莱昂一家没有血缘关系，不如说他还想好接下来该怎么办。
菲亚特转过身背朝着利欧。利欧已经注意到他刚才转身时神情不适，而且现在他注意到菲亚特正用手揉着脸。
“怎么了？”利欧从他身后问。
菲亚特又转过来面朝着他，他张开嘴，“我的牙，”他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疼。”
“我看看，”利欧低下头，双手把菲亚特的下颌抬起来，仔细看了看，“最里面的那颗牙，我看到了，有个小尖顶着你。”
“难道我在长牙？”菲亚特觉得奇怪。
利欧松开他的下巴，到一旁的抽屉里拿了个银戒指。戒指看上去很宽，上面镶嵌着一个狮头，利欧不习惯佩戴装饰品，所以象征着学会身份的戒指一直被隔着在抽屉里。
“坐下来，把嘴张开。”利欧又回到他身边，说。
菲亚特摸着自己的下巴，看了一眼戒指，顺从地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张开嘴。利欧套上戒指，用戒指粗糙的一面帮他磨那颗尖牙。
“没有弄疼你？”利欧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他的口中磨着。
菲亚特只是安静地坐着，脸向后仰，他的眼睛开始是闭着的，但是当利欧问他疼不疼的时候，他又睁开了眼睛，然后面颊微红地看着利欧的脸，他的喉咙起落，咽了一下。
在他的呼吸间，利欧的手指潮湿了，他眼皮阖动，也望着菲亚特的眼睛。
“好了，磨掉了。”利欧缓缓抽出了手指。
菲亚特摸了摸下巴，观察着利欧用手帕擦拭那枚戒指，然后放回了回去，阖上抽屉。他看得出利欧整理的动作不快，很大原因是这样几天他的疲惫。
“利欧。”他轻轻叫了他一声。
利欧转过身，好奇，“怎么了？”
他本不想问战争的事，但他更不忍心看着利欧心力交瘁。“我想我可以去找莱昂，我可以帮忙。”
利欧笑了，他把这话当作是玩笑，“你能帮什么忙？”他顺着他的话问下去，不介意跟他继续这个玩笑。
但菲亚特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他说：“我想你看看，”紧接着，他短暂地犹豫了一下，又说：“如果你不怕疼的话。”
利欧撇撇嘴，伸开双手，示意他随意想怎么样都可以。“想让我看什么？”
“把你的手给我。”菲亚特有些畏怯地用眼神示意。
利欧把手伸给他，感觉到菲亚特冰凉的皮肤，也期待着他接下来想做什么。
“你忍一下，抱歉。”
说着，菲亚特把手边果盘里的银刀拿起来，刺破了利欧一根手指的指尖。
利欧不解地看着菲亚特，眼神里都是耐心。菲亚特放下刀，把手贴在他刚才刺破的地方，紧接着，那道出血的伤口逐渐自愈了。
“菲亚特……”
此情此景，利欧的心中忽然猛地咯噔一下，这坐实了菲亚特就是白巫师长家族那个遗留在人类社会的孩子，是那个圣三七联合会寻找了十七年之久的孩子……
但此时，菲亚特正冲着利欧小心翼翼地浅笑。他还在想着能帮上哥哥和利欧什么忙的可能。
利欧的心一沉，他反手握住菲亚特的手腕，忧虑重重地对他说：“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他的反应出乎他的预料，“为什么？也许我可以帮——”菲亚特问。
几乎同时，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利欧只觉得心脏传来一阵剧痛。似曾相识的疼痛让他几乎直不起身来。
“利欧！你怎么了？”菲亚特吓得把刚才剩余的话吞了回去，他像飞镖一样扑过去扶住利欧。
这时，虚掩的落地窗边突然闯入的一只灰黑色野猫吓出了声，又吓得他一声惊叫。
“出什么事了？”
此时，奎宁从楼下赶来了。
“那有只野猫！快抓住它！奎宁！”
那只猫似乎是冲着利欧来的。它径直窜到利欧的身边，看上去狂躁不安。就在它伸出尖锐的爪子划向利欧时被菲亚特一脚踢到了一旁。野猫发出刺而的叫声。
多亏奎宁眼疾手快，飞身扑住了那只猫。
利欧从半阖的双眼之间看到那只熟悉的野猫，窗外的阳光对他来说忽然变得刺眼。现在，利欧心想，这念头本身就好像一片刀片，刀刃之锋利触目惊心，难道循环又要开始？可他分明看到菲亚特安然无恙地就在他身边。他设想过各种循环开始的可能，一切情形，但事到临头，他却比想象中更为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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