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着迷
沈时韫蓦然一愣，整颗心都跟着往下沉了沉，扭头看向站在旁边的小护士。
小护士不明所以，只见omega对着电话里的人随口应了两句，将电话挂断，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沈先生。”
小护士将推车往旁边挪了挪，走到床边弯下腰。
“帮我一件事。”
沈时韫从放在一旁的背包里拿出来了什么东西，悄然塞到了她的手里。
小护士脸色一变赶紧往回推，却见这名漂亮的omega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鬼使神差的，她竟然真的没敢出声。
“这里面有一百万，你想去哪都行，想做什么也都可以。”
沈时韫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字地道：“除了你还有谁？”
小护士已经完全傻掉了，怔怔地看着他，说道：“还有方医生。”
“我知道了。”
沈时韫对着她微微一笑，将那张卡往她手心里又塞了塞，“够吗？”
“够，够了。”
小护士反应过来以后就是后怕，她不敢说别的，能轻轻松松掏出这么多封口费的人，如果她敢再得寸进尺，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敢去想。
“那就照我说的做。”沈时韫温柔的声音陡然蒙上了一层寒意。
小护士哆哆嗦嗦点头。
与此同时，有一串脚步声在门外停了下来，紧接着有人敲了敲门，余晟衍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可以进来吗？”
沈时韫对小护士使了个眼色，小护士心领神会，赶紧收拾起东西，推着小车低头出门，在开门的时候和来人撞了个正着，因为慌乱，只来得及点了下头，便匆匆离开了。
余晟衍回头看着她仓皇的背影，露出不解的神色。
沈时韫没给他太多怀疑的时间，伸手打开了床头上大灯的按钮，房间一下子明亮了起来，余晟衍的注意力也被病床上的沈时韫吸引了过去，不过很快他就别开了头，晃了一下手里的东西——一个登山包那么大的黑色塑料袋，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沈时韫刚想问那里面是什么，就听他说道：“我给你买了点水果。”
余晟衍找了个水果盘，拿出来一些洗干净了码放整齐。
沈时韫歪着身子看了两眼，看着盘子里要不然就是奇形怪状，要不然就是乌漆嘛黑的奇怪东西皱了皱眉头，忍了再忍，没忍住问道：“你买的这是什么？”
“……”余晟衍：“我忘了名了，店家说营养又好吃，就买了。”
沈时韫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等余晟衍把洗好的水果端上来以后，他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
“多少钱买的？”
其实这个问题他不应该问，但是怎么看余晟衍怎么像是被狡猾老板坑骗了的地主家傻儿子。
余晟衍正满屋子找水果刀，闻言随口回了一句，“不贵，不到一千块钱。”
“噗！”
沈时韫一口凉白开差点呛死。
“一千块？”
“啊！”
余晟衍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就指着洗手间一脸天真且无辜地说：“里面还有一袋子呢，我多买点，老板说经得起放。”
沈时韫给自己顺着气，再次确认道：“那一兜子都是？”
余晟衍终于从电视柜里找到了水果刀，给他削了一个长得特别像出轨了黄瓜的火龙果，削开以后还挺惊奇，怪道：“这不跟火龙果一样？”
“这就是火龙果。”沈时韫接过来，“但是他叫黄金火龙果。”
“？”余晟衍给自己削了一块，没尝出什么特别的味道，就问道：“有什么不同？”
沈时韫微微一笑，嗷呜一口把那块果肉吞了下去，说道：“没什么不同，就是贵了十几倍而已。”
余晟衍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不对，怪不得那老板一个劲儿地说这些水果多好多好，原来是价格贵啊，那贵肯定有贵的道理，营养绝对丰富，于是又挖了一块递给沈时韫。
“那这玩意儿到底是黄瓜出了轨，还是火龙果劈了腿？”
“……”
“我更倾向于火龙果劈了腿，因为它绿了！”
“……”
两人难得非常融洽的分吃完了那颗有悖伦理的火龙果，余晟衍特意叮嘱他别忘了洗手间那一大袋子，沈时韫表示自己不是大象，吃不下那么多，让他拿回局里分给同事，余晟衍本来是拒绝的，想了想就挑出来一部分那老板说营养较低的，准备提回去给那些小崽子加餐，反正那帮小崽子一个个膘肥体壮的，不太用补。
“你怎么过来了，局里现在应该很忙。”
沈时韫用一块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嘴角，动作慢到余晟衍都能把丢进垃圾桶的同样擦嘴的卫生纸挑出来叠一只千纸鹤了。
