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我们之安~
休息间里有煤气炉，陈大爷灌了一大锅水，放在煤气灶上烧，烧好了之后走了出去，坐了在君君身边。
君君看到爷爷出来，钻进了爷爷的怀里，笑得很开心。
程之安看到陈大爷出来，道了谢，陈大爷摆摆手没说什么。
五个人互相看了看，他们都没忘记来这儿的目的。
程之安看着陈大爷，缓慢开口，“陈大爷，您这儿，有车吗？”
陈大爷抬头看向程之安，沉吟了片刻说：“有，怎么了。”
五个人眼前一亮，程之安继续说：“我们想借您的车一用，我们要出学校，去找避难营。”
陈大爷皱皱眉头，问：“有避难营？”
方亦乐点点头说：“是的，事发那天早上，我打了个电话给我爸，他们那时候就在市体育馆避难营。”
陈大爷听了之后没说话了，程之安继续说：“我们打算去避难营，我们需要车，陈大爷您如果需要我们带上您和您孙女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去。”
这是他们过来之前就商量好的了，如果陈大爷愿意，他们可以一起去。
陈大爷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君君的背，说：“有避难营，就是说政府还在发挥作用，救援也会有，我们不出去，我们就在这里呆着，这里的食物够我们支撑挺久的了，我们能等来救援，迟早而已。”
说完，他又停顿了很久，叹了一口气“车可以给你们用，你们如果实在不想出去，可以留下来，只是每天吃多少得我来安排。”
陈大爷话音刚落，水壶呜呜呜地响了起来，水开了。
他起身走进休息间，关了火，稍微扬声说：“水开了，你们轮流洗个澡吧，货架的内衣裤你们可以挑着用。”
五个人还在思考陈大爷刚刚的那一番话，留在资源丰富的小卖部等待救援，这个选项的吸引力太大了。
这里很安全，门窗紧锁，窗户外面嵌着铁质的防盗网，丧尸轻易进不来。
程之安知道大家都对这个选项动心了，扫了众人一眼说：“陈大爷刚刚说的大家考虑一下，想留下的可以留下，想走的也可以走，这是个人选择，我尊重大家的意愿。”
说完他就拍了拍方亦乐让他起身先去洗澡，方亦乐点点头，站起身，程之安也转头在一个货架上翻找。
方亦乐跟在他身后问他找什么，程之安已经找到了，把东西扔给方亦乐，“内裤，去吧。”说完拍了拍他的背。
方亦乐有点不好意思，耳朵尖发红，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程之安说让大家自由选择的那一番话方亦乐没什么感觉，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不能因为他们一起逃过一次命大家就捆绑在一起了，这样不公平。
他知道程之安一定会陪着他，这就够了。
-
洗完澡出来，方亦乐整个人都精神了，神清气爽的，心情也愉快了很多，毕竟这是他十天以来第一个澡。
他出来之后，轮到两个女生去洗澡。
两个女生结伴着去找衣服，又结伴一起去洗澡，几个男生坐得远了一点。
方亦乐坐着程之安旁边，靠着他小声说话，说洗澡洗得好爽，活了这么久还没有试过十天不洗澡，说自己之前都嫌弃自己。
程之安偏头头侧耳听着，脸上的表情很淡，依旧是那副冷冷的，生人勿近的模样。
但是眼角眉梢都是柔和的弧度，眼睛里还有细微的笑意。
李子强看他们这个样子，笑了，“你们感情真好。”
方亦乐听了，愣了愣，想到了那个梦，有点心虚，挪了挪屁股拉开了一点距离，说：“还好啦还好啦，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嘛，还一直在同一个班，所以我们感情比普通同学好上那么一点。”
程之安听他说到“比普通同学好上那么一点”的时候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刚刚柔和下来的脸部轮廓又绷了起来，眼睛里的笑意也消散了。
方亦乐完全没有察觉程之安的情绪转变，傻乎乎地乐呵着跟李子强说话。
李子强又说：“你们感情这么好，不管留下来还是出去，都肯定一起的吧。”
方亦乐皱皱鼻子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带着点鼻音说：“那肯定的，之安肯定和我一起。”
程之安听了他这句话，刚刚在胸口堵着的闷气散了一点，起身去找陈大爷借感冒药了。
方亦乐跟李子强说话，不知道说到什么，笑嘻嘻的，眼睛都眯得要看不见了。
程之安走过去，递了药给方亦乐，方亦乐转身仰着头看他，保持着脸上的笑容，说：“谢谢之安。”
说完就把冲剂三两口喝了。
程之安继续坐在方亦乐旁边听他们聊天，cue到他了就说两句，更多时候都是听他们说。
他本来就不是话多的人，这几天说的话已经算多了。
程之安和方亦乐待在一起的时候多亏了方亦乐这个小话痨一直巴拉巴拉地说话才没有冷场，方亦乐能在程之安身边说很久的话不觉得腻。
其实方亦乐不太觉得程之安不喜欢说话，他只是话少，方亦乐每次和程之安说话他都会接话，一两句的样子，不多。
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他端着，但方亦乐知道他不是。
只要程之安能回方亦乐一句话，哪怕一个语气词，方亦乐都能维持着他们的对话。
