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芳华戒指
沐清瓷抬头看了一眼，便见到了顾言清的身影，两人视线相对时，便不自然想起昨天的事情。
她和林歌重归于好之后，才发现顾言清站在不远处，帮她挡去了所有外人。
沐清瓷心中感动他默默的帮助，却也因他知晓自己那些事情，而不知所措。
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庭情况，也不想别人用异样的眼光怜悯自己。
就像当初在林歌他们面前那样，从来不提自己没有父亲的事情。
“顾师弟，你就坐这里写字吧，你毛笔字写的好，这里有些诗词可以先摘抄好，写好了放在框里，等会让他们挑选喜欢的。”颜乐安排了他坐在沐清瓷对面，两人刚好共用一张桌子，“晓晓，苏烟，麻烦你们跟我去路口发一下宣传单啦~”
几人走后，除了几个社员在一旁裁纸、清点物资，也就顾言清和沐清瓷两人相对而坐，安安静静。
一个写字，一个折灯，一个白衣衬衫清俊少年，一个古风黛蓝汉服少女，竟成了河边令人瞩目的一道靓丽风景。
忽然，顾言清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烧退了，如果还有不舒服的话就跟我说。”
沐清瓷脸一红，以为是苏烟告诉他自己发烧的事情，便低着头轻轻一点：“没事了，谢谢。”
顾言清没说什么，拿过一沓a4纸，抄了十来张纸条后，忽然发现对面时不时投来的目光，不禁抬眸看了过去，与那一双澄澈的大眼眸碰个正着。
“这些词，是你选的？”他温声问道。
沐清瓷不意被抓了个现行，点了点头，索性也不偷看了。
心中只想，这人的毛笔字写得也太好看了，不是那种龙飞凤舞的，是最纯粹干净的楷书，墨笔丹青、行云流水、端正大方，美不胜收。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着他一笔一墨书写，恐怕会以为这个是打印出来的字帖。
每一张字条上的每一个字，都是工工整整对齐的，这让她想起他平常敲的那些代码。
别人的代码都是杂乱无章除了自己别人都看不懂的，而顾言清是那种可以把代码都敲成对称的大神！
果真是字如其人！
世间之美不过少年与文字，少年之美则悦目，文字之美则赏心。
她现在眼前这一幕，可不就是赏心悦目么！
“河灯万盏千家路，照见几人今夜回。”
顾言清轻轻念了刚写完的一句，再看向眼前仿佛画中人的少女，璀璨的眼眸中，尽是无助的忧伤。
她被他看得有些心慌，一时竟把折纸折错了，头低了低，未说话。
“沐清瓷。”他突然喊她名字。
“嗯？”少女抬头，看向他。
“有些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如果无法再回到从前，我们也不要一直耿耿于怀，就像你之前那样，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就好，虽然挺难的，但我相信你，这次也可以的，还有，我希望你记住我们的约定。”
她以为他在安慰她失去朋友，当时便没有多想，只是对他点了点头。
“谢谢你，顾言清。”
晚上大概六点半后，夜幕刚刚降临，正是放河灯最美的时候。
谁也没想到，凤染流年的河灯节目竟成了最热闹的一环，不少女同学也穿着汉服出来，一时间好像真的穿越回了熙熙攘攘的古代长街。
乐颜指挥着范逸几个男生在河边架起了古筝和琵琶等乐器，沐清瓷这边也完全教会了社员折河灯，便与乐颜几人合奏了一曲梅艳芳的《似是故人来》，一首百听不厌的经典老歌，沐清瓷她们只演奏了纯音乐。
曲调低沉悦耳，琴笛相和，绵远流长，十分好听，闻者即可勾起不少回忆。
顾言清看着不远处沉浸在曲中的少女，螓首蛾眉，几缕青丝随着夜风飞扬，玉手纤长，拨弄着琴弦，起手落手间，商弦心动，宛如神仙落凡。
他一直都知道她很美，却不想，是如此点到为止的艳，不可方物的美。
多一分则长，少一分则短，恰到好处的，令人心动。
或许是悲从中来，眼角一滴滴如玉珠般的泪，从她脸颊滑落到尖尖的下巴处，最后砸在琴弦上。
同时也砸在顾言清心底。
七点后，河面上已飘起许许多多河灯，烛光微闪，带着所有人的思念和祝福，缓缓飘向远方。
沐清瓷坐在岸边凸出的石块上，将下午自己折好的几只河灯拿出，是几个比较复杂的莲花灯型，还有她自己写下的祝愿语，塞进河灯的花瓣中。
她看着莲花灯出神，想起了母亲和秦晚，不禁落泪。
上天好像真不公平。
她不过才短短十六年不到的人生，却一直在失去。
失去原本的人生，失去最亲的人。
仰头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满天星，仿佛亲人注目的眼睛，也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母亲和晚晚姐的。
吸了扣气，她强忍着不让自己再哭泣。
她想，如果这个时候，母亲她们可以看到的话，一定不想看她落泪的模样。
侧身去拿放在一旁的蜡烛，宽大的衣袖却不小心打翻了几个，掉落到河中了，不禁有些懊恼自己的心急，伸手想去水里捡。
“小心。”
一旁忽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
原来是顾言清不知何时靠近，大概是担心她落入河中吧。
顾言清扶她站稳后松了手，然后递过来几个蜡烛。
“谢谢。”
她接过蜡烛。
