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闻言,若卿依旧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既没有立即抽&出手腕,也没有侧头瞧瞧是谁。
确切的说,凭着声音,她早已辨别出,拉住她的人是崔意婷。
至于她此刻的目的,若卿想也不用想。
“若卿,你我打小就玩在一起,何须戴着面纱呢。”许是见她无甚反应,崔意婷又补了一句。
眼见着,再不走已然来不及,她不能拖到明宣帝出来。于是,若卿猛地一抽手,许是用力过猛,那藏在袖袋里,淮阳公主交给她的那簿手册,便掉了出来。
见此,若卿慌张的上前去捡,却被崔意婷抢先一步。若卿一时情急,终于开口说了话,“你还给我。”
“终于开口说话了。”崔意婷嘴角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颇为得意的微扬着下巴,眼睛撇了一眼手中的书册,“什么东西,让你慌成这样。”
见她要看,若卿情急之下,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去抓那手册,猛然一见,两人好似在厮打。
可这般场合,这样哀伤的情境,竟然被大明皇帝亲眼目睹了。一时间更是火冒三丈,“住手!”
“住手”这两个字,如雷霆般在殿内爆出轰然巨响。哀哭声,争执声,厮打声,在这两字落地后,戛然而止。
殿内陷入一瞬间的僵局,众人噤若寒蝉。
若卿与崔意婷还保持着厮打的姿势,听到这声怒喝,崔意婷的手一时间都不知该怎么放了。原本还在她手里的书册,悄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眼瞧着手册落下,若卿身子一歪,再次跪伏于地,将书册藏于裙下。
“混账东西,公主刚刚离世,你等竟在此打闹!”
崔意婷眉头紧锁,忙跪地伏首。
“你是哪家的?”明宣帝指着若卿,瞧上一会,“为何头戴帽围?”
若不是顾及着,这些贵女们都是出于重臣之后,为了朝堂安稳,明宣帝不得不有所顾忌,否则,他真想一声令下砍了她们的脑袋。
周围的气氛越发古怪,几乎在场所有人,均将目光落在若卿的身上,崔意婷虽然跪的毕恭毕敬,可眼尾却不停的向若卿的方向瞟着,嘴角得意的微微上挑。
此时的若卿,额上冷汗涔涔,按着大明律法,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跪在此处的,更无资格与还是贵女的崔意婷厮打争执。无论哪一条,她都将受到最为严苛的惩罚。
藏在袖口里的手,不停的揉搓着,不回答,亦是大不敬,回答,在场的贵女定能指认她的声音。
“陛下问你话呢?”明宣帝身边的高公公,吊着音调提醒着。
被这么一催促,若卿若再不回答,一定会惹得龙颜大怒,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闭了闭眼睛,深吸口气,正准备如实回答,淮阳公主的侍女便抢先了一步,“陛下,她是公主特意请来的,她染了咳疾,故而以面纱遮面,以免过了病气与旁人。”
话已至此,若卿赶忙配合着咳嗽几声。
明宣帝瞧着,眼前的侍女是淮阳公主最为信任的翠儿。本不打算再度深究。
可在一瞧,与她厮打的竟然是崔家的大姑娘,崔意婷。忍不住又道:“你是哪家的?”
翠儿本想再度回答,可瞧着明宣帝那双虎虎生威的眼眸,深知,若再多言,便是帮了倒忙。
若卿深知自己逃不过此劫,便也不再奢望能幸运的躲过,自暴自弃的开了口,“奴”
这“奴”字刚脱口,就被另一个声音挡了过去,“陛下,周大人求见陛下!”
这一声禀告,在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周少安,惊得面面相觑。
就连若卿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在众人的注目下,周少安面色沉沉的跨进了殿内,正要敛衣下拜,就被明宣帝一挥手制止了。
“这么晚,爱卿来此,有何要事?”
周少安一跪,“还望陛下恕罪,臣闻淮阳公主病危,又碍于宫规,便打发府内婢女为臣带去慰安。”
“起来说话。”明宣帝手一挥,“早前倒未曾听说,你与淮阳有过往来。”
周少安起身,依旧摆出凄哀的表情,“淮阳公主于臣而言,如同高山仰止,只可远看,不可近观。”
这话一出,不止明宣帝,就连在场所有的贵女皆是一惊,想到他周少安,身居要职,又相貌出众,却不曾娶妻。难道真的是仰慕淮阳公主?
“你怎么不早说!”明宣帝带着几分怨怼的语气道。
对于周少安的话,在场之人或信或不信,尚且不知。反正明宣帝是信了。
瞧那态度,分明是说,你周少安怎么不早说,早点说,他或许就为他做主了。
“都起来吧!”明宣帝一声令下,贵女们纷纷起身。
可唯独一人依然俯首跪地,她也试着用手去抓,那跪在膝下之物,奈何无论她如何动作,都无法不着痕迹的将它塞回袖袋中。
就这么跪着,无疑又成了瞩目的一个。
“怎么还不起身。”
闻言,若卿只好极轻极缓的站起身,身下的手册慢慢的见了天际。
“什么东西?”明宣帝眯着眼睛,压着嗓音道。
话音落地,周少安反应极快,赶忙走上前将手册拿了起来,“走的这么急,连账册都来不及放回吗!”转回头,面带为难之色,“让陛下见笑了!”