因为程之安从来都会认真地听他说，不是敷衍了事的那种，而是真的听了进去，哪怕方亦乐只是在叨叨一些废话，和发一些无意义的牢骚。
一个人是不是在认真听着你说话是能察觉出来的，方亦乐能感觉到程之安的态度。
李子强看到程之安没什么表情的样子，难得开了个玩笑，“之安在这里做不了题了会不会很无聊。”
程之安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方亦乐就在旁边神神在在地说：“强子，你有所不知了，我们之安没有卷子在脑子里也能做题。”
李子强听了直乐，程之安面无表情地把手绕到方亦乐后脑勺呼了他一巴掌。
身后梁卿的声音响起来了，“乐啥呀强子，笑得这么欢。”
三个男生转头，看到了跟在梁卿身后的杨晓糖，李子强和方亦乐眼睛都直了，盯着杨晓糖看。
方亦乐又被呼了一巴掌，程之安冷冷地说：“别死盯着人家女孩子看。”
两个人这才转移了视线，方亦乐收敛了一点，看着杨晓糖很慢地说：“晓糖，你洗个澡怎么把头发洗没啦。”
梁卿白了他一眼，“啥呀，怎么就洗没了，人家这是剪短了好不好。”
杨晓糖不好意思地低头抿抿嘴，没有说话，梁卿继续当她的发言人，“晓糖说剪了省事儿，还省水。”
李子强笑着说：“梁卿你这手艺也太差了，还好人家晓糖脸撑得住，不然你这剪得坑坑洼洼又长又短的，多糟蹋人啊。”
梁卿一听撸起袖子就走到李子强身边，“你少说两句是不是能死，是不是，是不是。”边说还边戳李子强。
大家看到他们两个的样子都笑了，这是事发以来他们笑得最开心的一次，死亡和绝望都被隔绝在这个小小的空间之外，这里只剩下温情和友谊。
梁卿继续问：“你们刚刚说啥呢？”
方亦乐笑嘻嘻地搭话，“说我们之安能在脑子里面做题目呢。”
梁卿酸溜溜地重复，“咦惹，我们之安，啧啧啧，黏糊糊的，还好你是男的方亦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方亦乐听了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嘿嘿，说，说啥呢。”
然后屈起双腿，低下头不动声色地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安抚乱跳的心脏。
程之安拿上衣服去洗澡了，不然肯定能发现方亦乐这时候奇怪的反应。
这样的反应出现在方亦乐身上，姑且可以称其为害羞。
他的耳朵尖很烫，有点泛红，脸蛋仔细看也有点红，只不过夜色太深，又没有灯光，他的情绪在黑暗中藏得好好的，梁卿他们都没有发现。
在洗澡的那个能看见的话就很难说了。
陈大爷拿了两张折叠床出来，“只有两张了，你们看谁用，货架上的被褥你们能用，自己挑着用吧。”说完就和君君走进休息间休息了。
这样的事情肯定女士优先，本来打算两张床都给两个女孩子睡了。
后来梁卿大手又一挥，“我和晓糖瘦呢，我俩睡一张床没负担是吧晓糖。”
杨晓糖点点头，她从来就不会拒绝梁卿的意见。
李子强随后说，“那方亦乐睡床吧，今天你淋了雨还湿了这么久，再睡地板得感冒了。”
方亦乐有点不好意思，李子强一直以来都很照顾他们，但这样的人注定会吃亏。
梁卿又说：“你别不好意思了，他身强体壮睡地板没事儿，有被褥可比我们当时训练的环境好多了，强子跑道上都能睡得着，倒是方亦乐你这个小身板，淋了雨再躺一宿地板，明天准得感冒，别让了，早点歇着吧。”
梁卿帮着把话说开了，方亦乐反而不好再说什么了，说多了显得生疏，明明他们都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
于是他暗暗决定明晚把床让出来，大家轮流着睡。
最后两个女孩子睡了在最靠里面的墙壁边，李子强和他们隔着一个货架打地铺，方亦乐又和李子强隔了一个货架睡在折叠床上，程之安在方亦乐床边打地铺。
所有人都累了，精神和□□都紧张了一天，好不容易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今晚不用守夜，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很快就传来了几道轻微的鼾声和呼吸声，大家应该都睡了。
方亦乐其实也很累了，但可能精神紧绷太久了，一下子反而睡不着，在黑暗中盯着天花板。
他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面朝程之安躺着的地方。
沙发床很矮，方亦乐把手垂下去就能碰到程之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他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小学毕业之后他就没那么粘程之安了，为什么这段时间反而变本加厉了呢？像是要把之前几年的份额都补上一样。
他发现最近这些肢体接触让方亦乐心安的同时，心底深处还升腾出一股隐瞒的快乐。
方亦乐的指尖很轻很轻地碰了碰程之安的手臂，没想到程之安还没睡，很轻地“嗯？”了一声，几乎是气音，从鼻腔发音，很轻很小地落了在方亦乐的耳朵里，传递到心脏，酥酥麻麻的，还有点痒。
方亦乐也很轻地说：“之安，你上来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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