余晟衍拉开窗帘看着外面万家灯火，心里忽然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透过玻璃折射出的倒影看着病床上孱弱的沈时韫，微微叹了口气。
“我没把你生病住院的消息告诉你父母，怕他们担心。”
“先不要告诉他们，不是什么大事，应该就是信息素压制造成的影响，我刚问过大夫了，过两天就能出院。对了，案件还有没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你尽管说就行。”
沈时韫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上面有一条新接收的未读消息，点开一看竟然是余晟衍发给他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九点半，只有短短几个字——分局有事，醒来回电。
但是他醒了以后没看手机，所以忽略了这条消息，消息是九点半发过来的，是不是说明他是九点半才走的？他难道从下午一直守到了九点半？
沈时韫忽然不知如何是好，木然地看着那条消息，心中闪过无数念头，酸楚，悲伤，惊喜一股脑地全涌了上来，他很想立马抓着余晟衍再问问他对于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想法，是不是在他心里自己也有些不同，这三年没有白费对不对，要不然他怎么会一直守在病床边！
“在你父母知道之前，我会照顾好你。”
轰得一声，这句话将沈时韫乱麻般不切实际的想法摧毁的七零八落。
原来他这么做仅仅只是出于责任，什么爱啊情啊都没有，只是责任。
三年受下的一场劫难，到底还是沤珠槿艳。
沈时韫有时候在想，责任这个词到底是好是坏。
这两个字太重了，重到能栓住一个人一辈子，重到能让人甘愿付出生命，它给所有的东西都上了一层枷锁，有时候名为保护，但更多的时候不过是为了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他不稀罕这两个字，他要的是真真切切的爱，是绝对的理解和包容，而不是责任伪装出来的虚假的一切。
余晟衍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转过身往门口走去，就说：“我去看看医生的检查报告出来了没有……”
“不用了！”沈时韫抬起头，早就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反射着灯光下他白的近乎透明的皮肤，就像一块冒着寒气的冷玉，语气生硬地重复着，“不用了，医生刚给我看过了，不用麻烦你。”
余晟衍微微眯起双眼，似乎想在他脸上看出一丝突然变化的端倪，但是他猜不透，只能点头：“好。”
沈时韫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别耽误局里的案子。”
他笑地很苍白，加之病态的面容，给人一种楚楚可怜之感，但这种脆弱却又带着不容人随意染指的清高和孤傲，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轻轻一推就会坠入尘埃，也没有人敢真的伸出手去将他扯下神坛，那种飞蛾扑火后仍愿意向往光明的孤注一掷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余晟衍的心好像被人拿什么刺了一下，很短暂的疼了疼，他放缓呼吸去缓解，发现被刺到的那个地方似乎缺了一块，始终空荡荡的。
这种感觉以前从来没有过，让他既感到稀奇，又感到迷茫。
过了很久，他才微微点了点头，拿起放在桌子上的钥匙离开，出门时又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花，缓解尴尬般笑了一下，说：“花不错。”
然后旋身出了门，就在房门关上的刹那，他又探回头来说道：“到时候我来接你出院，记得把时间发给我。”
沈时韫没有拒绝，“好。”
余晟衍这才算是真的走了。
沈时韫无力地靠在床头，手轻轻抚摸着小腹，还好，他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也算是给他留了一点儿念想。
他想，从现在到孩子出生还有八个多月的时间，只要还在北安市，他的一举一动都不会脱离余晟衍的视线，他不能让余晟衍知道自己怀孕，实在不行就离开北安，找个僻静的小城把孩子生下来，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想回来的时候再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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