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木槿
三号是个阴天，没有太阳，气温倒是刚刚好。
小梅女士实在是腾不出空送秦蓁，就嘱咐秦砚这个享有七天假期的初中生陪她坐公交车。
“我真是服了，”秦蓁走下公交车，嫌弃地推了一把秦砚，“你一个初中小屁孩，跟你一起坐公交是能打折还是怎么？”
“……”秦砚装模作样地揉了揉被秦蓁碰到的胳膊，“你以为我想来吗，也不想想是谁路痴，连公交车都坐反过！”
“……”有一个弟弟，怎样让自己变成独生女，在线等，挺急的。
“你同学来了没，我陪你等？”秦砚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见像是在等人的。
“不用！”秦蓁义正言辞地拒绝，“你又不认识他们，到时候多尴尬。”
秦蓁是个很怕尴尬的社恐人士，具体也表现在要向一些还不是那么熟的高中同学介绍自己并不那么想承认的弟弟。
“……呵。”秦砚冷笑了一下，到底是亲弟弟，一下就看出秦蓁在别扭什么，“胆子那么小，还出来干什么？”
“要你管？”秦蓁翻了个白眼，“你就在这儿等车回去吧，注意安全哈。”
“秦蓁。”秦砚叫住转身准备走的秦蓁。
“？”
“回去的话，是在对面坐车，你是白痴吗？”秦砚贱兮兮地笑了一下，见对面来了车，转身溜得飞快。
“……”
“有男朋友？”
秦蓁冲着离去的公交车咬牙切齿，身后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有事吗，秦蓁觉得无语，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早恋，“跟你有关系吗？”
夏槿生盯着秦蓁皱着眉的脸，半晌嗤笑出声：“没，没关系。我哪敢管你。”
话听着是没什么毛病，但秦蓁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莫思钰他们也陆陆续续到了，秦蓁就没再多想，冲着她跑过去。
莫思钰看着冲自己跑过来的秦蓁，又看看秦蓁身后面色不善的夏槿生，一时间有种想逃的冲动。
“刚才就你俩？”莫思钰凑到秦蓁耳边问。
“差……不多？”秦蓁奇怪地看了莫思钰一眼，“我弟送我过来的，跟他就前后脚。”
“就阿晨说的那个很帅的弟弟？”莫思钰想起林晨说过秦蓁有个如花似玉的好弟弟。
“……”秦蓁默了默，决定还是给秦砚一点面子，“就还行吧，怎么说也是我弟。”
对于秦蓁混熟之后满嘴跑火车的属性，莫思钰表示这人谁我不认识。
等夏槿生慢悠悠地晃过来，单成才拍了拍手：“人齐了人齐了，我们进去吧？”
大概是察觉到夏槿生一直不说话，莫思钰忍了忍还是悄悄问了秦蓁一句：“你们刚真没怎么？”
“能怎么啊？”秦蓁一脸莫名其妙，“不是，你怎么看出来不对劲了，这不是挺正……常吗……”
说话间秦蓁转头瞄了一眼一个人跟在后面的夏槿生，刚巧撞上对方不爽地盯着自己的视线，又迅速把头转了回去：“你说得对莫莫，他不正常。”
莫思钰：“……”
到了负一层的超市，单成停了下来：“咱们先去买荤的？”
莫思钰：“赞成。”
超市有专门的烧烤区，里面卖的食材都是串好的。
因为是生鲜食材，这片区域弥漫着淡淡的肉腥味，秦蓁不由得皱了皱眉。
“还真娇气。”夏槿生一直跟在一行人的最后，直到秦蓁因为不太喜欢这里的味道放慢了脚步，这才和她平行。
“？”秦蓁憋着气转头，“我娇气？我？娇气？”
大概是被秦蓁的三连问逗笑了，夏槿生偏过头轻咳了一声才道：“没，我娇气。”
“……”秦蓁狐疑地盯着夏槿生的侧脸，“你怎么回事儿？”
“嗯？”夏槿生推着购物车漫不经心地看着前方，余光里却是女孩跟在边上使劲儿挥手，企图扇走气味的样子。
“莫莫说你不对劲啊，”秦蓁如实道，“我本来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发现了。”
“发现什么了？”
“你今天格外的……”秦蓁想了想，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
夏槿生没接话，静静地等着女孩的下文。
“啊，”秦蓁一拍手，“格外的不欠揍。”
“……”夏槿生气笑了，是真没见过这么缺根筋的人，“是，你说得对。”
平心而论，夏槿生确实是没怎么过她，但嘴上是从不饶人，能膈应秦蓁的话夏槿生绝不少说，今天一直顺着她来，秦蓁多少有点不适应。
“你今天怎么不怼我？”秦蓁看见另外三人已经在挑食材了，就也没再走过去——她实在不想和一堆生肉进行近距离接触。
“我怼你？我什么时候怼过你？”夏槿生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半晌才深吸一口气，要笑不笑地回了句：“我哪敢怼你，谁知道会不会蹦出个男朋友揍我。”