好奇心驱使的那股劲一落,明宣帝便没那心思再管这些蝇头小事,对着周少安道:“朕痛失爱女,心里难过。你随朕去紫宸殿说说话。”
周少安却行了一礼,“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周少安抬头看着龙颜,“臣想远远瞧上淮阳公主一眼。”
倘若他就这么随着明宣帝走了,那他今日的突然出现,便是别有用心,等明宣帝回过味来,他在陛下面前的那点信任,便荡然无存了。
明宣帝面露悲色,“去吧!进去和她告个别。”
周少安忙感激的叩头:“谢陛下成全!”
眼瞧着,周少安将手册放到自己的袖袋,他进殿阁时,微不可查的向若卿的方向瞟了一眼。
对此人,若卿恨也不是,不恨也不是。只能隔着白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一切好似又回到起点,那手册她一眼都没看,又落入周少安的手里,她的心几乎要沉入谷底。
——
待淮阳公主入殓后,崔意婷顶着晨曦回到了将军府。
打一回府,便瞧见父亲挥刀练武的情景,她打了个哈欠,正要回去补眠,便听到崔缇喊了她一句:“婷儿,过来。”
崔意婷眯着眼睛,不情愿的走过去,“父亲,您让我去宫里探病也就罢了,现如今,淮阳公主已经入殓,你还有什么事啊?”
“没规矩。”崔缇嗔怪道,“这次探病的都有谁?”
崔意婷一一说了那些贵女的名字,说到最后,突然说了“杜若卿”三个字。
没想到父亲似乎对杜若卿之事很感兴趣,待她将所有的事情讲述一遍,父亲的脸登时变的严肃起来。
“你说,杜若卿手里拿着一本账册,周少安也出现了?”崔缇道。
“是啊!上次在一梦楼,我见周少安好像还抱着她呢!那杜若卿十有八九被那周少安买走了。”
对于女儿描述的儿女情长,崔缇自是不感兴趣,让他紧张的是崔意婷口中描绘的账册,“你可见过那账册?”
崔意婷恍惚的点头,“见过,我还看了一眼,只是没看仔细就被她抢走了。”
“你确定,她一定是杜若卿?”
“当然,别说她蒙着面纱,就算化成灰,女儿都能认出!”
“那本账册,你看到了什么?”
崔意婷转了几下眼珠,想了很久,慢悠悠的说着,“大历三十五年,三月初七,户部侍郎”崔意婷顿住了,摇摇头,“想不起来了。”
话到此处,崔缇几乎可以断定,杜若卿手里的账册,一定是他寻了多日的那一本,可若真的如女儿所说,那账册落入周少安手里,他还真不知是吉是祸。
本以为能睡上一整天的崔意婷,在午时便被母亲强行叫醒,“快起来,恒王带着小王爷来府上了,你快些起来梳妆。”
“母亲,让我睡会。”崔意婷才不在意什么小王爷,天大的事也没有睡觉重要。
“你给我起来。”
“不起!”崔意婷蒙上头,继续睡。
李氏登时便怒火中烧,“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你要是像杜若卿那般,有人抢着要,我才不操这份心,那恒王的二公子,是谁都能见着的吗?”
这话一出,可谓是踩到崔意婷的死穴,她坐了起来,“母亲,您打小就嫌我处处不如杜若卿,如今她被打入奴籍,我怎么还不如她!”
李氏顿觉自己言语有失,不过那又如何。她狠狠在自己女儿头上点了一下,“给我梳妆去!”说完,起身便走了出去。
待母亲走出房门,崔意婷将绣枕拿起,狠狠的朝梳妆台上一扔,胭脂水粉落了一地,而后又捂着耳朵嘶吼一声,“杜若卿!又是杜若卿!”
就在她终于打扮好,被李氏安排在崔府的水榭处,等待着与小王爷偶遇时,没想到,那小王爷自己径直的走了过来,瞧着好像是特意来找她的,这下连崔意婷自己都惊住了。
“崔姑娘,近来可好?”元萧眼神温润的瞧着她。
“好!小王爷可好?”
话一出口,正要闪开的李氏眉头紧锁,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别人问她好,她便问别人好,究竟有没有脑子!
“方才听崔将军与家父谈起,崔姑娘入了宫,好像见到了杜若卿,崔姑娘可否详尽当晚之事。”元萧问。
原来在这等着呢!又是杜若卿!她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实在忍无可忍的她,盯着元萧的脸,一字一字道:“我不记得了!”
那语气虽然刻意保持平缓,可听者还是能感觉出,尽是怒意。
不过,这般得罪人的行为,最终还是落到李氏的耳朵里,到了晚间,崔意婷到底是被李氏罚着弹了一晚上琵琶,并扬言:“什么时候,弹到杜若卿那个水准,再给我停!”
闻言,崔意婷狠狠的拨弄了下琵琶弦,大声嘶吼着,“杜若卿!我要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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