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１５章人心如险途杏花空瘦
柳风眠杀完了人，在那人衣服上蹭干净了血迹，又拿出一块布，仔细擦了擦，这才把刀插回腰间。
“外边的人我已解决了，陆姑娘没受惊吧。”
柳风眠冲呆住的陆清泠一礼，“不该让别人钻了空子，借我的名义骗陆姑娘，风眠赔礼了。”
“不是，你，你怎么把他杀了？”
“难道陆姑娘还要问话？他只是个小人物，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的。”
“不是，哎，跟你说不清楚，不该随便杀人的。”
“不是随便杀。这人是探查司的暗探，手上人命不少，平时欺压百姓，可以说恶贯满盈也不为过。”
“何况，他要逃出去发信号，不杀了他，我没把握当场擒住他的，会惹麻烦。”
柳风眠郑重解释道。
“我不是怪你，就是觉得一个活生生的人，转眼没了。”
陆清泠没法解释，现代人珍视生命的观念，这时代没法理解的。
两人走出屋子，外面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你怎么追到这里来的？”
“我回家，见到地上被踩踏踢在墙跟的杏花，就猜是陆姑娘来了。这里是探查司城外的一个落脚点，我来过一次，就追过来了。”
“对了，我来时在家里给慕公子留了短信，他们很快会找过来的，我们先离开这里。”
陆清泠跟着柳风眠从另一条巷子离开，向城门方向行去。
在城门外不远，陆清泠遇上了骑马赶来的慕清寒和华城，还有不少人落在后面。
看见陆清泠，慕清寒一跃跳下马背，紧跑几步，上来一把抓住陆清泠双肩，上上下下仔细查看一番，那双因焦急愤怒而杀气凛然凤眸才缓和了几分。
“我没事，没事，就是自己不小心上当了。”
“看，这不是好好的嘛。柳公子及时赶过来了，何况，我当时已经挣脱绳子，还把那人踢的爬不起来，没事的。”
陆清泠有些不好意思，是自己大意了，还是前世的思维，认为天下太平，人人安稳，不想，这里是暗探江湖人物遍地走的异世，果然还是经验少啊。
华城这时走上前来，
“我们公子看到姑娘的留信，又听门房说姑娘去找柳琴师，就知道不对，这时候柳琴师都在歌楼，哪会约在这个时间。于是就找到了柳琴师家中，看到柳琴师的留信，这才追出城来。”
“姑娘以后还是小心些，公子急坏了，骑了马就冲出城来，后面人都追不上。”
“多嘴。”
慕清寒轻喝一声，寒意凛凛的凤眸一斜，眼中的杀气还未完全消散，冰刃一般扫过，吓得华城急忙退后一步。
“慕公子，是我之过。”柳风眠低头施礼。
“哼。人呢？”
“已经处理掉了，慕公子不必担心。”
“探查司，好大的胆子，等着――”
慕清寒拉着陆清泠，转身离开，再未看柳风眠一眼。
陆清泠回头，冲柳风眠用口型说了声“再会”，便被慕清寒拉上了马背，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粉巷坊一家寻常的铺子后宅，柳风眠端正站在一间屋子正中。
隔着一道布帘，内屋卧室传出一声苍老阴沉的问话：“你赶到时赵大便被杀了？”
“是，大人。当时屋外倒着一人，赵大人倒在屋内门槛上，刀从背后入，直插后心，一刀毙命，想来是赵大人逃跑时露出了后心破绽。”
“蠢货！不知底细，也敢绑来问话．”
“想来是赵大人见那人是个小姑娘，又很容易上了当，心中轻慢，不防着了人家的道儿。”
“愚蠢！小姑娘，这世上厉害的小姑娘何止一个，我都不敢大意。”
“是，大人见多识广，赵大人轻敌，也是陪上了自己的性命。”
“你为何要在家中留书示警，要投靠靖国公府吗？”屋内人的声音暗含杀意。
柳风眠面色苍白了一瞬，急忙躬身施礼。
“大人明鉴，赵大人从我家中抓走人，一定会被靖国公府追查到。我留下信息，只是留一招后手，赵大人审问成功，自不必说，若是不成，我可以以此向慕世子示好，继续接近那女子，不让人起疑。”
“结果大人您也知道了，那女子武功高强，但对我还是信任有加，今日不但没有怪罪我骗她出门，还感激我及时留信，救了她。”
“你起来吧。”屋内那人沉声道。