男朋友？
什么男朋友？
秦蓁眨了眨眼，嘴比脑子快，下意识怼了回去：“你还怕揍呢，你不是打架很凶的？”
“……”这下夏槿生是真的笑出了声，忍无可忍道，“你又是从哪儿听的鬼话？怎么，还真想让你那小男朋友揍我？就那么点个儿能揍谁！”
就……那么点个儿？
为什么这家伙说得好像已经见过她男朋友了一样？
可是她自己还没见过自己男朋友呢！
秦蓁刚要张嘴反驳，突然想起来在车站附近的时候，夏槿生好像是说了什么男朋友，当时她被秦砚惹得正在气头上，应该也没回什么好话就是了。
被肉腥味包围在生鲜区中心的秦蓁至此终于大彻大悟，总算明白了夏槿生一路的奇怪大概是因为他把秦砚那个白痴当成了自己男朋友。
秦蓁偏头看了一眼夏槿生，又转了回去，过了一会儿，秦蓁又偏头看了一眼，大概重复了四五次，夏槿生总算忍不住了：“你想干什么？”
“夏槿生，”秦蓁想了想，终于开了尊口，“你是在吃醋吗？”
“？”夏槿生一直懒洋洋的模样总算被打破了，他一个眼刀子甩给秦蓁，不咸不淡道，“吃你的醋？”
“……”虽然这么想好像是有点自恋，秦蓁想，但是这位大哥，但凡你不要一直用眼刀子削我，我也不会口出狂言不是？
虽然他们才相处一个月，但是夏槿生这个人不坏秦蓁不否认，再加上他还帮自己提那么多次零食，帮她买可乐，还教她做题，秦蓁早就已经暗暗把夏槿生划到熟人的范围里了。
熟人的话，开个玩笑，问题应该……不大吧？
“咳，我开玩笑的，”秦蓁清了清嗓子，“那个小矮子是我弟。”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脸皮厚的夏槿生这会儿有点尴尬，“你弟？”
“是啊，我亲弟，”秦蓁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叫秦砚，虽然他现在不是很高，但是他才初二，还能长的。”
亲弟的形象还是要挽回一下的。
“哦。”尴尬归尴尬，但夏槿生莫名松了口气，“可是你比小矮子还矮。”
？
哈喽？
您有事吗？
“莫思钰！”秦蓁气鼓鼓地瞪了夏槿生一眼，转头招呼已经挑完荤菜的莫思钰，“我跟这个艾斯比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和好了？”莫思钰没有搭理偶尔犯病的秦蓁，看了一眼夏槿生。
后者摸摸鼻子，若无其事地偏开目光。
“和什么好？”秦蓁挽上莫思钰的胳膊，“你都不知道这人有多蠢，他居然以为我有……”
“秦蓁。”夏槿生无奈地打断了秦蓁的话。
“干什么？”
“走了，还没买完。”说着夏槿生径自推着购物车往前走，经过秦蓁的时候报复性地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
“……”秦蓁转头看着莫思钰，“他是不是有病？”
莫思钰：“……”
谁来告诉她为什么她要上赶着来吃狗粮。
事实上，虽然刚刚他们三个在那边挑食材，这两个在这里拌嘴，但是大家一起出来的，能隔多远？
两个人的对话，不能说一字不落吧，就算是东拼西凑的，挑食材三人组也大概猜出来两个人在说什么了。
莫思钰和单成周宋宋对视了一眼，都从大家眼里看出了“打情骂俏”四个字。
最后采购完毕的时候，离返校还有两个多小时，从银泰走到学校只要十五分钟，五人决定先在银泰的一家泰料解决晚饭。
“说真的，生哥，”菜还没上齐，单成装模作样地拿着柠檬水朝夏槿生举了举，“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参加今年的运动会，也没想到今天你会来。”
可能也算是大家一起出来玩了，周宋宋也逐渐放开：“是啊，之前他们都说你不合群的，高一就没参加运动会。”
“……”夏槿生头疼地皱了皱眉，这几天他好像一直听到“他们说”这样的字眼，“没有的事，毕竟到高三没那么多时间参加活动了。”
秦蓁去厕所了，莫思钰看了眼厕所的方向，又看了眼夏槿生，有些意味深长地勾起了唇角。
夏槿生自然是注意到莫思钰的微表情了，不免有些尴尬。
真是够了。
身边的人都看得出来，只有她自己当成玩笑。
要放在以前，夏槿生是不会相信才认识一个月自己就喜欢上一个人的，但是到现在再否认这件事的话，多少就有点自欺欺人了。
不对，夏槿生想，甚至更早。
因为他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会为了一点并不那么感兴趣的零食一直给别人当苦力。
他给了自己一个月的时间消化喜欢秦蓁这件事。
却动心在更早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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