他也没有离开，只是站在一旁蹲下身，拿出打火机，帮她点燃了手中的小蜡烛。
不一会儿，两人就将所有的河灯都点亮，送入河中，看着它们也融入璀璨星河，一起随风摇曳前进。
“你有放河灯吗？”沐清瓷忽然问他。
顾言清点了点头：“嗯。”
他放了三个，一个是祭奠逝去的妹妹，一个是祈福父母安康，还有一个……
他静静看着她，忽然问她：“愿望说出来，还能实现吗？”
沐清瓷抱着膝盖缩着身子，将下巴搁在膝盖上，闻言，偏头看向他。
这不过是一种寄托的方式，他也会当真吗？
不禁浅浅笑了。
“要看你的诚心吧，如果是可以的达成的愿望，说不说出，都无所谓呀。”
顾言清点了点头，看着河中点点星光。
良久，回头望着她，忽然就低声说了一句。
“我顾言清诚心祈愿，希望沐清瓷永远快乐。”
当时，就很意外，顾言清会为她许这样的愿望。
但沐清瓷也一直铭记着他这句话，这些年，她身处最人心复杂的娱乐圈之中，仍以笑示人。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快乐，让他怀疑是他不够诚心。
有时候沐清瓷都在想，顾言清是不是故意的，看出了她的不快乐，才这样说的。
大概是回忆得有些久了，那边店员提醒蛋糕做好了。
顾言清起身去拿蛋糕回来，顺便把叶辰喊了回来。
“阿瓷姐姐，你不是给我准备了礼物吗，我正跟我同桌在打电话，你给我看看礼物呗，我跟她炫耀一下。”
他举了举手臂上的电话手表，有些期待。
沐清瓷收回思绪，笑道：“我记得你同桌是女生哦。”
“那你别告诉我爸爸。”
“可以啊，不过你要保证好好学习。”
“行，拉钩钩！”
“嗯，拉钩盖章！”
顾言清勾了勾嘴角，静静看着两人的互动，他想起刚才店员的提议，心中忽然有种特别的情绪升起，目光不禁扫向正一脸温柔拿礼物的沐清瓷脸上。
沐清瓷从包里翻出一个戒指盒，顾言清看着那有些眼熟的盒子，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
“芳华的守护戒？”
沐清瓷一打开，叶辰便认出来了。
“你见过了？”沐清瓷愣了一会：“怎么，你爸爸的戒指给你了？还是……”
“我在林哥哥那里看过，不过他宝贝的很，只给我看了一眼，我爸爸也有么？”
沐清瓷点了点头，拿出戒指给他看，抿了抿唇，有些自豪的模样：“这可是当年，我亲手设计的，芳华的成员每人都有一枚，不过我这枚不一样，我是创始人，是老大。”
叶辰一听，便十分开心：“阿瓷姐姐，我听林哥哥说，你以前很厉害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怪你能做他们老大，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呢？”
沐清瓷想了想，说道：“因为，姐姐有了其他目标。”
“那我也要给自己定个目标！我要考进伯克利音乐学院！也要创造属于自己的芳华！”叶辰信誓旦旦说道。
沐清瓷眯了眯眼:“伯克利音乐学院？这个学校很好么？”
“你不知道？”却是顾言清问她。
沐清瓷摇了摇头，反问他:“你知道？”
顾言清看了她片刻，眼神有些不明。
“嗯，离麻省理工不远。”
“叔叔去过这个学校吗？”
“去过几次，学校环境还可以，其他的我没有了解过。”
沐清瓷摸了摸叶辰的头：“叔叔可是麻省理工毕业的，很厉害的，辰辰可以多向他请教。”
叶辰“哇“了一声:“叔叔你这么厉害！我可以加您微信吗？我很崇拜叔叔。”
顾言清看向沐清瓷，眼中带笑。
“当然可以。”
三人又坐了一会儿，叶知秋和范逸纷纷打电话来，大概是音乐会结束出来了。
顾言清挂了电话时，沐清瓷还在与叶知秋通话，只是神色有些不对。
“明天吗？嗯……我知道了……再说吧。”
挂了电话，她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纠结什么。
“怎么了？”顾言清问她。
她抬头看向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终究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辰辰他爸这边有点事，我们得走了，本来还想好些年没有见过颜乐学姐了，看来只能下次安排了。”
“没关系，以后有时间再安排。”
“嗯。”
三人往人行道桥边走了一会儿，远远瞧见那两人倚在车边交谈。
叶辰跟顾言清道了再见后，便飞奔过去。
“爸爸！林哥哥！”
“小心点。”沐清瓷担心他摔倒，目光一直追着他，自己踩着高跟鞋却不小心崴了一下。
“小心！”
幸好一旁顾言清及时扶住了。
他揽着她的细腰，皱了皱眉，语气有些担忧:“崴到脚了？”
沐清瓷攀着他的手臂，肌肤相触，脸瞬时有些烧，还好戴了口罩，不易发觉。
“没有。”她摇了摇头，有些慌乱。
待站稳后，那边林歌也跑了过来。
“阿瓷！”
顾言清抬眸看向来人，眼色沉了沉，慢慢松了手与她告别。
“那，再见。”
“再见。”
沐清瓷看了他一眼，额前碎发遮挡住不舍的目光，她缓缓转身，走向林歌。
顾言清立在街边，看着不远处的林歌与沐清瓷，想起这些年关于他们的传闻，身影落寞。
七年前，第一次见到林歌，正是那次运动会，沐清瓷刚射完箭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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