“谢大人。”
“你未必骗得过那只‘玉面狐狸’。”
“是，大人。不过今日那慕世子并未说话，也未表示出对我有敌意。”
“你可以走了。”
柳风眠施礼告辞，在他转身走到门口时，屋内又传出声音，“今后，你接替赵大，任城南分处的百户。”
“谢大人。”柳风眠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再施一礼，离开了屋子。
回到靖国公府，陆清泠日子可不好过。
后园练武场上，慕清寒沉着脸不断出招，拳、掌、指、脚，招招狠辣，简直不像指点招式，倒像是要取其性命，逼的陆清泠手忙脚乱。
可是，自从每日两次勤练内功，在紫夜星辰吸取天地灵气的帮助下，陆清泠别的没有长进，这五感灵识着实敏锐了何止百倍。
不管慕清寒出招多么诡谲，陆清泠总能在危险来临前零点零一秒，预见到他的杀招所指，从而险险闪避开。
“回击呀，你躲什么？”
慕清寒一招袭来，迅若闪电，修长两指并成剑指，直取陆清泠咽喉。
陆清泠偏头侧身，堪堪避开，随即挥掌上切，也直取慕清寒咽喉，可是在掌风已经袭到慕清寒咽喉时，她却收回内力，变横切为平推，一掌拍在慕清寒胸口。这一掌并未发力，只是一拍而已。
慕清寒却右手剑指就势下滑，一把握住陆清泠手腕，顺势一扭，变招擒拿，陆清泠右手被反扭背后，人也被半拉入怀中，慕清寒左手上抬，抵在她纤细白皙的脖颈旁。
“你看，你不取别人性命，就会把性命陷入别人手中。”
慕清寒扭着陆清泠右手，略一吐力。
手腕脉门被扣，血运被阻，陆清泠只觉得半身酸麻，使不上力。至于脖颈旁那只半握的手，倒被她忽略了。
“你，你放开说话，哎哟，手麻。”
慕清寒收回内力，但并未放开她。
“看，这一招，你明明占得先机，却为何不取咽喉，改拍膻中，白白放过机会，让对手反杀。”
慕清寒略带凉意的气息喷吐在陆清泠耳畔颊边，一只寒凉的手抚在她的颈上，陆清泠的头靠在他肩上，半边身子倒在他怀中――这姿势，真是有些暧昧。
陆清泠有些气息不稳，暗自告诫自己，
“镇定，镇定，权当粉丝见面会，与爱豆互动。这个美如谪仙的男人，心里有人。而且还是经历生离死别的那种，地位无可动摇。千万别一脚踏空悬崖，落得死无丧身之地。”
“你在想什么？”
慕清寒低头看她，那双明如秋水的魅惑凤眸近在眼前，高挺的鼻梁几乎擦过她的脸颊，三庭五眼的古典俊颜晃的陆清泠眼前一花。
“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
陆清泠老脸一红，艳若明霞。
糟了，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为了掩饰，陆清泠只得继续说道：“我只是不想轻易取人性命罢了。
人生世间，父母养育，自己勤奋，才能学成一文半武，轻易取人性命，有伤天道。”
“哎，罢了。”慕清寒放开了她，叹口气。
“你心中对有情众生怜悯，并无杀意，练不成取人性命的杀人之术的。”
“不过，好在你天性敏锐，容易察觉危险，内力也不弱，也算有保命的手段，不强逼你了，这也许是天意。”
“那就谢谢了！我知道你为我好，只是我不喜杀人，但要遇到谁要害我，我也不会客气的。”
陆清泠揉揉手腕，“你不是说，内力高强，摘花飞叶也能伤人的嘛，我就勤练内功，敏锐六识，保证远远就能闻出坏人的气息，谁也伤不了我。以后，说不定还能保护你呢。”
“但愿如此。”慕清寒斜睨了她一眼，那眼风，斜斜从蝶羽一般的长睫下扫过，别有一番韵味。
“华城，把那只认穴位的人偶拿出来，陆姑娘要练习摘花飞叶，伤人于无形的独门功夫。”
“啊？我什么时候说要练这功夫了？”陆清泠一脸懵。
“是，公子。我们祝陆姑娘早日神功天成！”
华城远远应声，哈哈笑着跑去了。
几日后，柳风眠估计慕公子的气消了，这才亲自上门来请陆清泠，说是请她去家中听琴，以作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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